母親的廚房

程剛

我要陪著母親堅守到最后，讓母親知道，她這輩子的堅守有意義，不但有許多饞嘴等待的孩子，更有一輩子關于廚房和母親的記憶。

因為工作原因，我已兩年多沒回家了。昨天，我帶著愛人回家，姐姐一家也過來了，我們一大家子好不熱鬧。母親忙前忙后，準備做一桌豐盛的飯菜，可我怕母親太累了，提出要請全家到飯店吃一頓。

母親聽我一說，臉上的笑容立刻沒有了，說飯店太貴了，不如在家吃的好。可我卻覺得飯店的東西味道做得好，而且也省事，極力勸說大家去。母親還是堅持她的意見，她說如果大家都去，她在家里看家。我剛想再勸一下母親一同去，姐姐借口把我拉到了外面。

來到外面，姐姐的眼里含著淚花。我感到很奇怪，姐剛才挺高興的，這會怎么哭了？我忙問怎么了？姐姐擦了擦淚對我說：“小弟，姐知道你在心疼媽，怕媽累著，但你知道嗎？你這樣卻傷害了媽。“我怎么傷害媽了，姐？”我有些茫然地看著姐。姐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對我說：“爸媽年齡大了，也沒有什么勞保，每月就靠著你給寄生活費。可媽心里總不得勁，覺得給你增加了負擔，老想出去掙點錢，讓你少寄點，給你減輕點負擔，可都被我攔了回來。媽的腿風濕那么嚴重，根本不能再干什么了。去年她想去給你帶孩子，可你不讓，雇了別人，媽給你做的棉褂子你也嫌笨不穿，媽沒少和我說這事，說她老了，什么都干不了了，有時還和我哭……小弟，媽還能做飯，在媽的腦海里，還一直清晰地記著我們圍在鍋臺等媽做好吃的那個畫面，她只有進到這里，心里才有一份成就，才有一份驕傲。所以，這個地方你一定要給媽留著，給媽留一塊讓她感覺驕傲的地方。”姐姐說著說著，淚止都止不住，我的淚也止不住地流了出來，心潮一陣陣翻涌，那是一種徹底的痛……

那一天，我們一大家子坐在屋子里，將媽做的菜吃的精光。尤其我吃的最多，我不是故意在多吃，是媽的飯菜永遠都合我的胃口。媽忙乎地只在桌子上坐著，什么也吃不下。但她一直笑著，然后看著我們一個個吃完，她高興地去洗碗。兩年多沒回家了，看到母親燦爛的笑容，我的心里是那樣的踏實，是那樣的欣慰，這一次，我也真真正正地找到了一個讓母親高興的事。

不能否認，母親做的飯菜，可能遠不如酒店里的飯菜好吃。但母親的飯菜，每一道卻會非常可口，因為母親把我們的味道一直清晰地記在腦海里。突然在心底也有一份隱隱的痛，我們還能看到廚房里的母親幾年？這個地方母親還能堅守幾年？我要陪著母親堅守到最后，讓母親知道，她這輩子的堅守有意義，不但有許多饞嘴等待的孩子，更有一輩子關于廚房和母親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