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窗口不怕雨

李丹崖

四月來的時候，她開始往窗口看。母親告訴她，四月的窗口也許會有鳥飛過，如果恰巧有一只鳥停在你的窗口，你和這只鳥四目相對，許下一個愿望，鳥就會把你的愿望帶走。下一個四月到來了，你的愿望就可以實現。

她對母親的話深信不疑。

窗外，花團錦簇，時而有翩然飛過的蝶，在陽光下追逐，還有鄰家的孩子，在花叢里嬉戲。那笑鬧聲，驚了她的心。她異常惱怒，這種笑鬧聲有可能會嚇得鳥不敢向她的窗口飛來。

到了下旬，還下起連綿的雨。可是，始終沒有一只鳥飛過她的窗口，更別提在她的窗口停歇了。

她的心情格外低落，脾氣也壞得厲害。

母親卻對著她笑，耐心地勸慰她：“不一定非要是晴天，鳥才會飛來。”

她哭喪著臉，說：“窗外的繁花和春光都招不來鳥，更何況是綿綿的陰雨？”

母親依舊笑著。

四月很快就到了盡頭，她心事的“闌尾”隱隱作痛。她想，鳥是不會飛來了，一切美好的愿望也不會實現了。她一怒之下，把母親捧來的一碗中藥摔在地板上。

母親不作聲，把地板打掃干凈，只留下她在房里抽泣。

窗外的雨下得真大，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房里出現咕咕的鳥叫聲。她下意識地抬頭望窗口，一只金黃色的鳥正對著她歡叫。她許下了愿望，鳥即刻飛走了。

她高興地喊來母親：“鳥！鳥來過了！”她有些語無倫次。

母親擦干腮邊的汗珠，說：“我早說過，越是陰雨天，鳥越會找個屋檐歇腳。對一只鳥來說，窗外是陰雨綿綿，窗臺上卻是陽光燦爛，屋里有一盞燈在亮著。你就是鳥的燈！”

“我是鳥的燈？”她一驚。

“是的。”媽媽望著她，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個傍晚，6歲的她在輪椅上睡得很安穩。她夢見自己在來年的四月，治愈的雙腿在春天的園子里飛奔……

有一首詩是這樣寫的：“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春天是游動的，命運的春天也是游動的，風水輪流轉，明年到我家。

若對現狀不滿，你不妨捫心自問，你有等到明年的耐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