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進(廣東南方職業學院 廣東 江門 529000)
早在19世紀,歷史語言學家研究語言交際環境時就發現了語言間的相互影響(cross-linguistic influence),而語言遷移現象 (language transfer)進人語言教學研究者的視野始于20世紀50年代(Odlin,1989)。母語是否影響第二語言的習得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度頗 有爭議(Hammerly,1991)。然而近半個世紀的研究證明了語言遷移現象的存在及其對二語習得的影響(Ellis,1995;Odlin,1989)。 今天,我們認識到語言遷移的作用不容置疑,母語怎樣影響二語習得成為我們必須面對的新問題。在Pica(1994)列出的外語教學工作者們最為關注的十大問題中,“母語怎樣影響二語習得”位列第一。因此本文,通過回顧近五十年來關于語言遷移現象的研究,希望增進對語言遷移的了解、引起研究語言遷移的興趣,并特別針對日語,提出一系列語言遷移對日語學習的啟示。
語言遷移有很多種,傳統意義上對語言遷移這一概念的界定,如美國語言學家Robert Lado所認為的:語言遷移就是在二語習得環境中,學習者廣泛地依賴已經掌握的母語,并經常把母語中的語言形式、意義以及與母語相聯系的文化遷移到第二語言習得中去。語言遷移包括很多方面的“遷移”,不僅包括語言上的影響,如語音、語匯、語法、語義等方面的影響,而且包括思維模式、文化傳統、社會歷史等方面的影響。過去經歷和活動以及以往的知識和形成的習慣都可能成為外語學習的出發點。
語言遷移現象最早在對比分析領域里展開。20世紀 50年代對比分析開始在第二語言教學研究中出現并迅速占領一席之地。受行為主義和結構主義的影響,Lado(1957)提出了對比分析假說:語言遷移現象是語言習得中的主要障礙,而通過分析比較母語與目的語可以預測第二語言學習者易犯的錯誤和學習上的難點。這一時期人們對母語在二語中的作用相當肯定。“兩種語言 (母語和目的語)相似引起正遷移(positive transfer);兩種語言相異引起負遷移(negative transfer)”(Weinreich,1953)。因此,Lado 等人總結道母語與目的語中相似的成分容易學、相異的成分難學。”這種觀點可以簡單表述為“距離=難度”,即母語與目的語的距離大小和目的語學習難度成正比。
20世紀70年代隨著錯誤分析的興起,對比分析受到冷落,但是語言遷移現象研究并未停止。大量的實證研究在對比分析的基礎上展開,從語音、語法、詞匯各個方面探討“距離”與“難度”的關系。在二語語音學習中,母語的干擾十分明顯。大多數人說外語時帶“口音”便是明證。因此,美國人或英國人一般從別人的英語發音中就能分辨出誰是“老外”(Ioup,1984)。二語中有而母語中沒有的音常常給二語發音帶來困難。譬如,日語和韓語中/l/、/r/不分,所以日本人和韓國人說英語時容易混淆 ray 和 lay;俄語中 /e/、/?'/不分,俄國人說英語時辨不清rain和ran(Odlin,1989)。母語中缺乏詞末輔音族(final consonant clusters)的人說英語時常將多個輔音減省為一個。他們想說“He likes me”或“He liked me”,而實際上卻說“He like me”(Sato, 1984)。
母語對二語語法習得也有一定的影響。大量研究結果(Nagara,1972; Gilson,1985; Bickerton Givon,1976;Meisel et al,1981)顯示兩種語言(一語、二語)句式相差較大會給學習帶來困難,具體表現在:第一,二語學習者避免使用這些句式,例如,學英語的日本人和中國人較少使用定語從句,因為他們的母語中修飾名詞的成分大多在名詞前面(Schachter,1974);第二,二語學習者借用母語句式,例如,日本人說的英語句子里有相當一部分是具有日語特色的SOV結構(Nagara,1972);菲律賓人說的英語常常是VSX(X為其他成分),類似于菲律賓語言VSO結構 (Bickerton&Givon,1976)。相反,當兩種語目句式較為相似時,學習難度將減少。
對比分析領域里留下的問題使得人們認到語言遷移不是—種如Lado等人想象得那么簡單的現象,人們開始從新的角度對語言遷移現象進行深人的思考。將標記理論引入語言遷移現象研究就是一個新的探索。
標記理論不斷發展并廣泛應用于心理語言學、應用語言學研究之中。最先將標記理論引入語言遷移現象研究的是Kellerman、Zobl、Eckman 等人。 Kellerman (1979)指出二語學習者在學習的初級階段會遷移母語中有標記和無標記的成分。此后,隨著學習的深入,有標記成分的遷移會逐漸停止。Zobl(1984)則發現,一般來說,二語學習者在學習的所有階段都會避免遷移有標記成分。例如,法語中 “combien”和它所限制的名詞短語分離是一個有標記結構。法國人說法語時用這個結構“Combien voulez-vous d’oranges?”,但他們學英語時并未套用此格式造出“How many do you want oranges?”這樣的不符合英語語法的句子。Zobl推斷出二語學習者總是避免遷移母語中的有標記成分。因此,Zobl等人作出無標記成分易遷移,有標記成分不易遷移的推理。
產生于心理學領域中的認知概念(cognition)是功能主義對人類智能在大腦中的組織方式和工作原理的一種理論概括。它包括認知結構和認知過程兩方面。認知結構是對假定的心 理實體的一種表亦;認知過程指以某種方式分析、轉化或改變心理事件的一種操作(袁毓林,1996)。與擯棄心靈的行為主義心理學不同,認知心理學強調人的內在的認識過程,研究知識是怎樣獲 得、貯存、轉化、運用的。一些心理語言學家接受了這一理論,他們認為語言是人類普遍的認知組織的一個組成部分,語言學習是一個復雜的認知方法的習得(McLaughlin,1987)。因此,運作于語言學領域的認知理論為語言習得研究開辟了一條道路。語言學習中的認知處理(cognitive process)和認知策略(cognitive strategies)引起了人們的重視。認知理論為語言遷移現象研究打開了新的視角,拓寬了研究領域,人們開始注意到學習方法的遷移。
當母語與目的語的差異比較微妙的時候,學習者往往會依賴母語的一些規則,產生負遷移現象。第一,在語音方面,日語中的特殊發音很容易受到漢語習慣的影響而產生錯誤。例如,長音的“おばあさん(祖母)”容易讀成おばさん(阿姨)”等。第二,在詞義方面,漢語和日語有部分詞形相同但意思相差甚遠的單詞。 比如 “娘”“丈夫”“人參”“麻雀”“手紙”等,對于漢語和日語是意義和用法完全不同的單詞。第三,在詞形方面,有些詞形看似相近,但是書寫起來大相徑庭,如:“労”和“勞”,“器”和“器”,“涼”和“涼”,“単”和“單”等。 由于漢語與日語在詞形、詞義或詞音上的差異,給學生學習用漢語去理解和記憶日語單詞的習慣帶來很大困擾,形成語言的負遷移。
不同語言的共性,本質上在于各自用一套穩定的聲音信號和一套穩定的字形符號作為外殼去表示一定的思維內容,其思維的內涵是可以統一起來的。另外,從語言學習的心理歷程來看,都遵循先聲后形、先簡單后復雜、先散亂后精密、先感性后理性等學習規律。學習者掌握好學習語言的一般規律,充分利用這些共性為漢語向日語學習的遷移提供客觀基礎。
語言是一種社會交往活動,而不只是簡單的掌握語法結構的行為。單純的語法說教不僅枯燥乏味,而且不可能取得較好的教學效果。因此,創設的環境也應有助于學生應用所學的語言進行交流,有助于學生體驗到第二語言中所蘊涵的文化內涵,有助于學生主動地參與日語學習中。通過創設日語會話環境,讓學生運用語言進行交際,在實際生活中多與日本人接觸,更高效地學會日語。
母語是學習者掌握的第一門語言,需要恰當使用,使其發生正遷移效果,促進日語學習。不能為了避免負遷移,就硬性規定日語課堂不應該出現漢語,或者應盡量不使用漢語。最大限度地使用日語實現交流,并非意味著不管何種情況都要牽強地使用日語,這絕對是一種對日語學習的誤解。因此,在考慮學習者的理解水平和語言掌握程度的基礎上,有選擇地運用漢語輔助日語學習,實現語言的正遷移。
通過回顧語言遷移現象的發展,說明語言遷移不是一個簡單的現象,應該進行多層面的研究,國外眾多學者的研究為我們研究外語教學提供了必要的理論支持。當然,語言遷移問題非常復雜,外語教學理論在國內的發展方興未艾,理論結合實際,在實踐教學中進一步深入探討語言遷移理論,對指導實踐教學有著極其重要的實踐意義。
[1]Kellerman E.Transfer and non-transfer:where are we now[J].Studies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1979(2):37-35.
[2]Zobl H.Markedness and the projection problem[J].Language Learn-ing,1983(33):293-313.
[3][美]奧德林.語言遷移:語言學習的語際影響[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9.
[4]姜孟.語義遷移機制的心理認知研究[M].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9.
[5]于海軍.語言習得研究中的幾個問題[J].時代文學,2009(4):160-161.
[6]羅如新.論日語學習中的語言遷移現象[J].中國校外教育,2010(5):96.
[7]王沖.中國日語學習者“必ず”的語義石化研究[J].外語與外語教學,2012(1):35-38.
[8]邱敏.中西方文化差異對翻譯實踐的影響[J].科技視界,2011(26):129-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