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檬檬 盧 珺[河北大學外語教研部, 河北 保定 071002]
由導演彼得·威爾執導、羅賓·威廉姆斯主演,上映于1989年的電影名篇《死亡詩社》講述了一個關于詩歌、青春和理想的悲劇故事。這個故事發生在上世紀50年代末一所名叫威爾頓預科學院的重點中學里。這所學校以其傳承百年的校訓——傳統、榮譽、紀律、卓越——獲得了良好的聲望和極高的升學率。家長們趨之若鶩地把孩子送到這里,渴望孩子在這里被塑造成理想的社會精英。影片一開始便以陰郁的畫面描述出這所學校的氛圍:沉悶壓抑的禮堂、苛刻教條的管理和表情麻木的師生。然而,學生們真的被禁錮住了嗎?當學生們關上房門,這四大支柱卻變成了虛偽、恐怖、頹廢與污穢;學校的名字也被戲謔地稱為“地獄”。在這樣的背景下,影片的主人公出現了:基廷老師和幾名有代表性的男孩子。看似溫文爾雅的基廷老師在隨后的情節發展中,展現出他內心的激情和校方所謂“離經叛道”的一面;幾個男孩子以其鮮明的性格充分代表著現實生活中所有這個年齡的孩子的共同特征:他們的性格或內向或外向,愛好文學或科學或運動,或勤奮或懶惰,但心中無不充滿了活力和熱情,以及對真知的渴望和探求,對傳統的質疑和反抗,對生命的迷惑和探索,對情感的珍視和追尋——這正是青春期的孩子所共有的心理特征。
因此,影片中的學校是常規的,孩子是正常的,這一切因為所謂“異類”的基廷老師的出現而改變。他努力改變學生們甚至家長們和校方的思維方式,引導學生作為一個“人”去思考生命的意義和人生的方向,而不是像產品那樣被機械地生產出來。這一改變的過程充滿了矛盾沖突。作為一名充滿激情的理想主義者,基廷老師這樣啟發學生:讀詩和寫詩不是因為詩歌的精巧,而是因為我們是充滿感情的人類。這正是他以及無數文學青年對生活的態度。在這種人生觀的引導下,他以不同于傳統的方式進行詩歌教學。他引導學生發現而不是教給學生詩歌的本質;他不斷刺激學生思考,然后用詩歌表達自己的思想。最重要的是,他號召學生,要去思考人生,去最大化地抓住每一天,他的觀點在現實面前不斷受挫。當然,作為一部電影,導演還為此安排了最慘痛的結局:失敗和死亡。處在青春期的內爾以自殺宣告了追求理想的破滅,基廷本人也最終妥協。但是,他的努力不是徒勞的。學生們在權勢面前敢于表現出對他的支持和尊重,他對學生思想發展的影響,幫助學生在青春期形成一種獨立的人格和哲學的思維。無論年輕的生命是如何躁動和反叛,對人生意義的努力追尋都是應該提倡的。
與其說這是一部關于校園的電影,不如說這是一部有關思考的電影。而思考的力量是無窮的。作為一名詩歌教師,基廷認為詩歌最重要的是思想性,而不是技巧性。他的目的是培養學生對人生的思考和思維能力。首先,他讓學生們停下盲目的腳步,去面對那一張張年代久遠的往屆學生的發黃照片,去聆聽“卡匹迪恩”這句靜默的忠告,去感悟時光的短暫和生命的消亡,從而揭示出必須抓住生活每一天的道理。思考的過程中,孩子們要挑戰自己的已知,又要面對無限的未知。但是,思考一旦開始,它的力量就會體現出來。因此,影片中的男孩子們開始討論他們的老師和老師的話,觀眾們也開始感受到心靈的震動。
他努力培養學生的思維還體現在:他讓學生稱他為“船長”。惠特曼詩中的船長是遇刺身亡的林肯總統,是他引導著人民獲得南北戰爭的勝利,帶領人民經過艱苦航程獲得解放和自由。基廷以當學生們的船長為己任,我們可以從中看到基廷想要做到的是引領學生戰勝人生中的驚濤駭浪,讓學生獲得思想上的自由,進行不受桎梏的思考,駛向自己的理想彼岸。而他自己,無畏這一航程中有多少險阻,甚至犧牲,也要堅持到底。學生進行這種思考,勢必要擺脫學校和家長強壓給自己的條條框框,以一種英勇無畏的激情來追尋理想。他對學生的這種啟發也是有效果的。學生們主動喊他“船長”,找來詩歌主動學習,思考的作用再一次得到體現。
基廷讓學生撕掉詩歌教科書上的序頁和介紹,讓學生直接見到拜倫和莎士比亞的作品。他的目的是讓學生意識到必須要把注意力集中在詩歌本身的文字和內容上,而不是專家的評論。作為教授詩歌和文學的老師,他為初學詩歌的孩子點亮了一盞明燈:詩歌不是空洞的詞句堆砌和枯燥的理論專著,而是源自內心的純粹的思想宣泄。與現實主義風格詩歌相比,他更傾向于選擇充滿激情和對人生的思考的理想主義、浪漫主義風格詩歌進行講解。學生自己要學會讀詩,賞析詩歌,要有自己的思維,進而寫出能表達自己的詩歌,這樣,才算是詩歌的學習者甚至成為詩人。
基廷站在講桌上,然后讓學生模仿他。學生從尊重權貴轉變為把權貴踩在腳下無疑是思想的又一種解放。盡管這種權貴對學生來說僅僅是校方和家長。基廷讓學生按照自己的方式走路,不要跟著別人。學生從循規蹈矩轉變為特立獨行這無疑也是思想的一種解放。這種個性對學生來說就是要有自己對人生的設計,做自己而不是學別人。基廷還讓學生按照運動的韻律讀詩,學生因此對詩歌的節奏和語言的魅力更為敏感。學生們對很多習以為常的事情轉變了看法,看到了隱藏在無趣世界下的美好和激情。學生的思想在他一點一滴的引導下從懵懂轉變為感性,從被動轉變為主動,從軟弱屈服轉變為努力抗爭。因此,在這種力量的作用下,一群激情澎湃的青年人成立了“死亡詩社”,雖名為死亡,但實則是心靈的新生。
在這個詩社里,他們首先用心領會詩歌,感受到詞語的力量,然后用詞語表達著自己或者叛逆或者真實的思想。這正是基廷注重的方法:首先要思考,然后要能表達。學生要成為真正的詩人而不是機械的背誦者。當然,學生或許不想成為詩人,在基廷看來,詩人并不是一個職業,無論學生最終做什么,讀詩和寫詩會讓他們的生活有意義。除此之外,這群學生們在新思想的鼓舞下,在生活中為了夢想——有的是關于愛情,有的是關于詩歌,有的是演員夢——追求著。他們的生活因此發生了質變:從呆滯地聽從父命、無奈地忍受禁錮,轉變為積極抗爭、熱情地為理想而奮斗,這才是年輕的生命本來的狀態。從自由的思想被限制,到生命重現希望與光彩,這正是思考的力量。沒有思想的青春如同一潭死水,不斷詢問和探求的人生才有意義。
基廷讓學生進行思考其實是很有遠見的。無論是對詩歌還是對人生,讓學生學會思考比教給他們書本知識效果更為明顯。正如當今社會,有識之士早已指出,我們當今的很多科學家都缺少一些人文思考。在許多領域,無論是人力資源培養還是教育業,也都在提倡“情商”的作用,或者自主思維的能力。所有這些概念的內涵,都是在強調主動的思考,而不是被動的接受。當青年人具備思考的能力,會更有創新性,對事情的理解也會更為深刻和更有感觸。他們會努力求知,有效思維,這對他們的人生無疑是有幫助的。這種思考還會幫助人們克服心靈的浮躁和生活的障礙,對社會的發展也是有意義的。因此,當今社會各個領域都在要求發展思維能力和創新意識。
然而,為什么悲劇還是發生了?雖然與當時的社會條件有關,但是,基廷對學生思維變化的處理方式也有一定局限。17歲的男孩子不僅需要獨立思維,同樣需要成人的適時引導。因為,孩子們的思維不會在真空中按照理想的設計發展,任何客觀條件都會影響到他們思維的形成。比如,他們的家境,父母的影響,同齡人中某些人的干預等。生活在現實中的孩子們,思維的發展是不穩定的,容易受到干預,有時難免會走向預期不到的極端情況。青少年犯罪和自殺就是極端反映下的后果。影片中的校長堅持著“傳統、榮譽、紀律、優秀”的校訓,這些,作為正面的傳承多年的價值觀應該得以發揚,盡管在執行中,被校方處理的有些枯燥和無效。如果校長和基廷能夠把這兩種理念融合起來,從學生個性需求出發,適時引導學生,關注學生思想發展變化,或許悲劇不會發生。思考,積極的思考,或者通過思考達到正面效應才是重點所在。電影終歸是電影,尖銳的矛盾沖突是它必然設計的內容,極端化的結果也是不能改寫的。
《死亡詩社》給不同的觀眾帶來不同的理解,除了技術層面的分析,在內容上,觀眾會想到由它引發的對青春的描述,對詩歌的詮釋,對人生意義的探求。影片中的老師不斷刺激學生思考,影片中的學生不斷在思考中進步。影片設計的矛盾沖突——一方要求情節順利推進,而另一方拼命阻擋——最終以悲劇收場。這也引起觀眾對生活本身各個角度的思考。影片體現出的“思考就是力量”的精神內涵觸動到我們靈魂深處,正因為如此,它成為名篇,感染著一代又一代的觀眾。
[1]郭明明.別小看心靈的力量——《放牛班的春天》與《死亡詩社》比較談[J].電影文學,2008,(01).
[2]盧慶生,謝枝龍.《死亡詩社》中的浪漫與現實[J].時代文學,2010,(12).
[3]盧曉玲.教育必須喚醒人的靈魂——由影片《死亡詩社》所想到的[J].青年文學家,2011,(07).
[4]唐囈.點燃靈魂光華——再評《死亡詩社》[J].江蘇教育,2009,(Z2).
[5]雨文.《死亡詩社》評論集錦[J].當代電影,199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