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進馬鈴薯主食化 應對連年干旱保障糧食安全的思考與建議

程 達

（云南省人民政府生物技術創新辦公室，云南昆明650031）

云南連續3年特旱，逐漸顯露出農業生產深層次矛盾，極端天氣下的偶發災情牽連出其背后的必然性。只占云南省土地面積6%的壩區集中了全省1/3的耕地和2/3的人口，其水資源占有量卻僅為5%，平均每公頃耕地水資源量僅為全省平均水平的16.7%。2010年全省常用耕地423.03萬hm2，但有效灌溉面積只有158.43萬hm2，占37.5%，還有近2/3的耕地只能靠天吃飯、等雨耕種。2010年全省水田面積132.9萬hm2，較之2009年減少了4.0萬hm2。云南省年平均降雨量約1 200 mm，但降雨時空分布不均，季節性、地區性水資源差異很大，濕季半年 （5月至10月）徑流量約占全省全年水量的73%～85%，而干季半年 （11月至次年4月）徑流量僅占全年水量的15%～27%，在農業生產用水量最大的4月至5月份，徑流量僅占全年的2%～3%。水資源時空分布不均造成水土資源分布不協調，滇中、滇東北、滇東南耕地占全省耕地總面積的55.3%，而水量分布只有28.5%；滇西、滇西南及滇西北水量分布為71.5%，但耕地面積只占全省的44.7%，全省農業缺水是糧食生產繞不過去的嚴重問題。近些年連連出現區域性特旱促使我們重新審視水土資源與糧食生產布局，加快轉變農業發展與糧食安全保障方式。

1 調整種植結構，以生物節水彌補工程性缺水，變抗旱為防旱

云南國土面積94%是山區，耕地總量不足，人均耕地面積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全省水田、水澆地、旱地比為 25.2∶1.4∶73.4， 遠低于全國 26∶18.9∶55.1 的耕地結構，且坡度在6°以上的耕地占75.8%。農田整形改造不足，耕地土層薄、有機質含量低，全省常用耕地中，每公頃糧食產量在6 000 kg以上的高產穩產農田有200多萬hm2，占44%，比全國平均水平低10個百分點，仍有223.03萬hm2中低產田地需要改造。然而，制約云南省糧食生產的最終因素不是耕地而是水，種植作物的田地需要水分和肥料維持。云南省由于水、土資源不匹配，農田工程性缺水問題突出。全省蓄水總庫容僅為徑流總量的2.5%，人均庫塘蓄水僅222m3，只相當于全國平均水平的50%左右；每公頃平均蓄水庫容1 575 m3，遠低于全國平均水平，水資源成為云南省發展糧食生產難以逾越的障礙。

自然界為糧食生產提供了基本的光熱、土地資源，但是氣候條件的變化卻直接決定糧食產量。云南省城鄉居民大多以大米作為口糧，自產糧食作物中，雖然稻谷產量最多 （占41.4%），但全省大米供應主要靠省外調入，屬于稻谷主銷區。云南山多地少，氣候條件復雜，降水時空分布不均，水、熱組合失調，限制了水稻等禾本科作物有效利用光熱資源，受耕地、水資源、種植效益等多種因素制約，難以成為大范圍、大規模稻谷生產的主產區，加之農業災害頻繁，水稻自產率逐年下降。全省主要谷物類作物平均單產僅3 663.0 kg/hm2，其中稻谷、玉米和小麥平均單產僅為全國平均單產的94.3%、70.7%和41.1%。糧食作物中只有馬鈴薯單產 （折糧后）3 712.8 kg/hm2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在糧食安全問題日趨嚴峻的背景下，需要尋求保障糧食安全的新途徑，因此，我們有必要重新認識馬鈴薯。

表1為云南省主要糧食作物的生物耗水測算量，實際耗水量因灌溉方式不同而差異較大，目前普遍采用的漫灌方式，水資源有效利用率極低，每公頃水稻的用水量是其它糧食作物的3～4倍。從表1中可見，玉米、馬鈴薯等旱地作物應是云南糧食生產的重點，發展水稻生產不僅有耕地之困，更受水資源制約。

大力發展馬鈴薯產業是突破水資源對云南省糧食生產制約，實施生物節水應對工程性缺水的最佳選擇，種植馬鈴薯的耗水量僅是小麥、玉米的1/6，由于其生長特性非常切合云南省情，近些年馬鈴薯成為全省發展最快的糧食作物，面積和產量已分別占到全省糧食作物的10.88%和10.50%，超過小麥成為全省水稻、玉米之后的第三大糧食作物。在云南省連年抗旱中“水稻田改旱作”已成為行之有效的措施，充分體現了發展馬鈴薯、甘薯等薯類旱地糧食作物的優勢。

表1 云南省主要糧食作物耗水量測算

2 推動城鄉居民主食結構調整，減輕糧食安全壓力

云南省城鄉居民傳統主食為稻米，但農民種植水稻效益低，自給自足的糧食安全觀與農民增收成為兩難的糾結。其實，人類以薯類等塊莖植物為食物遠比谷物早得多。在中國西北地區，馬鈴薯不僅是主要糧作，而且是高效救災食糧，養育了西北地區30%的人口，并吸納了5 000萬農村勞動力和200萬人在城鎮就業。馬鈴薯營養價值豐富且均衡，是云南省城鄉居民改變單一主食結構，破解糧食安全問題最適合發展的糧食作物。馬鈴薯的營養成分和多種維生素在所有糧食作物中最為全面，據營養學分析148 g馬鈴薯就能滿足人類每天維生素和營養需求。有學者認為，馬鈴薯傳入歐洲助推了資本主義的發展，因為馬鈴薯為歐洲居民提供了一種廉價的營養食物，從而產生了增大相對剩余價值的作用。因此馬鈴薯一直是歐美居民的主食。馬鈴薯生育期短，適應性廣，豐產性好，營養均衡，在同等條件下，單位面積的蛋白質產量是小麥的2倍、稻谷的1.3倍、玉米的1.2倍，所含維生素C是蘋果的10倍，被稱為21世紀的新 “主食”。在世界糧價高漲的2008年，聯合國糧農組織確定當年為“國際馬鈴薯年”，并宣稱解決人類未來糧食安全問題只有靠馬鈴薯。

目前云南省年產薯類作物超過1 000萬t，其中90%以上是馬鈴薯。但長期以來，云南省一直將馬鈴薯當作飼料、蔬菜或臨時度荒的食糧，根據云南省糧食局調查統計資料 （表2），隨著耕地、水資源、種植成本等生產要素進一步制約，依靠在本土自產稻谷滿足全社會需要將難以為繼。引導馬鈴薯進入城鄉居民的主食結構，不僅能科學改善居民膳食結構，并且可以從容應對趨向常態化的干旱困擾，減輕糧食安全壓力。

表2 云南省糧食總產量及收購量情況

3 突破加工瓶頸，延伸產業鏈，穩定馬鈴薯原料價格

在全球糧食問題日益嚴峻的今天，馬鈴薯無疑成為云南省糧食安全戰略中不可忽視的重要籌碼，發展馬鈴薯產業的關鍵問題不是種植，而是加工，只有突破加工環節，不斷拓展消費領域，才能遏制忽高忽低的價格，維護農民的種植積極性。馬鈴薯加工的重要性與小麥在中國糧食發展史上地位的變化極為相似。小麥原產西南亞，遠古時期就引入中國，但種植一直很少。西漢以后，隨著農具、工具改進，特別是圓盤石磨的發明，使小麥的食用從粒食變為面食，適口性得到大大提高，食用方式的變革改變了主食習慣，小麥種植很快普及，唐宋之后，小麥已經發展成為中國主要的糧食作物。由此可見，推動馬鈴薯成為云南省居民主食，需要研發推廣適合云南省情的制粉加工設備及工藝技術。目前國內馬鈴薯全粉加工工藝及設備均為國外引進，投資大、加工成本高，不適應云南省馬鈴薯分散種植的實際。云南省紅河天第綠色產業有限公司投資建成的紫紅薯制粉生產線為自主研發、適合云南省馬鈴薯制粉的設備及工藝，但需要政府大力扶持與統籌規劃。實際上，發展馬鈴薯精深加工增值效益更加喜人，加工成淀粉增值1倍，加工成乳酸增值3倍，加工成炸薯片增值4倍，生產高吸水性樹脂增值8倍，加工成變性淀粉增值15倍，生產高檔生物膠增值可達60倍以上。馬鈴薯精淀粉可再加工成300多種變性淀粉，廣泛用于醫藥、紡織、鑄造、染料等眾多工業領域。

4 大力發展馬鈴薯產業，帶動高寒、干旱山區農民脫貧增收

馬鈴薯起源于南美洲的安第斯山區，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后，馬鈴薯從原產地向世界各地傳播，18世紀中期，馬鈴薯已在全世界大部分地區種植。約在明朝萬歷年間傳入中國，距今已有近400多年的栽培歷史。馬鈴薯是重要的糧食作物和工業原料，產銷量在全球主要糧食作物中排在玉米、小麥、水稻之后，居第4位。目前全世界有148個國家種植馬鈴薯，總面積達2 300萬hm2，產量4.3億t。栽培面積較大的為中國、俄羅斯、波蘭、美國等國家。馬鈴薯之所以成為全球重要的食糧，還在于其耐高寒和干旱，1年可多次栽種，對自然災害有較強的抵抗力，產量高，再生能力強，經濟效益高等特性。中國目前種植馬鈴薯近600多萬 hm2，占全球1/4，總產量 8 500多萬 t，為世界第1，但馬鈴薯單產卻排在全世界第92位，平均每公頃產14 400 kg，低于世界平均水平。換言之，馬鈴薯單產增長還有較大的空間。

云南省是中國唯一與馬鈴薯原產地安第斯山區（低緯度、高海拔）自然條件相似的馬鈴薯產區，發展馬鈴薯產業具有三大優勢，一是自然環境有利于繁育新品種，發展良種產業化；二是單產高于全國平均水平，農民有種植積極性；三是加工周期長，原料幾乎能周年供應。在土壤貧瘠、缺乏灌溉的丘陵和高寒冷涼山區不適宜種植稻谷和玉米的地方，種植馬鈴薯亦可獲得較高產量，這對解決廣大山區人口的食糧和脫貧增收意義重大。

2009年4月22日國務院常務會議宣布將馬鈴薯納入農作物良種補貼，對薯農生產馬鈴薯原種每公頃補貼1 500元，種薯生產企業每公頃補貼7 500元，為云南省馬鈴薯大發展下了場及時雨。加快馬鈴薯產業鏈發展無疑將成為云南省防旱保增產，促農保增收刻不容緩的抉擇。

5 科學發展馬鈴薯產業的建議

馬鈴薯是改變云南省城鄉居民主食結構單一，推行主食革命最合適的食糧品種，同時又是涉農人口最多的產業。然而只鼓勵農民擴大種植面積，不拓展加工及產品消費領域，延伸種、加、銷產業鏈，將階段性的出現類似2011年內蒙古農民賣薯難的問題，挫傷其種植積極性。故建議省政府如同扶持糧食生產和特色產業一樣加大扶持力度，設立促進馬鈴薯加工業發展的專項資金，列入省級財政年度預算，加強對產業鏈的整體設計和通盤統籌規劃，重點扶持馬鈴薯深加工、小型化制粉技術及裝備研發等產業發展的關鍵環節，鼓勵支持企業開發各種馬鈴薯食品和加工技術，加大宣傳力度，科學引導民眾消費。

（1）由省工信委牽頭組織云南馬鈴薯全產業鏈調研，結合橋頭堡建設編制馬鈴薯產業發展專項規劃，面對東南亞、南亞、西亞進行馬鈴薯生產、加工、出口的統籌規劃和科學布局。

（2）以項目招標的方式扶持馬鈴薯加工和設備制造企業積極開發新產品、研發新工藝，推動馬鈴薯精深加工成為云南省輕工業發展的重要內容。同時，結合振興裝備制造業，積極開發適合云南省山區分散種植馬鈴薯方式的小型化、分段式馬鈴薯制粉工藝和設備。

（3）鼓勵和支持糧食加工、流通企業將馬鈴薯納入糧食加工、食品流通和救災應急食品儲備。

（4）建議衛生及食品監管部門加強調研、求證，積極宣傳馬鈴薯的營養功能和膳食平衡作用，指導民眾科學消費。

（5）電視、廣播、網絡等媒介和平面媒體結合云南省應對連年干旱推廣生物節水，調整種植結構，促進農民持續增收，從培育和發展云南省特色產業經濟方面，積極宣傳馬鈴薯，促成其產業化發展。

（6）加大力度扶持以企業為主體的馬鈴薯種子公司和種植技術推廣公司。選育、繁育適合各種不同加工需要的馬鈴薯新品種，加強脫毒種薯和地膜覆蓋技術、節水技術推廣，以良種、良法提升馬鈴薯種植水平，促進農民增產增收，維護其種植積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