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眾“微博問政”的特征探析

【摘 要】微博時代，“微博問政”日益成為溝通政府和公眾的重要方式和民主政治建設的重要方面。本文從公眾“微博問政”中表達訴求的總體路徑，凝聚共識的內部路徑、問政焦點、問政思維、意見呈現(xiàn)方式等五個方面切入，對公眾“微博問政”的特征進行了分析。

【關鍵詞】微博 公眾 微博問政

“微博問政”是微博普及和發(fā)展的產物，也是民主政治發(fā)展的必然結果。政治生活從以政府和領導階層為主導，遠離草根公眾，到成為公眾社會生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彰顯了時代發(fā)展的脈搏，也體現(xiàn)著微博解構傳統(tǒng)政治和信息交往模式，建構新型社會關系和政治生活方式的強大能力。

“微博問政”是微博時代的網絡問政，主要是指政府與公眾兩個問政主體通過微博平臺進行互動，針對社會各個領域話題進行討論，實現(xiàn)政府與網民意見交流，推進民主政治建設的參政議政活動。由此概念看出，網絡問政存在著雙主體。對此，本文主要從公眾這一問政主體出發(fā)，探討“微博問政”的特點。

問政方式上，微博使表達訴求和凝聚共識的路徑發(fā)生改變；問政內容上，微博讓網民關注的內容和重點發(fā)生轉移，問政思維專業(yè)性與情緒化并存，意見表達碎片化。

一、表達訴求的總體路徑：利用人人都有的“麥克風”“喊話”

在經濟不平等的情況下， 或許技術的進步可以使政治平等這個目標變得更加現(xiàn)實。①微博的出現(xiàn)就是一項可以帶來政治平等的技術進步。微博作為自媒體和個人主頁類型的信息發(fā)布工具，只要擁有簡易終端，即可即時隨地發(fā)布言論和觀點。微博成為人人都能擁有的“麥克風”。人人擁有“麥克風”表明人人都擁有了發(fā)聲和讓他人聽到權利，也意味著聲音和話語有了放大的工具。人們利用麥克風，不再是自說自話、自言自語式的自我傳播，也不再是有限范圍內的人際傳播，而是能夠實現(xiàn)話語權威的放大與傳播范圍的延伸。

在問政方面，通過微博這一發(fā)聲和擴音“麥克風”，公眾有了向上“喊話”的途徑和可能性，讓自己的意愿為政府和權力部門所知。除非政府對于微博上的聲音不管不顧，不開設微博，或是不重視微博上的呼聲，否則公眾就已有了向政府“喊話”的途徑與權利，并能產生實效。現(xiàn)實中，公眾已經普遍通過微博參政議政，向政府和其他決策部門表達訴求，索要更多的信息，并顯現(xiàn)出成效。

去年年底的北京PM2.5事件，是網民通過互聯(lián)網向政府喊話，要信息的一次成功的“微博問政”。年底北京持續(xù)霧霾天氣，市環(huán)保局公布的監(jiān)測數據引起網絡質疑不斷。公眾通過網絡表達出要求公開PM2.5真實數據并開展監(jiān)測工作的訴求。公眾對上“喊話”，以社會公眾呼吁帶動職能部門政策出臺，最終促使環(huán)保部公布了檢測時間表。

利用微博向上喊話，意味著公眾不再是被動的信息和政策的接收者，而是有了與政府等社會上端的決策層對話路徑。現(xiàn)代社會，政府需要與網民進行良性互動，問政于民，問需于民，微博是這種對話的一個重要窗口和渠道。

二、聚合共識的內部路徑：微博“意見領袖”帶領下的集思廣益

微博極強的交互性，讓網絡活動參與者內部能夠充分交流、聚合信息，達成共識，形成巨大的輿論場，實行網絡問政，對政府行為和重視輿情施加壓力。

必須承認微博上的觀點是多樣化的，但在向政府問政的總體目標上，微博上的言論整體上是趨于一致的。一方面要求政府放松信息和新聞控制，給公眾更多事實和真相，并監(jiān)督政府行為；另一方面則通過網絡上活躍的內部知情人士以及專業(yè)人士的信息發(fā)布和意見表達，網民間的互動，挖掘出新聞和事件背后的真相或是對政府行為提出建議。這些內部知情人士和相關領域內的專業(yè)人士充當起微博意見領袖的角色。

而微博時代的意見領袖，比前微博時代的網絡意見領袖有更強的意見領導能力。原因在于，第一，微博意見領袖往往以“加V”名人認證的身份活躍于網絡，精英和專業(yè)人士身份突顯。第二，微博使用方式的特殊性，也讓意見領袖能夠更具影響力。例如“新浪微博”通過“加關注”來固定獲取特定用戶的信息，此模式下，意見領袖的觀點能夠持續(xù)到達并影響特定粉絲。而即時轉發(fā)的功能，能讓信息瞬間幾何擴散。

近期的“吳英案”中，最先是一批法律界、經濟界等專業(yè)人士在微博上要求最高法院駁回吳英死刑判決的訴求，并對此進行法理分析，引導了公眾對非法集資和民間融資等問題的認識和思考，繼而引起全社會對“吳英案”的大討論。在意見領袖的帶領下，社會成員集思廣益，對法院給予“吳英案”的判決進行質疑，通過微博的網絡問政，民間的力量開始迫使法院用更嚴謹的態(tài)度審理案件。

由意見領袖帶領，公眾集思廣益，能夠形成對政治決策、信息發(fā)布等方面獨立于官方的認識，并對政府和有關部門施加壓力，構成自己問政路徑和內容體系，讓信息傳播有了“雙軌制”趨勢。

三、問政焦點：關注社會公平正義與公共利益

公眾“微博問政”涵蓋社會生活和政府工作的各個方面。而問政的焦點，則集中在公共利益的保障和社會公平正義的追求兩大方面。公共利益關系到公眾切身的權益，而社會的公平正義則關系到國家的民主法治進程以及公民的人格尊嚴。因此必然受到網民極大的關注，成為問政的焦點內容。

公眾通過微博，要求政府信息公開透明，并對政府的政策制定和執(zhí)政行為進行輿論監(jiān)督，集中在這兩方面。在遇到涉及權利分配、政府及其工作人員依法行政等問題時，最能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往往能引起社會的大討論。

事實上，任何時代，公眾都關注社會公平正義與公共利益。但微博時代，微博的力量讓公平正義和公共利益有了成為問政焦點的可能性。前網絡時代，由傳統(tǒng)媒體主導的信息發(fā)布，傳播什么內容公眾就只能接受什么內容。公眾若關注公平正義和公共利益，只能從海量信息中搜尋。微博的廣泛使用，讓公眾可將自己掌握的信息以及關注的信息，用最便捷的操作和最簡單的表述，轉化為傳播內容。那么，備受關注的公平正義與公共利益問題，可以在公眾即時的微博發(fā)表過程中成為發(fā)布、討論的重點和問政焦點。

“郭美美事件”、“甬溫動車事故”、“烏坎事件”、“PM2.5”事件、“校車安全問題”等事件往往能第一時間引起公眾在微博上的高度關注，引起微博問政的一波波高潮。觀察微博上的重大事件，基本都關涉社會公平正義以及公共利益。與公民的財產生命安全，資源的公平分配密切相關。

四、問政思維：理性與情緒化并存

《新京報》近期有關報道顯示，僅新浪一家的微博注冊人數已超過三億。②

數量龐大的微博用戶中云集各個行業(yè)的專業(yè)人士，對于社會各個領域發(fā)生的新聞事件，都能有該領域的專業(yè)人士對進行專業(yè)化和理性的解讀。專業(yè)人士作為微博意見領袖，能夠讓“微博問政”在理性框架中進行，用專業(yè)性探討的方式，與政府和有關部門對國事和社會問題進行商榷，甚至用民間的社會動員引領國家行動。2011年校車問題，最先是從網絡上開始引發(fā)討論。在網絡上眾多業(yè)內人士對于校車行業(yè)現(xiàn)狀和行業(yè)標準進行分析，并將美國相關領域的行業(yè)標準與中國進行對比，對兩會提出校車管理的議案，新國標的制定以及2012年4月《校車安全管理條例》的出臺起到重要作用。

網絡也是草根活躍的舞臺。草根網民往往充滿正義感，卻易陷入情緒化。“沉默的螺旋”假說認為：“和媒介中主流觀點操持相反意見的人由于害怕被排斥而保持沉默。”③“微博問政”環(huán)境中，“沉默螺旋”假說一定程度應驗。微博用戶主體是草根階層，若某些特定社會議題的討論缺失了意見領袖理性的把握，網民階層地位趨同導致立場的趨同，發(fā)出較一致的聲音，而極易容不下異己意見。同時微博隨時轉發(fā)和評論的功能，能讓公眾迅速聚集在特定話題之中，形成集群，這種集群顯現(xiàn)出勒龐在《烏合之眾》中論述的群體特征：沖動、急躁、易輕信。④同樣是在校車事故中，由于國內校車安全事故頻發(fā)，導致網民遷怒于政府對非洲援助校車的項目，情緒化特點表露無遺。在這種情緒化心理驅使下的“微博問政”，容易異化成為社會戾氣的宣泄，喪失了“微博問政”作為民主政治活動的初衷。

五、意見的呈現(xiàn)：碎片化

“微博問政”過程中，公眾意見呈現(xiàn)的方式是碎片化呈現(xiàn)。“圍觀即參與，分享即表態(tài)”的說法很好地體現(xiàn)了公眾在問政過程中意見表達方式的碎片化。

通過微博表達、呈現(xiàn)意見，不同于寫博客和論壇發(fā)帖，發(fā)微博不需要完整的言論和明確的觀點，而只需要也只能夠只言片語式的表達，甚至可不發(fā)言，僅僅轉發(fā)。這種表達意見的方式，讓問政意見的呈現(xiàn)具有碎片、隨意的特征。碎片化帶來的影響在于容易意見表達不明確，分享和轉發(fā)雖然表達了博主對于該信息的關注，但卻并不能表達意見和態(tài)度。而只言片語地表達意見，容易形成表意不明的弊端，不利于政府掌握微博輿情，根據公眾“微博問政”中表達的意見來改進工作和行為。同時，這種碎片式表達和呈現(xiàn)，容易造成語義的片面與歧義，為謠言的滋生制造了溫床，為造謠者提供了可乘之機。

因此，微博帶來的問政表達碎片化的特點，對于公眾“微博問政”將產生負面影響。不利于公眾的觀點傳播，也就影響了“微博問政”的效果。□

參考文獻

①[美] 孫斯坦：《自由市場與社會正義》[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1：250

②《新浪微博用戶超3億，半數用戶移動終端登錄》，[DB/OL].http://tech.ifeng.com/internet/detail_2012_05/

16/14546599_0.shtml

③斯坦利·巴蘭 丹尼斯·戴維斯：《大眾傳播理論》[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4

④古斯塔夫·勒龐：《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5：21-23

（作者單位：中國傳媒大學電視與新聞學院）

責編：葉水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