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出版社體制與機制改革的反思

［摘要］全國大學出版社體制改革現已基本完成，轉企改制后的各個大學出版社脫離了“事業性單位，企業化運營”的體制。絕大多數大學出版社也進行了機制改革，建立了適應出版規律和市場經濟的運營方式，但也有一些大學出版社機制缺乏創新。在體制和機制改革的背景下也出現了一些新問題，這些問題只有完善改革才能解決。

［關鍵詞］ 大學出版社 體制 機制

中國大學出版社大多成立于20世紀80年代中期，它們伴隨著中國經濟改革、政治改革，經歷了改革的洗禮。建社初期，大多數大學出版社都把改革列為其發展的首要任務。今天我們再談大學出版社的改革，不免有了更多的感悟和反思。當前，全國大學出版社基本上完成了轉企改制的任務，但大學出版社所處的環境、所面臨的困難好像還沒有得到徹底地扭轉。如何突破這一層層的障礙？唯有不斷地改革才能解決大學出版社在發展道路上所遇到的困難。可以說，現在大學出版社的改革正處于體制轉型、機制創新的攻堅階段。

一、大學出版社體制改革的歷程和趨勢

1.“事業性單位，企業化運營”的客觀性

中國大學出版社在轉企改制之前幾乎都是“事業性單位”，而其運行管理模式卻是“企業化”的。這可以說是最具中國改革特色的產物，并具有很強的慣性，甚至在轉企改制之后我們也會看到這只無形的手還在操控。“事業性單位，企業化運營”和中國特定時期的經濟、政治尤其是計劃經濟有著密切的關系，表現為大學出版社在微觀市場的生產、銷售等方面不得不依賴于或局限于計劃經濟的牢梏之中。“在事業單位體制下，大學社對高校的慣性思維以及高校本身對出版社統得過嚴，導致大學社市場意識無法有效顯示。”

20多年前，大學出版社在計劃經濟背景下被定性為事業單位，毫無疑問是符合特定歷史條件的。它們和學校、醫院等事業單位一樣可以分享計劃經濟的果實，但當初當有人提出“企業化經營”時，那無疑是一種創新和改革，也是一種挑戰，正如現在轉企改制一樣。“事業性單位，企業化運營”肯定了圖書精神屬性的同時，也明確表明圖書具有一般商品的經濟屬性；“事業性單位，企業化運營”把大學出版社定性為文化單位，也肯定了大學出版社是經營實體；“事業性單位，企業化運營”在確認大學出版社所從事的出版活動是一種社會意識形態的維護的同時，又承認出版活動是一種市場行為。

“事業性單位”與“企業化經營”之間的張力在計劃經濟時期有利于大學出版社的初期發展，依靠政府的保護和計劃經濟的指導，多數大學出版社效益還算“不錯”。改制之前大學出版社可以享受到所屬學校事業性單位的各項優惠政策，包括人事分配、財務管理、資源保障等方面。在經歷了艱難的創業時期之后，多數大學出版社在改制之前其生存狀況大多較好。但是，“…… 體制本質上是所有者財產與企業財產不分，所有者直接經營財產，難以厘清大學與出版社之間的法律與經濟關系，充分暴露出各個大學出版社運用市場方式（企業性）進行運作和不得不寄生于計劃經濟（事業性）的矛盾境地。”“事業性單位，企業化經營”使得各大學出版社大多依附于“事業性”所帶來的好處，總是處于計劃經濟的“襁褓”之中，這使得當大學出版社主觀上改革的愿望不強，即使勉強進行了所謂的“換牌儀式”，但之后在主觀思想上、經營管理方面還是擺脫不掉“事業單位”的梏咎。

2.大學出版社體制改革后的現狀和趨勢

隨著中國的市場經濟體制得以建立并不斷地完善，中國出版產業化進程中最大的障礙——體制性障礙徹底被清除了。進而，原有的國有出版社一統天下的格局終于被打破了，國有、民營和外資三方博弈的市場格局在政策和體制的保證下最終形成。最近幾年，國內一些大型出版集團紛紛成立并成功上市，它們有著壟斷圖書市場的趨勢和欲望。外資出版集團對中國巨大的市場也垂涎三尺，也想盡一切辦法擠入中國市場。如果外資參與中國出版物分銷市場競爭，一旦控制了出版環節中的發行環節，那么勢必會像汽車產業一樣，遍及中國每個角落的都會是國外的品牌。而民營出版憑借著其特有的靈活性和可塑性也在悄悄壯大，它們進可進、退可退的優勢也表現無遺。

轉企改制后的大學出版社面臨強大的國有、民營和外資的三重壓力。然而，大學出版社不同于其他出版集團和外資出版機構，雖然在規模、資金等方面比不上它們，但多數大學出版社有它們獨特的優勢，即：大學出版社從業人員專業性較強，作者資源豐富且具有較好的素質；出版物多數為學術著作、教材和教輔，出版物有固定的較大的大學、中學、小學市場，這些是出版集團和外資出版機構在目前階段難以撼動的。而民營出版機構雖然運營理念和手段靈活，但在資源方面目前對大學出版社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事實上，轉企改制后的大學出版社正面臨著艱難的抉擇。“因為大學出版社有雙重功能，一個是資產增值保值功能，一個是為高校的教學科研服務功能。改革后單一承擔的就是資產增值保值功能，目前單一主體的所謂轉企改制不利于大學出版社發展而產生很多人為的障礙。”市場化出版體制會造成出版利益的再分配和出版效益評價體系的再造，現在的大學出版社不再享有“事業單位”的許多保護性優惠政策，如果還一味追求以往的專業化，只出版高端圖書，那么市場可能變得越來越小；而如果放棄以往的文化、教育的基本功能，毫無保留地“擁抱”市場，那么大學出版社的性質就會扭曲。倘若大學出版社拋棄專業化，選擇經濟效益為其唯一的目標，結果會像俄羅斯的出版一樣：“……對出版內容的要求逐步淡化，對出版所承擔的社會責任沒有規定，出版不執行意識形態方面的任務，成為完全的個人事業，出版人的社會責任感減弱，展示低級、庸俗內容的出版物盛行，體現高雅的、先進文化的出版物匱乏，優秀的傳統文化的出版物更是寥若晨星……”因此，大學出版社在新形勢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堅持其獨有的專業化，并不斷努力開拓其他領域的市場。

大學出版社改制后還會面臨其他一些問題。改制后大學出版社成為“自主經營，自負盈虧，自我發展”的市場競爭主體，諸如股份制、聘任制、年薪制、人員分流、人員下崗等現代企業面臨的問題也將會成為大學出版社轉企改制的矛盾焦點。如若處理不當，便容易引起社會動蕩和出版者責任意識的喪失。更為重要的是，大學出版社的負責人人事權還歸于各個高校，負責人是否具有現代企業管理經驗，對于大學出版社來說尤為重要。這其實和現階段的中國國情是相一致的——政企沒有完全分離，對于出版領域來說，也就是“事企”沒有完全分離。

出版體制改革是一個循序漸進、不斷革新的過程，它必須與政治體制、經濟體制、文化體制相適應，隨著政治、經濟、文化體制的不斷改革而調整。出版體制改革也不是一刀切的改革，它必須觀照到不同層次、不同類別、不同時期的出版社主體。相對于其他出版主體而言，大學出版社有其獨特而不可替代的特點和性質，因此國家的出版體制改革必須考慮到這一點。但是，無論大學出版社體制如何改革，都要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水平，尤其要有利于中國教育特別是大學教育的發展要求，因為（大學）教育是大學出版社的主要作者資源和市場資源。

二、大學出版社機制改革的目標

大學出版社機制改革的最終目標是適應不斷調整的大學出版社體制改革，這是一個動態過程。要實現大學出版社的機制具有靈活性和適應性，關鍵是政府要放開對出版過程及出版形式的管理，政府需要對大學出版社的出版活動實行間接調控而不是直接參與或直接管理。大學出版社的主辦方即所在高校需讓大學出版社自身建立起聘任機制、分配機制、風險機制、競爭機制、約束機制等，而不是像改制前那樣把出版社看作高校的一個隸屬部門或直接管理出版社。

大學出版社機制的靈活性必須在一定范圍內，其出版機制的創新必須符合出版體制的內在要求，不能危及出版安全。有些大學出版社在轉企改制后運行機制非常靈活，但出現了一個不好的現象，即它們只追求經濟效益而忘記了社會效益。在它們看來，大學出版社和其他企業一樣追求的是企業利潤最大化，社會責任、社會道德等不是出版社所考慮的首要任務。長此以往思想上的松懈會導致很多問題，比如，經常出現買賣書號，甚至出版黑書、黃書、偽書的現象。

大學出版社如具有合理的靈活性的出版機制，那么它們發展的軌跡是穩定的，發展趨勢是良性的。大學出版社如何在出版機制改革上做到合理且具有靈活性呢?現以筆者所在的蘇州大學出版社為例進行探討。

目前，蘇州大學出版社在完成轉企改制后初步形成了科學、有效、公平的運行機制，這一機制基本符合現代國有企業的運行機制。蘇州大學出版社在運行機制的調整和改革過程中把原有機制合理的地方進行保留或借鑒，大膽地進行運行機制創新，改制后的機制更好地適應了市場的需求，更有利于圖書出版和營銷工作。下面從圖書出版、營銷、管理幾方面具體探討蘇州大學出版社的機制改革和創新。

1. 圖書出版追求“專、精、特”

蘇州大學出版社雖然發展很好，但不是一個大社，更不是一個強社，因此蘇州大學出版社把自己的圖書出版方向定位為“專、精、特”，逐步改變原有的大而全的模式。大而全的模式雖然在過去為蘇州大學出版社的碼洋增長做出了較大貢獻，但在市場上不具有競爭力，隨著市場競爭的激烈化程度加深，有些圖書品種遲早會被淘汰。因此，蘇州大學出版社在保留原有的較好圖書結構基礎上，已逐步在幾個市場規模比較大的選題領域打造了幾套精品圖書，開發了幾套具有鮮明特色的圖書，并加大力度開發一些專業領域圖書，從而在市場中占有了較高市場份額。蘇州大學出版社“實行全程（整體）策劃和獨立核算、自負盈虧，使整個運行過程市場化、集約化、專業化，這種組織結構與運行機制具有專業化管理、統一指揮、權責分明等優點”。

作為高校出版社，蘇州大學出版社始終把大中專教材列為主打產品，而“專、精、特”的大中專教材是蘇州大學出版社教材的發展方向。筆者這幾年一直在這方面不斷努力，先后開發了《高等學校最新商務英語系列教材》《全國高等院校商務英語規劃系列教材》《全國高職高專院校商務英語規劃系列教材》《國家精品課程系列教材》（英語類）《全國研究生英語規劃系列教材》等。這些教材受到了英語領域的讀者廣泛的好評，具有鮮明的特色，在市場上也有較好的影響。當然，蘇州大學出版社還有不少較好的教材，如藝術服裝類系列教材、財經系列教材等。

2. 市場營銷注重內涵和質量

營銷部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部門，如果說圖書編輯出版是出版社的靈魂，那么營銷則是出版社的骨骼和肌肉。目前，蘇州大學出版社的營銷渠道主要是學校和新華書店，這方面的銷售碼洋占了銷售總碼洋的大部分。在維護好現有的這些銷售渠道之外，蘇州大學出版社還加強了自主營銷。營銷人員深入市場調研和宣傳，自覺主動地進行市場分析并進行總結和交流。經過他們的不斷努力，蘇州大學出版社的圖書品牌知名度越來越高。

蘇州大學出版社這些年來銷售碼洋一直保持穩定增長，但出版社沒有把銷售碼洋作為唯一衡量效益的尺度，對出版社規模的評價指標體系則以“銷售收入”為最重要指標。可以說，蘇州大學出版社現在已告別碼洋時代，注重全面效益的提高。

隨著數字出版的日益普及，蘇州大學出版社非常重視網絡營銷，主要采取了以下一些方式：（1） 強化網絡營銷服務，增強與讀者的聯系； （2） 加強網絡營銷站點建設，及時更新圖書信息；（3）提供有效購買渠道，方便讀者購買； （4）建立網上品牌形象，開拓新的市場； （5）建立交互渠道，吸引讀者購買。

蘇州大學出版社轉企改制后更加強調營銷服務，與客戶建立了良好的感情，從客戶那里準確、迅速地獲取反饋信息，不斷提高營銷服務水平，從而提高了圖書的競爭力。

3. 管理方面力求科學有效

出版社效益的源頭是編輯和營銷，而管理是出版社效益的保證。蘇州大學出版社轉企改制后市場化經營程度不斷提高，管理水平總體上也得到了較大提高，向管理要效益逐步成為出版社管理者的共識。轉企改制后蘇州大學出版社不斷克服內部管理中存在的人為因素，加強規章制度和約束監督機制，加強管理的組織化、制度化建設，切實把各項規章制度落實到實處。

為了使蘇州大學出版社圖書的出版和營銷更好地適應市場需求，出版社進行了科學有效的管理。良好的組織、管理和服務優化了出版社勞動人事、收入分配、社會保障等方面的工作。蘇州大學出版社積極地探索和大膽嘗試符合出版行業規律和高校出版社發展特點的薪酬制度和激勵機制，結合蘇州大學的實際及蘇州大學出版社的經濟效益情況，確定了出版社人員的薪酬；按照效率優先、兼顧公平和生產要素參與分配的原則，確定了以崗位績效工資為主要內容的出版社整體的工資制度和分配方式。

大學出版社在發展過程面臨的問題中，體制問題是關鍵。目前，全國范圍的大學出版社體制改革現已基本完成，但成效如何還需時間驗證。而大學出版社的機制改革進度不一、效果也不一樣，有的大學出版社在運行機制改革方面比較成功，有的因機制不暢而產生了種種問題，如用人機制、分配機制、勞動機制等存在不少問題。大學出版社體制與機制中存在的問題如可以順利解決，其他問題都可以在實際運行過程中迎刃而解。

（作者單位：蘇州大學出版社；蘇州科技學院）

［1］韓玉堂.論大學出版社的體制改革與機制創新［J］. 經濟師，2008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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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余敏.前蘇聯俄羅斯出版管理研究［M］. 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2002.

［5］楊陽.對新時期下高校出版社改革的思考和認識［J］. 中國商界，2010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