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服務外包發展戰略分析:基于跨國公司全球價值鏈視角

武漢商業服務學院 陳繼元

1 中國服務外包企業面臨的形勢

當今世界，跨國公司正致力于將發展中國家融入其全球價值鏈之中，以攫取發展中國的廉價勞動力和自然資源。但是，僅僅依靠跨國公司自身控制的資本卻難以實現這一目標，它們必須尋求國際直接投資和市場交易之外的第三條道路，這就是跨國服務外包。2009年，跨國公司對發展中國家的跨國服務外包額已超過1.3萬億美元，發展中國家已成為跨國公司服務外包的重要目的地，且增長速度已遠遠高于跨國公司在發展中國家子公司的增長速度。服務外包與國際直接投資不同，跨國公司不需要持有東道國企業的股權就可以將它們納入其全球價值鏈，并影響這些企業的管理決策。

作為國際直接投資的最大目的國，2010年中國吸引的國際直接投資增長了11%，達到1060億美元。而隨著經濟的高速增長和市場的快速開放，中國同樣成為跨國公司服務外包的重要國家，但是中國企業承接服務外包的份額還不到全球的4%，與全球外包目的地的領頭羊——印度相比還存在較大差距，印度已占全球外包的34%。由于產品生產成本的快速上漲，一些亞洲國家如印度尼西亞、越南等國逐步成為低廉商品生產投資的熱點國家，特別是低端制造業領域。隨著新一輪產業結構調整升級，中國企業將面臨越來越激烈的國際市場競爭，提高中國企業承接服務外包的能力顯得十分緊迫。

2 跨國公司全球價值鏈重構分析

2.1 國際直接投資與跨國公司服務價值鏈的國際化

跨國公司主要通過國際直接投資方式在東道國成立由母公司擁有和管理的內部分支機構，由此構建全球生產和服務網絡。跨國公司采用不同的手段來影響和控制國外分支機構和它們賴以生存的市場環境，實現產品、服務、信息和其它資產跨國流動的內部化，并實現完全控制。為了實現其總體目標和全球戰略，跨國公司必然通過國際直接投資方式將其服務價值鏈分置于不同的國家，以便更加直接地獲取東道國的優勢資源。但是國際直接投資需要耗費大量的資金、人力等資源，并帶來較高的經營風險，跨國公司面臨著價值鏈國際化和業務歸核化的兩難選擇。

2.2 服務外包與跨國公司服務價值鏈的國際化

跨國公司選擇內部化(如國際直接投資)還是外部化(如市場交易)主要基于其相對成本、利潤、相關風險及可行性的對比分析。跨國經營活動的內部化帶來一系列的成本增加因素，如經營運作復雜化、工廠多樣化、貨幣多元化等，國際化程度越高跨國公司面臨的政治文化地區差異及矛盾就越突出，這也就意味著內部化行動的同時也充斥著最大限度的風險，包括資本風險和經營不確定性風險等。而獲得內部化利益的前提是技術、技能、技術訣竅等要素在跨國公司內部更加廉價和快捷的轉移。

跨國公司外部化行動有著一些列的內部利益，不僅可以將確定的成本和風險轉移給第三方，也可以迅速地利用第三方貿易伙伴的資產或資源。一方面，可快速獲得含有低成本資源、技術或技術訣竅的工廠、設備等“硬件”資產，另一方面，也可以獲得與“硬”資產同等重要的“軟”資產，如東道國的信息網絡、客戶關系網等。外部化戰略有利于跨國公司建立更有效的內部勞動分工體系，集中更多的資源以專注于核心業務。

在構建國際化的產品和服務網絡的過程中，跨國公司不得不在更多的國家或地區建立分支機構，并形成有效的控制和協調模式。在經典的傳統經濟理論模型中，跨國公司的國際化過程是在國際直接投資和外部市場之間進行選擇的過程，比如鄧寧的“所有權優勢——區位優勢——內部化優勢”模型。而作為這一模型的新發展，跨國公司除了國際直接投資和外部市場兩種選擇之外，還有一個“中間地帶”的選擇——服務外包。在全球價值鏈的管理上，外包使得跨國公司在“外部化”行動的同時，依然保持對承接外包企業一定程度的控制能力，也就是在外部化的利與弊之間尋求了一個更加有利于跨國公司的平衡點，因此跨國公司全球價值鏈管理超越了原有的二選一模式，而是在國際直接投資、市場交易與外包三種方式中進行選擇。通過國際直接投資在東道國擁有全資分支機構的情況下，跨國公司純粹靠所有權來實現控制；而在采用外包的情況下，跨國公司則是通過合約和議價能力來實現對外包承接企業的控制。

2.3 跨國公司服務外包價值鏈分析

跨國公司服務外包是跨國公司與合作伙伴企業之間沒有股權參與的一種契約關系，議價能力則是跨國公司另一種影響合作伙伴的力量，而這種影響力因外包方式的不同而不同。不同價值鏈環節的外包，其微觀目標亦不相同，一些服務外包是資源尋求型的，比如農業外包；一些服務外包是效率尋求型的，比如采購服務外包和生產外包；還有一些服務外包是市場尋求型的，比如營銷服務外包。另外，一些服務外包與國際直接投資類似，跨國公司向東道國企業提供包含資金、原材料、技術或技術訣竅等一攬子資助，這在農業服務外包、生產服務外包以及某些類型的營銷服務外包中比較常見。跨國公司對東道國企業的管理、控制和協調較之國際直接投資要更間接一些，但與市場交易相比則更加直接一些。

3 中國承接跨國公司服務外包發展戰略選擇

為了提高資本運作效率，增強國際競爭力，越來越多的跨國公司選擇服務外包作為其國際化的方式，以獲取更廣泛的低成本優勢并集中資源專注于其核心業務。面對服務外包發展的大好機遇，中國應厘清利弊，從國家戰略的高度進行準確的戰略定位，制定和實施一系列促進政策和措施以指導和支持服務外包的發展。

3.1 中國政府發展戰略分析

3.1.1 從國家戰略高度構建并實施服務外包梯次發展戰略

由于需要大量的知識型、高技能型工人，同時需要與外界良好的信息、交通連接，決定了跨國公司的服務外包是以城市為中心展開的。跨國公司將服務價值鏈分置于各個國家和地區，以期利用當地廉價、優質資源，提高資本運作效率。隨著我國經濟的高速發展，跨國公司在我國的外包運作已進入新一輪快速發展階段，一批新興的服務外包城市已成為吸引跨國公司服務外包的龍頭，如大連、深圳已于2010年躍升為全球服務外包十大新興城市之列，此外，武漢、重慶、西安等中西部省會城市的服務外包發展也非常迅速。順應跨國公司服務外包價值鏈重構規律和特點，中國應采用服務外包梯次發展戰略，從國家戰略的高度選擇相應的區域性中心城市，并根據各區域中心城市的比較優勢確定相應的功能定位、產業定位以指導這些城市進行差異化錯位競爭，避免陷入低級競爭格局。

中國幅員廣闊、資源豐富，從各大城市的比較優勢不盡相同，從比較優勢出發每個城市都應采用不同的服務外包發展戰略以實現差異化競爭。中國東部、南部資本充裕、技術發達、高端人才密集，中部地區中端人力資源豐富、生產服務設施齊全、資本較為充裕，而西部地區自然資源豐富、一般人力資源豐富，中國應根據各個地區的基本特點制定并實施從東部沿海地區、中部地區、西部地區梯次發展的服務外包發展戰略。利用東部、南部發達城市優良的金融、技術、高端人才優勢，突出發展技術研發外包、工藝設計外包、信息技術外包、業務流程外包等高端服務外包；利用中部地區的中端勞動力成本優勢、工業基礎優勢，制定配套的財政、稅收、金融、環保和產業政策，鼓勵東部、南部中端生產能力向中部轉移，提升中部地區生產服務能力和水平，突出發展中部城市中高端制造外包、物流外包、營銷外包、合同農業等中端服務外包；利用西部地區自然資源優勢、勞動力成本優勢，引導東部、南部、中部技術、資金、人才向西部中心城市流動，大力發展資源密集、勞動力密集的中低端服務外包產業。明確三個梯級的初步分工，強化東部對中部、東中部對西部的幫扶政策，引導并促進各梯級地區間在技術、資金、人才和管理上的合作交流，促進東中西之間的協調發展，避免發展差距進一步擴大。

3.1.2 發展和完善服務外包中介組織

跨國公司規模大外包實力強，而承接外包企業規模較小而且較為分散，因而構建跨國公司與零散承包企業之間的溝通、協調和管理的中介組織就顯得尤為重要。如合同農業中供應商的數量是如此巨大，因此跨國公司是通過服務外包中介組織分別與單個供應商聯系的。例如，食品生產商雀巢公司(瑞士)在全球擁有分布在80多個發展中國家和轉型經濟國家超過的60萬個合同農場，直接向這些合同農場采購各種農產品，而雀巢公司是通過農民協會、合作社或其他中介機構與這些農場之間建立穩定的服務外包契約的。同樣，在服裝行業，大型中介機構如利豐集團(中國香港)為一些品牌服裝企業(如美國GAP公司)，在幾十個國家與獨立承包商建立了長期的服務外包契約。當跨國公司服務價值鏈扎根于不同國家，乃至一個國家的若干承包企業的時候，建設一批功能完善、市場開拓能力強的中介組織就顯得尤為重要。為支持中部、西部服務外包企業發展，中國應制定一系列政策和措施，盡快促進建立和發展服務外包中介機構，并通過給予稅收優惠及政策便利等促進措施提升中介組織的服務能力。

3.2 中國企業的發展戰略

3.2.1 創新服務外包人才培訓機制

跨國公司以服務外包的方式利用東道國低廉、相對熟練勞動力，以降低中間產品加工和組裝成本，將東道國相應服務承包企業納入其全球價值鏈之中。為了為更好地承接跨國公司服務外包，僅靠勞動力成本優勢是遠遠不夠的，還應不斷提高勞動者的技術水平和能力，顯然中國企業在高端服務外包人才培訓方面存在較大差距。企業應充分利用國家支持和獎勵政策，與相關高校聯合建立“服務外包人才培養基地”，以提高人才培養與工業應用之間的互動效率，提高服務外包人才培養的針對性和適應性。企業、教育機構、受培訓人員應簽訂多邊培養與勞動協議，明確培訓、工作、知識產權保護等方面的權利與義務關系，構建良好的培訓機制。此外，應積極引進和聘請國外高級服務外包技術人才和管理人才，派國內技術和管理人員到先進國家培訓培養，通過高級人才引進、培養不斷完善服務外包人才結構。

3.2.2 不斷壯大企業規模

要穩定地融入跨國公司全球價值鏈，服務外包企業必須適當擴大規模，以增強吸引力和議價能力。企業可以通過收購和兼并進行“強強聯合”，整合彼此資源形成優勢互補。一些已具備一定規模的企業也可以通過長期與其他企業合作，實現資源的互補協調和共享，進一步增強行業影響力。同時，各區域中心城市的大企業應充分利用國家和地區的服務外包促進政策，努力成為規模發展、國際化程度、資源綜合配置功能等方面起領導和示范作用的龍頭。

3.2.3 提高管理能力和服務質量

企業應緊抓跨國公司全球價值鏈轉移規律，努力協調國家發展戰略、區域經濟發展戰略及自身發展戰略，充分利用國家和地方的服務外包獎勵政策，不斷提高自身資金、設備、人才儲備、管理等方面的實力，提高管理水平和服務質量。服務外包企業應積極利用國際規則積累各種類型的國際質量認證，轉變管理理念，不斷提高市場運作能力，創造中國服務外包品牌企業。

[1]袁永友.服務外包與示范城市差異化發展[J].國際貿易,2009(9).

[2]聯合國貿發會議.World Investment Report 2011: Non-Equity Modes of International Production and Development[OL],http://www.unctad.org/.

[3]聶平香.我國發展服務外包的路徑選擇和戰略取向[J],國際經濟合作,2007(7).

[4]吳勝武,余志偉,楊小虎.服務外包：從中國制造走向中國服務[M].浙江大學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