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一樣的

賈梅玲

我沒想到，自己對尤小樂推心置腹說出那個天大煩惱的時候，會換來他一陣狂笑，“就這點兒小屁事，值得你把自己折騰成熊貓？”

我“呼”地一下把抱枕砸到他身上，“尤小樂，我再也不理你了！”我把他趕出臥室把門反鎖，抱住泰迪熊哭了起來。三天前，我在媽媽的衣櫥里看到一個塵封的紙袋，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摞證件。最上面的是一張領養證，被領養人一欄的“尤小美”三個字，把我一下子雷蒙了。

第二天早晨，我目送尤小樂走進教室，偷偷離校出走。第一站，是離學校最近的孤兒院。可是，老院長把領養冊翻了好幾個來回，也沒找到跟我吻合的記錄。

晚上，我窩在火車站的大廳里，打算乘車去另一家孤兒院。昏昏欲睡中，身邊突然多了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斜睨著我笑。我驚叫一聲就跑，竟忘了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流。

眼看著那輛汽車向我直沖過來。恍惚中，有人推了我一把，耳邊響起刺耳的剎車聲…… 趴在地上抬起頭，我看到尤小樂躺在離我兩米遠的地方，痛苦地捂住了胸口。他掙扎著對隨后飛奔過來的爸媽說：“我沒事……快去看看小美。”

很好很沒事的尤小樂被撞斷了兩根肋骨。做完手術第二天，他一邊有滋有味地喝雞湯，一邊安慰掉淚的我：“醫生說了，接好的肋骨加了鋼條，比原配的結實多了！”

趁著媽出去洗碗的工夫，他趕緊又說：“警告你啊，離家出走的蠢事再也不能干了。不然，就再也別認我這個哥！”我小聲抽答著，“你現在，是不是后悔了？如果你殘了，或者，或者……”他打斷我：“尤小美，我不會后悔的，現在不，將來也不！”

我小聲嘀咕：“我又不是爸媽親生的！”“那有什么關系？”尤小樂沖著我叫起來：“爸爸媽媽不愛你嗎？他們可是把咱倆當寶貝，生怕凍著餓著！”他說的倒是真的，我噙著淚沖進衛生間，想一個人靜一靜。一個聲音就從里間傳了出來，是我媽，她正哭著打電活：“我真恨我自己，為什么就晚了那么一步？如果小樂沒事該有多好，如果能替孩子受疼，哪怕是當場死掉我也會心甘情愿……你不知道，當時，我們家小美都快嚇暈了……我真怕孩子會受不了！”

闖了這么大的禍的我，還是“他們家小美”嗎？我眼里心里都熱熱的。

尤小樂出院后第三天，神秘地掏出一張紙讓我看，是他的領養證。他說：“咱倆都是抱養的。這有什么關系呢？父母養育了我們，而不是別人——這就是緣分啊！”

我的眼淚鋪天蓋地流了下來。是啊，領養又有什么關系呢？尤小樂說得對，我們每一個孩子，不管是親生的還是抱養的，都是一樣的。

云游鳥摘自《演講與口才（學生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