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北部上空,一架客運飛機內部的設備、儀器和控制系統突然一個接一個莫名其妙地關閉了。危急時刻,飛行員別無選擇……
一切正常
一切都和往常沒什么不同,2010年9月的一天早晨,天灰蒙蒙的,寒氣逼人。一架圖-154型客機載著72名乘客,從位于俄羅斯西北部的波累尼飛往莫斯科,預計需要5小時。
斯坦尼斯拉夫夫婦坐在飛機上。其時,這對夫婦關系有些緊張。妻子的新工作地點離家有500多公里,她常常一連幾個月見不到丈夫和女兒。由于長期分居兩地,他們經常吵架。現在,他們正要前往黑海,與等在那里的女兒團聚,然后一起度假。
飛機駕駛艙內的氣氛很輕松,飛行員葉夫根尼·諾沃肖洛夫和安德烈·拉馬諾夫沒有料到,今天的旅程會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這回麻煩大了
起飛約3小時后,機身突然開始劇烈搖晃,自動駕駛系統也失靈了。兩名飛行員立刻開始手動操作駕駛系統,隨航工程師檢查了儀表板,發現有一盞紅燈一直閃個不停。原來是飛機的主電源出現了故障,系統自動切換至電池供電的備用電源,但備用電源也出現了問題。
諾沃肖洛夫通過無線電聯系了該地區的空中交通管制中心,通知他們飛機的電源出故障了。可飛機調度員剛開口說話,無線電通訊就中斷了。隨后,各類儀表、導航設備和控制系統一個接一個地自動關閉了。
斯坦尼斯拉夫夫婦坐在經濟艙的前排,他們注意到安全帶指示燈熄滅了,接著,飛機突然開始搖晃。“肯定出事了!”斯坦尼斯拉夫說。“別擔心。”妻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會有事的。”
乘務長也注意到情況不對,她走進駕駛艙,詢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這回我們麻煩大了。”隨航工程師回答道,“具體情況待會兒再告訴你。”
乘務長回到機艙,吩咐其他乘務員隨時準備接收進一步的指示。所有乘務員確認自己把身份證明放進了衣服口袋,以便真的發生意外后能鑒別遺體身份。
我們得鉆到云層下面
飛行員把飛行高度從1萬多米降到了3000米,隨后又降到了1200米,正好讓飛機從云層頂端掠過。此時飛行姿態儀失靈,無法幫助駕駛員保持機翼位置與地面平行。飛機就這樣穿行了約150公里,一路尋找間隙,以便安全穿過云層,尋找緊急迫降的地點。突然,警示燈顯示,燃油油量已嚴重不足。緊接著,警報響了。由于沒有穩定的電流支持油泵工作,飛機所有主油箱都停止了供油。3臺引擎只能依靠一只小油箱里所剩無幾的燃油工作,而目前的油量最多只能支撐半個小時。
“我們得鉆到云層下面。”諾沃肖洛夫告訴前來幫忙的乘務員,“你最好回機艙去。”乘務員心里很緊張,但他還是平靜地囑咐乘客們系好安全帶。
“我們要死了!”斯坦尼斯拉夫對妻子說。“不會有事的。”妻子還是用這句話安慰他,但心底卻開始認同他說的是事實。
“有人遇難了”
幸運的是,云層很薄,沒過幾秒,飛機就降到了云層下方。他們在一座小村落上空轉了一圈,眼前出現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這里竟然有一條飛機跑道!
這條跑道的長度僅有1340米,而正常情況下圖-154型客機順利著陸需要2500米。飛機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又一圈,逐漸減低了飛行速度,調整降落高度。
有的乘客在祈禱,還有暈機的乘客正在嘔吐。乘務員們在過道中走來走去,面帶微笑,安慰乘客。斯坦尼斯拉夫問妻子:“要是我們死了,女兒怎么辦?”
“我媽媽會照顧好她的。”妻子回答,并握住了丈夫的手。
盤旋到第四圈時,飛行員終于鎖定了跑道。向跑道俯沖時,乘務員們都坐了下來,扣好安全帶,大喊:“注意!我們要著陸了!”窗外,一片樹林正朝他們飛速逼近。
前輪著陸后,飛行員拼命剎車,飛機時速從380公里/小時降到100公里/小時,可是1340米長的跑道還是遠遠不夠。飛機沖出跑道,一頭扎進了樹林。
樹枝拍打著機艙的窗戶,人們害怕得尖叫起來。飛機最后停下來時,已經滑進樹林200米。輪胎由于摩擦生熱,冒出滾滾熱氣。有幾位乘客以為是機艙內部在冒煙,開始大喊:“快開艙門啊!”
斯坦尼斯拉夫也是其中之一,他沖進過道,被乘務員擋住了去路。此時,妻子突然大哭起來,斯坦尼斯拉夫意識到她需要自己的安慰,于是坐下來,攬住她的肩膀。“別擔心,”他溫柔地耳語道,“不會有事。”
很快,所有乘客有組織地通過緊急滑梯撤出飛機,不到10分鐘,當地搶險隊也抵達了現場。
一名身穿制服的搶險員走向飛行員諾沃肖洛夫,面色凝重。
“有人遇難了。”他說。
諾沃肖洛夫聞言渾身直哆嗦:“誰?”
“你們壓死了一只野兔。”搶險員說道,隨即露齒一笑。諾沃肖洛夫開懷大笑起來。
那天下午,斯坦尼斯拉夫夫婦乘坐另一架客機繼續他們的行程。一路上,他們一直手挽著手。
(摘自《普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