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慶
(蘭州商學院,甘肅 730020)
國民經濟賬戶體系(TheSystemofNational Accounts,以下簡稱SNA)是以西方經濟學為理論基礎的國民經濟核算體系,它以全面生產概念為基礎,把國民經濟各部門的經濟活動都納入核算范圍,通過國內生產總值和國民生產總值兩個指標來反映國民經濟發展狀況。自1985年我國向SNA體系轉型后,該體系下的GDP指標逐漸深入人心,GDP增長率更成為考量全國社會經濟發展快慢的參照數,這使我們忽略了GDP核算中存在的諸多缺陷,如GDP核算不考慮所列項目的目的及影響、GDP核算不計貨幣交換領域外的經濟職能、GDP核算不論不平等的社會成本等。實際上,一個社會的可持續發展不僅需要經濟總量,還需要相互信任、互惠互利的社會資本,自然化、可持續的自然資本。因此,對一個國家國民經濟的核算,必須包括經濟、社會和環境在內,這是GDP核算做不到的,也是提出并實踐真實發展指數的理由。
真實發展指數(GenuineProgressIndicator,以下簡稱GPI)是描述可持續發展水平的指數之一,它于1995年由舊金山經濟智囊團RP的經濟學家克利夫·科布提出,他用這個指數作為經濟福利與發展相對于GDP的選擇性測度,如果GDP被用來說明經濟體中消費與生產的總貨幣價值,那GPI則用于解釋個體生活質量和整個社會真實發展狀況。具體來講,GPI指數擴展了以GDP為表現的SNA國民經濟核算體系,將GDP中認為沒有價值的人力、社會和環境因素納入核算體系,從而把經濟、社會、環境三個主體要素整合成一個綜合指標,提供了有效分析GDP環境成本和社會成本的手段,能更為真實地反映社會進步、經濟發展和可持續狀態。GPI被創造出來后,已被美國、加拿大、英國、日本等國引進使用,并發布了GPI統計結果。例如,美國2006年的GPI研究報告表明,從1950年到2004年,其GDP年均增長率為 3.38%,GPI年均增長率為2.28%;而同期的人均GDP年均增長率為2.13%,人均GPI年均增長率僅為1.03%,而且,自1978年來幾乎沒有增長。
表1顯示的是加拿大艾伯塔省的GPI,共50個指標,從該指標體系上可以看出,GPI核算的特點有:①充分考慮了對真實進步有貢獻的因素,如家務勞動;②是一種貨幣尺度的指標體系,與GDP具有銜接性;③將經濟發展對生態環境造成的破壞考慮在內,如森林水質等;④將物質之外的幸福感計算在內,如平均壽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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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其它國家對GPI的研究應用,我國則是學者從生態城市的理論角度對GPI進行研究,但都沒有持續下去。實踐上除北京市啟動“北京GPI系統研究”以外,各級政府也鮮有使用GPI的。當然,不可否認,GPI在我國的研究應用受到了一系列因素制約,如GDP至上論、數據統計指標體系不完善、對一些社會福利和資源福利的成本估算缺乏成熟方法等,但GPI的經濟、社會和資源三分法是適用于我國現實情況的,尤其是在綠色GDP推行緩慢和提出包容性增長概念的背景下。畢竟,GPI是對GDP的擴展,通過經濟、社會和資源三個賬戶組成的指標體系,較有效解決了GDP核算中的缺陷。更為重要的是,GPI中的社會和環境指標體系下的具體指標能夠有效衡量區域可持續發展水平與社會和諧程度。至于借鑒GPI考量財政支出使用狀況,這是因為:第一,在我國現行的國民收入分配體系下,財政收支所占比重遠超其它收支類型,以GPI為依據對財政支出進行考量,能更好地反映區域可持續發展水平;第二,GPI中的社會和資源指標體系下的具體指標,其行為主體主要是政府,故GPI的實踐本身是指向政府財政支出的;第三,GPI是一種投入產出模式,財政也是一種投入產出,財政收入為政府投入,財政支出為政府投入的產出。因此,可借鑒GPI的指標體系,對財政支出的可持續發展水平進行考量。
參照表1中的指標體系可知,對真實進步有貢獻的與財政支出相關的經濟要因包括耐久消費型財產的服務價值,政府的社會資本存量的服務價值,純資本投資的價值和凈外債等;與財政支出相關的社會要因包括公共物品的費用、城市化的費用和社會保障的費用等;與財政支出相關的環境要因包括自然環境的保護與恢復、人文環境的建設與維護等。據此,可將財政支出統計表中的支出項目按照經濟福利財政支出項目、社會福利財政支出項目和環境福利財政支出項目進行分類,詳見表2。
依照表2,以甘肅省為例,對歷年財政支出項目數據進行整理,可得圖1和圖2②資料來源:http://www.gsei.com.cn/ziliao/shuju/default.asp,甘肅經濟信息網。。從這兩個圖中可以看出,三部分財政支出絕對規模的增長都是很明顯的,但差距在拉大,經濟福利財政支出規模最大,次之為社會福利財政支出,最后為環境福利財政支出。從增長率上看,經濟福利財政支出增長率在下降一段時間后又出現反彈,說明經濟增長的壓力是始終存在的;社會福利財政支出增長率則是小幅振蕩表象下的穩定;環境福利財政支出增長率則有明顯的上升趨勢,這意味著絕對數上拉大的差距正在被縮小。通過對財政支出三部分的絕對數和增長率比較,可以發現,甘肅省財政的可持續發展水平正在逐步改善,省政府在應對GDP競賽的同時,也對社會和環境福利給予了關注,尤其是環境改善力度在加大,這也與改善甘肅人文自然環境的迫切需求相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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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括起來,國際上的可持續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已形成生態學方向、經濟學方向、社會政治學方向和系統學方向四大主流方向,生態學方向下是以生態足跡概念及其模型為代表;經濟學方向下是以世界銀行提出的可持續發展指標體系為代表;社會政治學方向下是以GPI等為代表;系統學方向下代表性的是建立在驅動力一狀態一響應框架之上的國家尺度主體指標體系。在這些指標體系中,GPI因是對GDP的擴展,故實施起來難度會偏小些。當然,GPI不是萬能的,它也有統計數據、指標的權重處理以及集成為綜合指標時的不足等問題,但GPI下的經濟、社會和環境三分法是與我國現實非常符合的,也與財政改革的包容創新目標是一致的。


2007年,我國對財政收支分類進行了改革,將以往的一般預算收支科目、基金預算收支科目和債務預算收支科目改為了收入分類科目、支出功能分類科目和支出經濟分類科目。2007年之后的財政支出所列項目屬于支出功能分類,包括一般公共服務、外交、國防、公共安全、教育、科學技術、文化體育與傳媒、社會保障和就業、社會保險基金支出、醫療衛生、環境保護、城鄉社區事務、農林水事務、交通運輸、工業商業金融等事務和其他支出。這種分類方法,在某些方面與GPI分類是一致的,如環境保護的單獨設立,但在某些方面又是分離的,如建設支出項目的取消,故不能完全反映經濟、社會和環境三方面的共同發展。應在現有財政支出分類之外,再依據GPI對財政支出進行經濟、社會和環境分類,以完整反映各級政府在這三方面的財政活動。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關于我國可持續發展評估的代表性研究有很多,如以牛文元為代表的中國科學院可持續發展戰略研究組提出的“五級疊加,逐層收斂,規范權重,統一排序”可持續發展評價指標體系,中國科學院廣州地球化學研究所的匡耀求等探討的基于資源承載力的區域可持續發展評價模式,國家統計局統計科學研究所和中國2l世紀議程管理中心聯合成立的中國可持續發展指標體系研究課題組所建立的可持續發展統計指標體系等。但一是分散,二是沒有專門針對財政領域。應集合大專院校、科研院所的財政專業人員,成立從事財政可持續發展研究評估的機構,定期匯總和公布各區域的財政可持續發展狀況。
財政支出對可持續發展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這就要求財政本身具有可持續性。應以GPI的三分法為依據,在繼續主導經濟增長的同時,改進財政在社會福利和資源福利方面的作為。具體來講,財政對社會福利的支持在于,加大財政對科教文衛的投入,其中科技與教育又是支出的重點。增強財政二次分配的調控力度,通過增加轉移性支出改善收入分配格局。增加再就業投入力度,形成固定支出比例,建立健全勞動力市場網絡建設,增加職業教育培訓機構。建立長效穩定的社會保障支出機制,拓寬籌資渠道,增加財政用于社會保障和就業補助的資金,確保每年社會保障和就業支出的預算總量比重不低于上年水平,并加強對社保資金的監管。財政對環境福利的支持在于,財政應在減免稅收、增加財政專項補助和貼息貸款等方面實施優惠政策,促進循環經濟型企業建設。開展區域性污染防治工作,提高資源利用率。增加農村水利支出,培育生態農業和種植生活區。增加在自然保護區和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方面的投入,形成人文財政。
〔1〕勾紅洋.算算中國家底[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0(17).
〔2〕[加]馬克·安尼爾斯基.幸福經濟學[M].林瓊等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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