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的名片（節選）

王惠明

大哥非常敬業。

鄉村醫生坐班時間很少，出診時間很多，沒有上下班之分，也不管是白天黑夜，只要病人需要，請到誰馬上就得去看病人。

我們鄉雖不大，方圓也有10多公里，卻沒有一條像樣的路，也沒有代步工具，都得靠雙腳。大哥自從當了醫生，就沒有踏踏實實睡過一個好覺，總是在熟睡中被人叫醒，打著火把為人看病。去的路上還有病人家屬做伴，可回來卻只有他一個人。漆黑的夜，死一般的空氣，20多歲的他深一腳淺一腳，過山岡趟小溪走田埂，常伴著驚險，回到家倒頭就睡，脫下的衣服鞋襪有時全是泥巴。

一天深夜，噼噼啪啪的拳頭在我家門上使勁捶，把我們都震醒了。來人打著火把，衣衫襤褸，淚流滿面，他上氣不接下氣語無倫次地央求：“王醫生！請快點……救……我堂客……她快……快死了……生……生不出來……”來不及多想，大哥很快把東西準備好，背上藥箱和工具，跟著病人家屬三步并作兩步往病人家里趕，但再快也沒有趕上病魔的速度。大哥來到病人家里時，產婦和剛剛出生的一個男嬰躺在床上，血肉模糊，都已停止了呼吸……大哥認真地為母子倆進行了檢查，確認已經死亡后，他打開藥箱，默默地為死者擦掉身上的血跡，對遺體進行了必要的處理，然后悄悄離開了……

經過多年的磨煉，大哥的醫術進步很快，本鄉人看病基本足不出鄉，特別是一些疑難雜癥，大哥采取中西醫結合的方式，摸索出了很多有效的辦法。

有一位40多歲的農民兄弟，不幸罹患了脊椎神經炎，活干不了，連下地都不行，家里的頂梁柱一下塌了。病人找了很多醫生，甚至到了縣、地區醫院，都沒有治好。后來家屬懇求大哥給治治，并表示治不好不怪他。大哥左思右想，最終答應下來。大哥沒日沒夜到處查找資料，多方請教，研究病情，采取中醫治療法，為病人針灸、按摩、配藥、熬藥，并不斷調整中藥配方。3個月后，病人病情明顯好轉；半年后，病人可以走路；不到一年，病人能從事輕微體力勞動了。病人全家感激不盡。

大哥很清楚家鄉人的家境，看病總是先替病人著想，既要看好病又要為病人節省每一分錢，從不收出診費。條件稍微好一點的病人家，會給大哥煮上一碗面條，或是紅棗、雞蛋，要么再加點糖，滿滿一碗。也有到了飯口留他吃飯的，他就盡力勸阻，即使餓了也要回家或回單位吃飯。久而久之，他的名聲慢慢就傳開了，他的病人也漸漸地多了起來，總是忙得不亦樂乎。

我曾經問過大哥為什么對病人這么用心？大哥說：“病人是醫生的衣食父母，再說，我們自己的爹娘不也經常生病嗎，爹娘病了，我們多急啊，別人病了不也一樣嗎？”

原來大哥是把病人當做親人了。

（選自《散文選刊》2011年增刊第1期，有刪改）

品讀鑒賞

什么是“敬業”？什么是“奉獻”？什么是“不似親人，勝似親人”？“大哥”以他妙手回春的醫術，以他懸壺濟世的醫德，讓我們在感動之中找到了答案。本文敘事言辭質樸，如話家常；樁樁件件，鑿鑿實實。本文描寫繁簡得當，動靜相宜；首尾圓合，相得益彰。“大哥非常敬業”“原來大哥是把病人當做親人了”，起句與結句，乃畫龍點睛！

【熊金輝／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