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 忠,王 俏
(1.汕頭大學商學院;2.汕頭大學研究生院,廣東 汕頭 515063)
汕頭民營企業政府關系與家庭關系的調查
覃 忠1,王 俏2
(1.汕頭大學商學院;2.汕頭大學研究生院,廣東 汕頭 515063)
近年來民營企業發展迅速,民營經濟的比重不斷增加。以汕頭市189家民營企業為樣本,對源自于傳統文化的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進行調研,探討其區別,分析其對民營企業經營管理的影響作用及其變化,并提出相關政策建議。
民營企業;政府關系;家庭關系;汕頭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民營經濟從最初個體戶的資本積累到目前私營經濟的蓬勃發展,對中國持續高速的經濟增長做出了巨大貢獻。據估計,近些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的2/3左右來自非國有經濟。
國內民營企業雖然以家族企業為基本特征,但它們在各個地區的發展各不相同。在江蘇省南部地區,許多民營企業以國有企業和集體企業衍生物即鄉鎮企業為主要形式,形成了“蘇南模式”;在浙江省,民營企業主要依靠當地居民自身的資本原始積累發展起來,形成了“浙江模式”;而在廣東省珠江三角洲地區,民營企業經常依靠香港、澳門和國外資金來推動,形成了“珠江三角洲模式”??傮w而言,中國民營企業的發展有別于西方傳統理論,其經營管理被稱之為“關系型經營慣例”(guanxi-based business practices),并在近些年的文獻著作中被廣泛引用[1-5]。在眾多可能的對中國民營企業成功的解釋中,關系被認為是影響中國民營企業發展的最重要因素之一。
一般而言,關系可以看作是在中國支配和影響商業活動的非正式聯系和禮物交換的網絡[6-7]。關系的一個重要方面是培養個人關系,即通過禮物交換或者送禮來達到獲得商品和勞務、營造責任感和感情、發展相互依賴的目的[8]。關系在中國轉型經濟中具有交易成本優勢[1,5,6,7]。 在討論中國民營企業商業慣例的許多文獻著作中,關系概念往往與信任概念密不可分[9-11]。關系與信任一樣來源于傳統文化,因此是由文化決定的[12]。在中國,關系的作用在相當程度上超過了正式的組織結構。雖然商業合同以法律形式來確認,但是它往往由建立在信任和友誼基礎上的參與者來實施執行??梢哉J為關系是體現中國各種各樣非正式商業和經營慣例的最佳術語[8,13]。
在解釋中國民營企業的發展方面存在著兩種重要的關系,即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它們都是特殊資源,不能從市場交易中得到。政府關系指的是企業及業主與政府官方或官員的聯系[14],強調培養與政府官員之間的個人關系[8,13]。雖然政府關系經常令人聯想到賄賂和貪污,但是它們之間有著區別,因為關系是感情的培養而賄賂是一種違法交易,即關系更多地強調感情、長期的義務和約束而不是單純的物質利益交換;相反,進行賄賂和貪污的社會聯系只是交易的手段而不是交易的結果[8]。在這種區別下,本文肯定關系的正面作用。政府關系的重要作用直接體現在“蘇南模式”的鄉鎮企業及“浙江模式”的“紅帽子”企業現象上,政府直接參與企業的經營活動,能夠使企業回避政府的掠奪和思想意識形態的控制,特別是在民營企業的早期發展階段;此外,由于中國的制度環境并不完善,有很多交易關系是私人化的,而且稀有資源和市場信息的獲得具有特權性,政府關系還體現在對企業有效生產起決定作用的資源和信息的獲取上。家庭關系指的是家庭成員之間的信任聯系,它得到了儒家思想特別是家庭觀念的充分強化。民營企業非常強調以家庭為基礎的關系以及對集體行為的尊重,因此家庭成員的信任關系支撐著民營企業的發展[10]。需要注意的是,家庭關系盡管以家庭為中心,但它有著極強的擴張能力;換句話說,以家庭為基礎的關系經常從家庭成員延伸到朋友和相識人身上[10]。從這個意義上,家庭關系與政府關系一樣體現了為有效生產獲得必要投入的能力。家族企業在民營企業中占據主導地位,正是家庭關系重要性的直接反映。
盡管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在民營企業的發展和經營管理中都發揮著重要作用,并且具有一定的重疊交叉,但是它們之間在性質和作用等方面存在著重要區別:首先,政府關系往往通過禮物等媒介來維系[8],帶有明顯的功利目的,即互惠是維系政府關系的一個基本條件;而家庭關系基于血緣,是企業能夠依賴的可靠的、穩定的資源,互惠不是維系家庭關系的基本條件。其次,在可信賴性上的三要素(能力、仁愛和正直)方面,政府關系具有較強的能力要素,而家庭關系具有較強的仁愛和正直要素[11]。再次,正如North指出,因為政府的制度安排依賴于政府的“強制”力量,所以政府組織站在“與個人和自發組織略為不同的地位”[15];因此,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對民營企業的公司治理有著不同影響,即與政府關系的合作(以鄉鎮企業、“紅帽子”企業為表現形式)可以看作是所有權和經營權的分離,而與家庭關系的合作(以家族企業為表現形式)則體現了所有權和經營權的統一[11,16]。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的區別提供了本文研究的理論基礎。
已有的中國民營企業發展的研究往往集中在對政府關系[8,13,14]或者家庭關系[17]單 方面的 研究而沒有把這兩者結合起來。Sun and Wong比較了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但是他們一方面只把政府關系局限于在社會中和與銀行打交道時為民營企業提供制度資本,另一方面也沒有從企業經營特征上充分說明政府關系與家庭關系的區別[10]。Qin的研究可能是第一個把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納入數學模型來分析民營企業的產權結構,認為民營企業的本質可以看作是企業內關系共享的產權安排形式;在市場環境不完善的條件下,民營企業與政府關系、家庭關系的合作制度安排方式有利于企業績效的提高;而家族企業成為現在民營企業主要的公司治理模式,不僅僅是由于宏觀經濟環境的改善,而且在于家庭關系在生產經營活動中對政府關系的替代[11]?;凇罢憬J健泵駹I企業的經驗,覃忠從經營時間、規模大小和經營環境穩定性等企業經營特征方面實證分析了“紅帽子”企業日益減少、家族企業日益占據主導地位的現象[16]。
盡管已有的研究初步解釋了“蘇南模式”和“浙江模式”民營企業治理模式變化的現象,但是其基本論斷是否符合其它地區的民營企業還需要進一步研究。同時,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對民營企業經營管理的影響作用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在發生變化,其變化情況也需要進一步分析。本文根據對廣東省民營企業的調查來彌補文獻中的這些不足之處,重點討論政府關系與家庭關系對民營企業經營管理的影響作用及其變化。
本文研究的是以珠江三角洲模式為特征的汕頭市民營企業。汕頭作為粵東中心城市,借助民資民力、僑資僑力豐富的優勢,其民營經濟從家庭作坊到現代化廠房,從簡單模仿到自主創新,從生產無牌、貼牌產品到品牌經濟初具規模,走過了一條不平凡的發展道路。總體而言,汕頭市民營企業的發展與廣東省全省民營企業的發展趨勢基本一致。如今,汕頭民營經濟規模不斷發展壯大,實力也大大提升,已經成為推動全市發展的重要力量,為汕頭發展注入了強勁活力。2008年底,全市個體工商戶及私營企業數量達到12.62萬戶;實現的民營經濟增加值589.46億元,占全市GDP的60.5%;汕頭民營資本投資總額達到144.64億元,占全社會總投資的55.3%[18]。 截至2009年,全市有民營經濟單位14.05萬戶;民營規模以上工業企業數達到1710家,占全市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的四分之三;規模以上民營工業創造了全市60%的工業總產值。2009年,民營經濟增加值占全市GDP的60.6%,既高于全省17.8個百分點,又高于民營經濟發達的浙江?。?9]。
本文根據對汕頭市189家民營企業的問卷調查和部分企業訪談掌握第一手材料,對源自于傳統文化的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進行調研分析。筆者在汕頭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和汕頭市民營企業聯合會的幫助下于2009年6月至12月對汕頭民營企業進行調研,共給私營企業(不含個體工商戶)發放了300份調查問卷,至調查期結束共收回221份,占發放問卷總數的74%;在剔除不完整的問卷之后,得到189份有效調查問卷,占發放問卷總數的63%。填表人均為CEO、總經理或財務部經理等企業高層管理人員,保證了填寫調查問卷的全面性和真實性。此外,作者還深入5家企業與企業業主進行了深度訪談。
根據對調查問卷的初步統計分析,汕頭市民營企業的總體情況如下:截至2008年12月,企業的最長經營時間為28年,最短為2年,平均經營時間為8.8年。在被調查的民營企業中,有限責任公司占73%,獨資企業占15%,股份有限公司占7%;其主營業務主要為制造業,占46%,其次是批發和零售及餐飲業,占20%;平均資產規模為319萬元,平均職工人數為66人,即以中小企業為主。在所有有效的189家樣本企業中,家庭股份份額在50%以上的共有181家企業,占樣本總數的96%,即樣本企業中的絕大多數屬于家族企業。
民營企業的政府關系重要性調查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民營企業政府關系的重要性
首先,在衡量政府關系認知重要性程度的5分制量表中,1表示“一點也不重要”,2表示“比較不重要”,3 表示“一般”,4 表示“比較重要”,5 表示“至關重要”。政府關系對企業經營管理的認知重要性程度在“過去和現在”得分為3.70,而在“將來”得分為3.40,其平均得分為3.55,表明政府關系處于一個相對重要的地位。與覃忠的2006年浙江省的研究數據相比(其值為 3.79)[16],政府關系的重要性略為下降。其可能的原因在于由于中國合理法律體系的發展和競爭性市場的日益演變[9],關系的重要性呈現出下降的趨勢[11-13],而廣東省處于我國改革開放前沿,其市場化程度發展較高;同時值得注意的是,即使在同一區域,關系對企業經營的重要性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呈現出下降趨勢。
其次,政府關系對企業經營管理的具體作用隨著時間的推移在發生著變化。在對企業經營已經起到的具體作用上,政府關系在提供保護、允許進入市場、提供稅收優惠、提供資金支持、提供技術支持和服務這五個方面表現得較為均衡,正如一位企業業主所說:“政府關系在中國到處都顯得重要,因為政府控制著國家合同、銀行貸款、進出口、稅收優惠、市場信息、棘手法規的免除,等等……政府關系可以把我們的經營搞好?!雹?/p>
而在回答“政府關系在未來對你們企業將會起到的主要作用”時,一共有63家企業(占樣本總數的33%)認為政府關系最重要的作用是“提供技術支持和服務”;其次為“允許進入市場”(41家企業,占22%)。這兩個作用都涉及到政府關系的重要間接作用,即提供制度型信任的權力和能力。學術界公認在當今轉軌時期的中國,可利用的制度支持只能是政府,而民營企業只能依靠政府的制度資源才能繁榮昌盛[10],其中政府關系的第一個間接作用是為民營企業提供整個良好制度環境的保護,而第二個間接作用是提供包括市場準入、資金資源、技術支持和服務等的有用信息。事實上,隨著中國市場改革的發展,政府關系的作用已經從獲取消費物資和提供日常需要等方面轉移出來,而在商業和城市工業領域里民營業主之間、民營業主與地方官員之間興旺起來[8]。因為政府關系在民營企業中的作用已經發生改變,這種認識同樣反映了民營企業對政府發揮作用的期望。另外一位企業業主這樣說道:“與政府的良好關系可以加強我們在市場中的業務,因為政府仍然控制著生產經營活動的諸多方面。如今政府關系的重要性可能會在某些領域有所下降,但是它會在新的領域興旺起來……當然,我們非常希望我們的經營能夠更多地依靠市場而不是政府。”①汕頭市個人訪談,2009年。
再次,需要注意的是,中國的關系型經營慣例被稱為 “禮物經濟”(“the gift economy”)[8],送禮對建立和維系與政府官員的關系方面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企業業主可以采用現金“紅包”方式給政府官員提供物質酬勞,但是,送禮并不是像在其它國家有著明確價格的進口許可證或者建筑承包合同那樣的一次一付的賄賂,因為送禮常常沒有對回報的明確要求[14];相反,送禮這一方式提供了企業業主未來在政府官員善意條件下尋求支持的無形資產。在回答“與政府官員打交道時是否贈送禮物”這個問題時,65家企業(占樣本總量的34%)做了肯定回答,表明送禮仍然是民營企業進行政府關系投資的一個有效手段;這個現象同時表明民營企業在與政府部門打交道時缺乏其他的溝通手段。
民營企業的家庭關系重要性調查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民營企業家庭關系的重要性
首先,同樣在衡量家庭關系認知重要性程度的5分制量表中,1表示“一點也不重要”,2表示“比較不重要”,3 表示“一般”,4表示“比較重要”,5表示“至關重要”。家庭關系對企業經營管理的認知重要性程度在 “過去和現在”得分為3.71,而在“將來”得分為3.41,其平均得分為3.56,表明家庭關系處于一個相對重要的地位。與覃忠的2006年浙江省的研究數據相比 (其值為3.80)[16],家庭關系的重要性略為下降,其可能的原因與政府關系重要性下降的解釋基本一致。
其次,家庭關系對企業經營管理的具體作用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在發生著變化。在家庭關系對企業經營已經起到的作用上,其具體作用表現出較為分化。半數企業(95家,占樣本量的50%)認為其主要作用是“提供低成本的資金或者人力支持”,特別是在企業的早期發展階段,表明家庭關系是企業能夠依賴的可靠的、穩定的資源。居第二位的作用是“幫助企業進行對外溝通聯絡”(61家企業,占32%),表明以家庭為中心的家庭關系有著極強的擴張能力,亦即家庭關系經常從家庭成員延伸到朋友和相識人身上[10]。正如一位企業業主所說:“家庭關系是中國傳統儒家思想規范的道德體系的核心。就我的企業而言,家庭是廉價、靈活資金和勞動的可靠來源,特別是在企業的起步階段。但這僅僅是家庭關系的開始。事實上,家庭關系讓我能夠得到其他人的幫助……幾年前,我的企業曾經因為稅務問題而受到嚴厲處罰的威脅,我父親的一個朋友在政府部門工作,由于他的介入,我們僅僅受到了最輕的處罰……”②
而在回答“家庭關系在未來對你們企業將會起到的主要作用”時,家庭關系的作用發生了有趣的變化:原來居第二位的作用“幫助企業進行對外溝通聯絡”上升到第一位(74家企業,占40%),進一步說明了對外溝通聯絡的重要性以及家庭關系極強的擴張能力;而原來居第一位的作用“提供低成本的資金或者人力支持”退居最后一位(9家企業),只占樣本企業的5%,充分說明隨著改革的深入和社會發展,家庭成員對企業經營的作用發生了巨大變化。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原來居末位的作用“幫助企業進行決策”和“建立家族聲望”(分別各為5家,均占3%)上升幅度很大(分別為36家,占19%和25家,占12%),表明了隨著企業的發展壯大,企業越來越看重家庭成員幫助企業進行決策的能力以及家族企業的名聲建立和有效延續。而且,區別于早先單純地提供低成本的資金和人力支持,家庭成員的作用會越來越多地體現在“掌控財務及采購等重要部門”方面(由原來的23家企業,占12%上升到45家企業,占24%),表明了企業在經營管理更高層次上的要求。
應該看到,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在民營企業經營管理上都發揮著重要作用,而且具有一定的重疊交叉,例如在提供資金支持方面。上一個企業業主的陳述也說明了這一點:家庭關系通過政府關系來發揮作用,使得企業免于重罰。當然,家庭關系是基礎;但是光有家庭關系并不足夠,還需要政府關系這個渠道。在這個例子中,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基本融合在一起了。而且,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的共同之處在于同屬于一個統一的關系框架之內,其重要性評分基本相當,并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市場環境的不斷完善呈現出下降趨勢,其所發揮的具體作用也在發生變化,這就對民營企業如何運用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提出了新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本次調查為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的區別提供了進一步的支持。首先,它們對民營企業經營管理所發揮作用的側重點不同。政府關系更多地體現在提供技術支持和服務這樣的制度保證上,即完善經濟環境方面;而家庭關系更多地體現在資金和人力支持以及企業具體運行管理上,即微觀管理方面。
其次,在可信賴性上的三要素(能力、仁愛和正直)方面,兩者的區別非常明顯。上一個訪談中所表現出來的家庭關系通過政府關系發揮作用也說明了政府關系在能力方面的突出作用,而家庭關系更多地體現了仁愛。這種區別直接影響著民營企業的內部經營管理,以下一個業主兼經理的說法就很有代表性:“說實在的,我的企業的用人原則就是提拔‘奴才’、引進人才,然后用‘奴才’來管理人才?!雹偕穷^市個人訪談,2009年。
盡管以上說法沒有直接指向政府官員或者家庭成員,但是它反映了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的本質區別,即家庭關系體現了更高程度的“忠誠”而政府關系體現了更高程度的“能力”。
最后,盡管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都被認為是重要的,與它們對企業經營活動的不同影響相聯系,民營企業對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的偏好也不相同。在回答“你們更愿意與政府合作還是與家庭成員合作”這個問題時,有110家企業(占樣本總數的58%)選擇與家庭成員合作,反映了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對企業公司治理的不同影響,而民營企業更加看重所有權和經營權的統一。多數民營企業傾向于選擇家庭成員來進行合作而不是與政府合作,這個結果在一定程度上佐證了家庭關系在企業生產經營活動中替代政府關系的觀點[11,16]。
本文通過對民營企業的問卷調查和訪談掌握第一手材料,對源自于傳統文化的政府關系和家庭關系進行分析,探討其重要區別,并具體分析其對民營企業經營管理的影響作用及其變化,進一步支持了在民營企業生產經營活動中家庭關系替代政府關系的觀點。
根據以上分析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首先,從政府角度出發,政府應該從直接干預企業的各種經營活動中退出來。但是,反對政府干預絕不是指政府不應該介入經濟事務;相反,政府應該從經營活動的積極參與者轉變為仲裁者和服務提供者,即政府應該集中在建立有利于企業發展的政策法律環境等的制度建設方面,重點是建立一個以規則為基礎的法律框架,包括發展一個提供低成本執行契約的司法體系、對所有企業一視同仁的經營場所以及提供便利的企業登記、稅收和投資機制。第一,私有產權的切實有效保護和相應法律法規的完善需要進一步加強,為民營企業的經營活動提供一個穩定的政策環境;第二,在中國有待完善的制度條件下,送禮(特別是以現金為形式的“紅包”)很容易與賄賂和貪污混淆,因此,政府需要高度重視并對貪污賄賂行為實施更為嚴厲的措施;第三,建立民營企業與政府部門之間的多種渠道,積極組織由民營企業參與的各項活動,加強溝通和增進相互理解,等等。
其次,從民營企業角度出發,第一,由于關系文化深深地根植于中國傳統之中而政府關系具有持久的韌性力量,民營企業仍然需要加強與政府部門的聯系。隨著經濟環境的改善,民營企業不僅可以減少用于尋租行為的時間和資源,而且民營企業和政府之間的對話性質也發生了改變。以前民營企業更多地關注政府怎樣把它們作為個別的企業來區別對待,現在應該更多關注把民營企業作為一個整體來向政府爭取和建立有利于整個民營部門發展的政策法規。所以,一個較好的選擇是建立一個代表所有民營企業的全國性組織。第二,目前家族企業在民營企業中占據主導地位,這種公司治理模式是適應了當前中國的不完善市場條件以及傳統文化影響的制度安排方式。與政府關系相比,家庭關系更多地體現了忠誠和仁愛。所以,一個非常重要的課題是民營企業對企業人員忠誠的培養。在這個方面,對現有生產管理人員進行培訓特別是專門技能培訓是一個辦法,也可以考慮給予企業人員部分股權份額;但是,更重要的是運用家庭價值觀念來社會化企業的非家庭成員,使他們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成為“自己人(或內部人)”[17]。 第三,民營企業應該把才能擺在日益重要的位置,重點包括幫助企業進行對外溝通聯絡和進行決策,促進企業的發展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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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Investigation into Shantou Private Enterprises’Relations with the Government and with the Families
QIN Zhong,WANG Qiao
(Business School,Shantou University,Shantou,Guangdong 515063)
As private enterprises have developed dramatically over the past years,there has been a constant increase in the share of the private economy.By sampling 189 private enterprises in Shantou,this paper conducts an investigation into their relations with the government and with families as part of traditional culture,identifies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two,analyzes the effect on the management of private enterprises and the change in the effect,and makes relevant suggestions in policy.
rivate enterprises;relations with the government;relations with the families;Shantou
F 121·23
A
1001-4225(2012)05-0070-06
2012-02-28
覃 忠(1968-),男,壯族,廣西都安人,經濟學博士,汕頭大學商學院教授;
王 俏(1978-),女,甘肅會寧人,汕頭大學研究生院職員。
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十二五”規劃項目(GD11CLJ01);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12CJY042)
(責任編輯:佟群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