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莢
那個負心漢害她穿越,被這個男人救起來,她不過是為了報復那個負心漢,為什么要落到這個田地!!不過他幫她打倒負心漢的樣子還挺帥的……不過他人好像也蠻好的……不過他剛好是高帥富……什么!!!她竟然就是要八十臺大轎娶她的高帥富!!!
【第一章】干掉負心漢,搶劫高帥富
似乎是過了一瞬間,又仿佛是漫長的一個世紀,我從昏迷中幽幽轉醒。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缺磚少瓦有些漏光的屋頂,再微微低頭,便看到橫蓋在我胸口臟兮兮的被子。瞧瞧四周,屋子里除了一張床之外沒有任何家具。柴門大敞,一個穿著麻布衣服的男人正蹲在門口熬藥,盛藥的陶罐缺了口,用來扇火的蒲扇都是破的。
本來還有些迷糊,但視線每觸及一樣東西,我的神志就越清醒。
這是什么該死的地方?說好的金山和美男呢?
我一個鯉魚打挺就想跳起來,但還沒“挺”起一厘米就摔回床上。
剛剛的動靜驚動了屋外煎藥的男人,他直起身走回屋。男人的個子很高,肩膀很寬,因為是逆光的緣故,從身后投射過來的陽光仿佛把他的輪廓鑲了金邊,宛如天神。
可等他到了我面前,就一點都不像天神了——他臉上橫一道豎一道都是黑灰。
男人摸摸我的額頭:“你在發燒,要喝水嗎?”
我兩手攥著被子,眼含淚花地說出來到新世界驚天動地的第一句話:“我不喝水,我要干掉樓觀海!我還要找相公!”
沒錯,我穿越了。
前一天晚上,意外得知男友出軌的我跑到酒吧喝了個酩酊大醉,等到再睜開眼時,一切都亂了套。
簡單來說,我在跌跌撞撞跑去男友家意圖報復時被車撞了,魂魄從身體里甩出。我只來得及看了一眼自己像沙琪瑪似的腦袋一眼,便被鬼差帶走。等到進了地府,卻突然有小鬼跑出來,告訴鬼差勾錯了人。
我能回去嗎?不能,我可沒勇氣頂著一顆沙琪瑪似的腦袋繼續活幾十年……于是,閻王爺便安排我穿越到一個平行世界里,借著別人的身體過活。
看著我愁眉苦臉的表情,閻王爺安慰道:“你也別太難過,我準備安排你穿越到古代一個名叫蘇曼卿的女人身上,她長得漂亮,武功也好,就是因為被一個叫樓觀海的男人拋棄了,一時想不開跳了崖。等你穿越過去之后呀,就可以盡情把樓觀海當成你前男友那樣報復……我過會就去找月老幫你牽一門絕世好姻緣,讓你嫁個既英俊又有錢的相公!另外,我還額外附贈你一個特異功能——能看見地下哪兒埋了錢。真的,你的事兒全包在我身上,妥妥兒的,你就等著圓滿吧!”
我一時被這些優渥的條件迷惑了,稀里糊涂地就被忽悠到了古代。可等到看到實情,我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只可惜這個時代沒有電話,否則我非得打12315投訴閻王這個老騙子不可!
【第二章】恩人,你為啥這么窮!
救我的人名叫顧一舟。
蘇曼卿的爹在世時是江南劍門的掌門人,曾對顧一舟有救命之恩。半年之前,蘇曼卿和行云堡二公子樓觀海私奔,因此被逐出師門。只不過,妾心如蒲葦,君心卻不若磐石。好日子沒過幾天,風流成性的樓觀海便勾搭上了飛花樓女弟子王詩詩。孑然一身的蘇曼卿心如死灰,跳崖尋死,卻恰巧被顧一舟遇見。顧一舟只得把身受重傷的她背到山中一個被獵戶廢棄的小茅屋里,每天義不容辭地“報恩”。
別人初遇時都是“驚鴻一瞥”,而我對顧一舟則是“驚悚一瞥”。不過等他把臉洗干凈,五官就英挺順眼得多了,尤其是嘴角若有似無地噙著的一抹笑意,讓他看起來很是溫柔。剛醒來時我也曾想過他是不是我那十全十美的相公?但這個想法很快被否定了,因為他實在太窮,不符合我那多金的相公形象。
在顧一舟的悉心照料下,我的身體好得很快,沒過多久就能顫顫巍巍起床,扶著墻走動幾步。因為顧一舟總要在白天進山摘草藥和打獵,百無聊賴的我便只能坐在茅屋外的石墩上,擺著思想者的經典POSE,一思考問題就是一整天,我覺得穿越后的自己活得特像我家小區門口的保安大叔。
之所以這么說有兩個原因:第一,我們都整天坐在大門口曬太陽;第二,我們都被閑適的生活改造成了哲學家……保安大叔天天一大早搬個馬扎往門口一坐,思考的永遠是三個哲學上的經典問題:你是誰、你從哪里來、你要到哪里去。而我思索的問題則比保安大叔的要陰暗齷齪得多,我的命題主要有這么幾個:怎么才能找到我相公、怎么報復樓觀海、怎么報復王詩詩。”
養傷的半個月下來,除了第一個問題暫時無解外,其余兩個我已想出對策。
雖然嚴格說來,樓觀海和王詩詩沒有得罪過我,發生在蘇曼卿身上的事情令我手癢癢地想把他們毀滅,免得以后害人害己……
想得正投入,不遠處突然有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問:“蔓卿,你還在想怎么找相公?”
抬眼看去,顧一舟一手提著山雞、一手提著一捆草藥大步走來。自我那天醒來大吵著要找相公后,他大概把我當成了花癡,一有機會就笑話我。
我托著下巴回答:“我才不去找他呢,我要他領著八十抬大轎來娶我。”
“我算知道他為什么不出現了——他去湊轎子去啦!”
過了半晌,我說:“其實我剛才在想怎么報復樓觀海。”
顧一舟把背上的弓箭靠墻放好,又把草藥碼在離我不遠的樹墩上。他一邊坐下來切草藥,一邊饒有興致地問:“哦?你要做什么?”
報復樓觀海的事情對顧一舟早就不是秘密了,再加上他身上有種讓人安心的魔力,就像那些教堂里讓人懺悔的牧師似的,讓我不由得就把自己的邪惡計劃和盤托出。
“……這個就說來話長啦,但主要可以總結成七個字:刀槍劍戟屎尿屁。”
“具體說說?”
我侃侃而談:“從名稱上就可以看出,我的報復計劃主要有兩類:一類是暴力虐待,這種方法適用于我的武功高于樓觀海的時候……哎,我和他武功孰優孰劣?”
顧一舟想了想:“旗鼓相當吧,但你比他少一股狠勁兒。”
“我怎么不夠狠了,撩陰腿什么的我也會啊!”
“我不是說這個,”顧一舟笑了,“樓觀海可是殺過人的,交戰時你恐怕不占上風。”
“那就說說‘屎尿屁計劃吧……我就是想惡心他們,比如等他們外出回家的時候,挑兩桶大糞到街上等著,見了就潑……”
顧一舟笑得簡直喘不過氣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花:“這個潑糞計劃還是算了吧,你想想,以后別人談論你的時候都會提一句‘江南劍門蘇氏挑糞潑人于鬧市中,哪個男人還敢娶你?”
我猶豫了幾秒:“那……雇人去做吧。”
“那咱們來算算價格——只有武功高強的好手才能做完這種事后從樓觀海手下全身而退,這樣的江湖人士,得收多少錢才愿意做潑糞這么掉價的事情?你身上有多少錢?”
我身上確實一文錢都沒有,顧一舟知道我窮,但他不知道我的窮是暫時的。
我神神秘秘地湊近他,壓低聲音:“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開了天眼,能看到……”
話還沒說完,我突然發覺下身有一股熱潮涌來。這感覺實在太熟悉,我只用一秒鐘就明白發生了什么,瞬間被雷住了。
稀里糊涂穿越到古代,幾乎忘記了女人每月必有的……
顧一舟見我突然停住,忙問:“怎么了?”
“呃,我‘大姨媽來了。”
唉,山窮水盡的時候來了“大姨媽”,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大姨媽?”顧一舟吃驚地環顧四周,輕聲問,“她在哪兒呢?是因為你開了天眼所以才能看到嗎?”
“……”
“大姨媽就是……你可以理解為,女人每月一次不能自主的受傷流血。”
“嚴重嗎?”
“不太嚴重,但挺費錢的。我以前衛生巾都買蘇×,一個月少說也得花二三十塊錢。”
顧一舟顯然被全新的名詞(衛生巾)和數量單位(塊)唬住了:“那是多還是少?”
我憂郁地用手支著下巴:“換算成流量的話,用鞋墊也得有四五十雙吧。”
這段對話結束后,顧一舟一言不發地離開,我還以為他又去采草藥,誰知他回來時卻背了一大包這個時代的“女性衛生用品”,據說是去大理城里買來的。
大理離這個山崖有十幾里路,但他來回只用了小半天,可見其輕功之高強。
問他怎么付的賬,他答:“全憑我這張臉”。我聽得直樂呵:敢情這是他使美男計從某良家婦女那兒騙來的!
【第三章】抑郁癥的恩人。
兩個月之后,我的身體已經基本痊愈,我也越來越清醒地意識到:也許不久后,我就要與顧一舟分道揚鑣了。
有天晚上,我終于忍不住開口:“一舟,是不是等我的傷完全好了,我們就要下山了?”
顧一舟正在用小棍撥了撥熬藥時點燃的火堆,聞言側過頭來看我。一些細碎的火星濺出來,淡淡地照耀他細長的眉眼。顧一舟并沒回答我的問題,只是輕聲反問道:“蔓卿,你下山后有什么打算?”
“先去干掉樓觀海咯。”
顧一舟笑了:“那,你有沒有想過找個武林高手一起對付樓觀海?比如,像我這樣的?我的武功不錯,足夠保你周全,你要是付不起我的月餉,還可以賒賬。”
我驚奇地與他對視。
這種條件,已經不是天上掉餡餅可以形容的了,這完全是天上掉金元寶……我的腦袋幾乎被砸暈,憋了半天,總算問出一句:“真的嗎?為什么?”
顧一舟說:“因為你太搞笑了,我和你在一起笑的次數比以前二十多年笑的都多。你摸摸這里。”他把我的手放在他腹部,“腹肌都笑出來了。”
我的回應是一個超級大白眼:“你以前的生活該有多抑郁啊!”
顧一舟的理由真是讓人無語……
雖然嘴上不饒人,我的心里還是樂開了花,能以那么低的代價請到那么好的保鏢,別說是逗個樂,哪怕是耍猴戲我都愿意。
半個月后,大理西玖湖。
湖邊種滿不知名的花樹,嬌紅細碎的落英落到湖面,激起細小的漣漪。湖中荷花亭亭玉立,每一層花瓣都舒展到極致;荷葉出水很高,細瘦的經脈撐著大大的碧盤,湖風稍一撩動就左搖右擺,分外撩人。
我和顧一舟坐在一葉小舟上,躲在層層疊疊的荷葉之后。
顧一舟身穿一件淺藍色外衣,墨玉色的頭發用發簪綰起,映襯得膚色如雪。他的眼睛淡淡地看著遠方,瘦長的手指搭在膝蓋上,整個人有一種淡遠沖和的氣度,如同海浪翻起時的泡沫,又好像是藍天中飄過的浮云。
而我的形象則猥瑣多了——我頭上倒卡著一張荷葉遮陽,手里拿著半張荷葉扇風,神情鬼祟目光閃爍,一看就知道是來干壞事的。
我焦急地向遠處張望:“樓觀海怎么還不來?”
“別急,情報絕不會有錯。”
據可靠消息稱,最近幾天下午,樓觀海與王詩詩二人總會劃小船到湖心賞荷。
他們賞荷個毛線啊,肯定是想在荷葉掩蓋下干些少兒不宜的事情,我要趁他們親熱時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眼看目標人物遲遲不出現,我越來越躁動,顧一舟則是一派閑適:“那么好的景致,先別想那兩人,就當做我們出來游玩也好。”
說罷,他伸出骨節玲瓏的右手,從湖里折了一支蓮蓬,整個人就像水墨畫里走出的美男子,俊美得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顧一舟摘回蓮蓬,卻突然撞上我探究的視線。他不由得笑了:“為什么這樣看我?”
我偏過頭托著腮:“因為……突然覺得有句詩特別配你。”
“哦?哪句?”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顧一舟看看手中的蓮蓬,挑了挑眉:“為什么蓮子會清如水?”
“笨蛋,”我抓過他的手,在上面寫字,“其實是‘憐子情如水,愛你的心就像水一樣溫柔,是不是很浪漫?”
顧一舟垂著頭笑了,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映出一圈陰影。片刻后,他看向遠方,淡淡地開口:“蔓卿,這件事結束了你準備做什么?”
“先躲過樓觀海的追殺,然后等我相公領著八十抬大轎來娶我咯。”
顧一舟又問:“你未來的相公是什么樣的人?”
“十全十美的咯!”
“你看我像不像?”
我忍不住多瞥了他幾眼。
他歪頭沖我微微笑,眼角眉梢的弧度有些媚意,映襯著身后的朵朵荷花,人面更比花嬌。
原先覺得他像珍珠,而現在則是鋒芒畢露,像是被打磨過的鉆石。
我看了好一會兒才回神,喃喃地說:“你比較像牛郎。”
不僅長得像,他似乎以前還靠賣色相買過衛生巾,現在被我包養。
顧一舟愣愣地道:“牛郎?”
“牛郎是種職業,他們都是絕世美男。”
顧一舟大概是把這話聽成了贊美,他臉一紅,還想開口說什么,卻被我捂住嘴巴。
“噓!他們來了!”
一艘小船慢悠悠地進入了我們視野中。
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衫的女子坐在船頭,船尾立著一個手里拿蒿的男人,兩人眉來眼去,小船很快劃進了濃密的荷葉中。
我遠遠瞧著樓觀海,驚訝道:“天啊,他長得真壯!”
樓觀海的手臂粗得像腿,估計他單手就能把我扔到美國去。那么大的力氣差距,單獨PK時我肯定會死得很慘。
顧一舟把我捂著他嘴巴的手拿開,輕聲道:“樓觀海號稱力拔山兮氣蓋世,其實一手能拎起五個石墩兒就是極限,別看他一身腱子肉,嚇唬人而已。再說了,他有個致命缺點是不夠靈巧。”
“能拎起五個石墩力氣挺大的啊,別人得多靈巧才能補償得了力氣差距?”
顧一舟言語間似乎對樓觀海頗為不屑:“反正我三招以內就能拿下他。”
我對此持懷疑態度,這年頭吹牛又不用交稅,誰知道他講的是真是假。
顧一舟被我盯得很不好意思,轉移話題道:“我們是不是該開始行動了?”
樓觀海的船停在密密麻麻的荷葉當中,我觀察了好一會兒才確定了方向。
接著,我們把船頭對準他們,距離二三十米就開始拼命劃槳沖刺,速度快得如離弦之箭,氣勢無敵壓倒一大片荷葉。
不出我所料,樓觀海和王詩詩正抱在一起,卿卿我我。直到兩船距離僅有三米時才驀然察覺,然而,為時已晚——他們的船下一秒就翻了。
王詩詩武功低微,毫無懸念地直接栽進湖里;樓觀海在船翻的那一刻試圖跳起來,但顧一舟微微揚手,一顆蓮子飛速彈出擊中樓觀海的穴道,他那鐵塔般的身體像是瞬間被抽了骨頭,軟綿綿地掉進水里。
王詩詩在水里撲騰了一會兒后浮出水面,傻乎乎地趴在翻了的小木船上一直咳嗽。樓觀海比她浮起得稍晚一些,他把兩只胳膊架在小船上盯著我,眼神先是閃過短暫的錯愕,接著便是無盡的憤怒:“蘇曼卿,你這個賤人!”
我聽這話倒沒什么反應,可坐在我身邊的顧一舟臉色卻變得相當難看,也不說別的,一揚手,掌風隔空打在他臉上。樓觀海被那巨大的力道打得再次沉入水里,等他再浮上來時,左臉已經腫得老高。
我怕鬧出人命,忙攔著顧一舟:“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樓觀海趴在木船上喘了幾口氣,又不知好歹地開罵:“臭婊子,你別再纏著我……”
我拿起腳邊的一顆石子兒沖他砸過去,“哎喲”一聲之后,樓觀海的額頭鼓起好大一個包。
至于為什么我腳邊會有石子……當然是因為我早就準備好痛打落水狗,出發前在船上裝了一大堆。
我的行為顯然更加激怒了樓觀海,他破口大罵——
“你竟敢砸我……哎喲!”
……
“我要殺了你……哎喲!”
……
樓觀海嘴里一直不干不凈地叫罵,他每罵一句,我就用石頭砸他一下。
一開始我還以為這是因為嘴硬,砸到后來,簡直懷疑他是受虐狂。他莫不是為了被我SM才會罵半小時吧?
最后,船上所有的石頭都被砸光了。
此時的樓觀海顯得既滑稽又可憐,他被我虐得鼻斜嘴歪的。
他看到石頭已經用光,得意地挑釁道:“怎么不繼續了?”
我罵道:“看我這就使出撒手锏!”
說罷,我轉向顧一舟,可憐巴巴地說:“有件事我不方便做,你能不能幫個忙?”
“盡管說。”
“趁他們都落水了,你往湖里撒點尿唄?”
“……不行!”
王詩詩是個精明人,剛才我有石子兒可砸時她一言不發地躲得遠遠的,現在看出我已無招可使,又認準顧一舟不屑與女人動手,這才怨毒地開口:“蘇曼卿你可真行啊!以前對樓郎百般糾纏,現在幾日不見,就搭上了個野男人,好不知羞恥!”
樓觀海聽了這話,嘴角浮上一絲譏諷的笑意。他沖顧一舟揚了揚下巴:“怎么,你喜歡上她了?”
我說:“你們這兩個人……”后面還有半句“怎么滿腦子男歡女愛”沒說出口,顧一舟已經打斷:“是又怎么樣?”
是又怎么樣?
是又怎么樣?
我全身一顫,只覺得腦袋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看著我不可置信的表情,顧一舟側過身來,把一支蓮蓬放到我的手邊。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只有我們兩個人懂的密語。
氣氛大好的時刻,樓觀海卻突然狂笑了起來,弄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等他笑夠了,才囂張地指著顧一舟:“你這王八羔子,只能撿老子的破鞋!”
顧一舟的呼吸立刻滯住了,周身殺氣大盛。有一瞬間,我簡直以為他要出手殺了樓觀海。不過他最終什么都沒做,只是再開口時語氣冰冷:“你會為這句話付出代價。”
【第四章】踢館子,踢死你個負心漢
如果江湖是那種蘿卜青菜都有國家標準的地方,毫無疑問,我一定會當仁不讓地當選最沒出息的江湖兒女NO.1。
那天惡整完樓觀海,劃船回岸邊的時候他一直在后面叫罵:“我要把你們碎尸萬段!”那副睚眥必報的樣子真讓人膽寒。
上了岸,我本準備拔腿就跑,顧一舟攔著我,說要我看看樓觀海的結局有多慘。我聽得欲哭無淚——明明腦袋被砸的只有樓觀海啊,怎么顧一舟也跟著傻了?如果沒有他攔著,我肯定不出一日就奔馳在千里之外,逃跑速度比狗還快。
顧一舟把我“押”回客棧,關在屋子里。
我們住的客棧對面就是行云堡開的武館,把窗戶打開就能看到身穿黑色短打服裝的肌肉男進進出出。我有強烈的預感,幾個小時之后,客棧里會出現一男一女被兩百個肌肉男圍毆的慘劇……
但沒過一會兒,我又決定不逃了。
主要原因是,我發現行云堡的武館被人踢了。
晚上,顧一舟和我去酒樓吃飯,幾乎所有的客人都在議論行云堡的事情。旁桌人八卦說,行云堡的人素來行事乖張,最近,不知怎么得罪了白玉樓。
白玉樓幾十年前號稱武林第一門派。老樓主年輕時武功蓋世,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風流人物,有一大票死心塌地的愛慕者。其中最有名的一個,就是先帝的大女兒、當今圣上的姐姐頤靈郡主。后來,老堡主與頤靈郡主成婚生子,先帝賜予白玉樓眾多特權:專營鹽鐵茶,有鑄幣權。
江湖中人總有種偏見,認為與官府皇家扯上關系是極不光彩的,再加上巨富遭人忌妒,白玉樓被其他門派排擠,逐漸把重心轉入經商。二十多年過去了,人們幾乎忘記了白玉樓也有卓越的武功,直至今日出手,一舉清洗了行云堡在云南的所有勢力,大家這才恍然發現:原來,白玉樓還那么強盛,強盛到跺一跺腳,就風云變色的程度。
樓觀海那伙人像王八一樣不能翻身,此刻肯定焦頭爛額,哪還顧得了我們。
既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不如好好兒欣賞大理的美景。
顧一舟依然陪在我身邊。
那天他的意外告白著實嚇了我一跳,不過喜歡就喜歡吧,誰讓我主張婚戀自由呢。
而且,我發現自己最近盯著他的時間越來越長,難怪那些包養牛郎的女人明知不該卻越陷越深……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反正我是徹底墮落了。
我和顧一舟白天出游,把大理附近的有名景觀都看了個遍,晚上出去逛夜市吃美食,生活無比愜意。
一周后,顧一舟在吃早飯時突然問我:“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你家?”
“我家離大理不遠。”
“行啊,去看看。”
我們雇了一輛馬車,坐在車上說說笑笑地出了城。我并不知道此行的方向,但有顧一舟領著總歸迷不了路。
城外是一片片農田,鳥語花香別有一番田園風味。
馬車慢悠悠地駛了很久,道路兩邊的風景逐漸由田野變成開滿花的樹林,道路盡頭是高聳的大山,一片巨大的建筑群依山而建,每幢樓宇都氣勢恢弘,一磚一瓦皆為白色,猛一看去,猶如冰雪砌成。
我把腦袋探出車窗外,伸手搭了個涼棚:“哎呀呀,這座城可真漂亮!你家就住在里面嗎?”
顧一舟但笑不語。
就在此時,馬車緩緩停下。
我們所行的道路本就狹窄,道路兩旁密植樹木。前方有一群人不知為何堵在了道路上,馬車難以再前行,唯有徒步才能走到城門口。
顧一舟跳下了車,笑笑地沖我伸出手:“來,我們走過去。”
下車看過去,面前依山所建的那座城顯得更加宏偉,山腳的城墻起碼有五米高。
但城門外的道路卻被一條長長的隊伍堵住,隊伍里面的人都扛著箱子。
我拉著顧一舟排在隊伍末尾:“你住的這地方真奇特,進去還得排那么長的隊!怎么城守檢查得那么慢?是不是每個人還得出示身份證?”
顧一舟說:“我們到前面看看。”說完,拉著我的手從道路旁邊繞過這一大隊人,沒過多久就到了城門口。
城門外,一個高大的黑衣漢子正和兩個穿著白色勁裝的年輕人對峙,誰也沒注意到我和顧一舟。
聽他們的對話,那兩個白色勁裝的年輕人似乎是城守。
黑衣大漢低聲下氣地對白衣守衛說:“在下這些天思來想去,實在想不通何時得罪了樓主他老人家……可否勞煩大人前去通報一聲,讓在下當面去說明清楚?”
白衣守衛斥責道:“我們樓主是何等人物,憑你也見得到?”
黑衣漢子又說:“在下這次帶了重禮,我身后的箱子里,裝了黃金萬兩,南海珊瑚五珠,夜明珠十斛……”
守衛嗤笑一聲:“這些下等東西誰稀罕?我勸你趕快滾,老樓主和夫人昨日云游歸來,說今天要見貴客,爾等莫要沖撞了客人,諒你有十條命也賠不起。”
黑衣大漢忙點頭哈腰:“好說,好說,在下明日再來拜訪。”
我聽得莫名其妙,什么樓不樓,老樓主,賠禮道歉的什么啊?
此時,黑衣大漢一轉身,正好與我打了個照面,我們之間的距離不足三米。
剛才他背對著我說話時,我就感到一股奇異的熟悉感,現在總算明白是怎么回事——這個大漢,是樓觀海!跟在他身后的全都是行云堡的侍衛!
此時距我們上次見面已過去了七天,但樓觀海的腦袋上還依稀可見沒完全消腫的包。我看到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噗”的一笑。
樓觀海完全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一張臉扭曲得跟雞屁股似的。他在所有人都沒來及反應之前大吼一聲,舉掌朝我劈來。
那一瞬間,一切都像是用慢鏡頭播放似的,我眼睜睜地看著樓觀海的手越靠越近,手臂肌肉緊繃,手掌扇過帶出令人膽寒的風聲,想必用了十足的力氣!
在千鈞一發之際,顧一舟錯身擋在我面前,輕輕一伸手就扣住了樓觀海的手腕。也不知他怎么使的力,只見下一秒鐘,樓觀海就以右手手腕為原點,在空中劃了一個巨大的圓,最后臉朝地重重摔在離我不足兩米的地方,激起一大片灰塵。
見此情景,全場都是靜默,直到樓觀海在地上呻吟了好一會兒,行云堡的侍衛才反應過來,紛紛抽刀把我和顧一舟圍在中間。
與此同時,原本站在城門口的兩個白衣護衛湊熱鬧似的跑來擋在我們面前,大喊:“誰敢?”
一時間,大家亂成一團,行云堡的侍衛有些按捺不住想沖上來的,也有忌憚顧一舟的武功想要退卻的,還有一些人苦口婆心勸白衣侍衛不要摻和這事的,間或還夾雜著樓觀海猶如聊齋開頭的哀號……“嗡嗡”的聲音讓人頭暈腦漲。
“再吵我就殺了他!”一個聲音傳來。
顧一舟右手提著樓觀海的衣領讓他站起來,左手握著一柄長劍,擱在樓觀海頸旁。
樓觀海站在那兒哆哆嗦嗦的,目光逐個掃過顧一舟,白衣守衛,行云堡的侍衛,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蔓卿,你讓他別殺我……”他咽了口口水,聲音放柔,“其實我還對你有情。王詩詩那女人不知對我使了什么妖法,迷了我心竅……這事錯不完全怪我……”
仔細瞧瞧,樓觀海的眼中居然泛出點點淚花,像是演瓊瑤劇時完全入戲的男演員。我沒好氣地想,對,和王詩詩勾搭上不怪你,全賴導演。
“蔓卿,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是也對我有情嗎?讓他把劍拿開,我們有話好好兒說,從今以后可以重新開始……”
聽到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飛身一百八十度轉體,把樓觀海踹出去,說出自穿越以來就開始醞釀的臺詞:“滾!你這個負心人別纏著我!”
樓觀海落地后足足滑行了五米才停住。
塵埃落定后,我的身后響起“啪啪啪”的掌聲。回頭一看,背后的城門不知何時打開,一個風姿瀟灑的中年文士和一個看不出年紀的美女站在中間,二人周圍簇擁著一群白衣侍衛。
中年文人看著我微笑:“你就是蘇姑娘吧?幸會,幸會。”
他身邊那個看不出年紀的美人也笑吟吟地打量我,剛才就是她在拍手:“這敢愛敢恨的性子像我,難怪我兒吵著要領八十抬大轎去娶你。”
此時,他們背后的大門完全打開,門后的空地上停著壯觀的轎子,各個披紅掛彩。
我茫然地看著面前的一切:“嗯?誰要娶我?你們兒子是誰?城里怎么有那么多轎子?”
顧一舟從后面攬住我的肩膀:“嗯……我覺得,有必要向你解釋很多事情……”
【尾聲】
穿越到新時空的七個月零七天時,我嫁人了。
相公,不用說,是顧一舟。
關于這段閃婚……只能怪我失算。
如果當初我能料到未來的相公是白玉樓樓主這樣的人物,我才不會提什么“領著八十抬大轎來娶我”這樣容易的條件,而該是“我相公會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圣衣,腳踏七彩云來娶我”!
總之,被我立為人生目標的兩個任務——打倒樓觀海和嫁個好相公,都在一年內實現。日后我該干什么?這成了個很嚴肅的問題。
幸好,我很快找到了很多新目標——
“哎,一舟,對面那座山里有寶藏!看那青氣絕對是皇陵級別的,咱們去挖吧!”
“好。”
……
“我告訴你哦,那個姓方的胖廚師每次領了月餉后都把銀子埋在爐灶下面,我能不能去挖?”
“老方每月才領三十兩銀子,你這樣不好吧?”
“可是我用天眼看到了啊,一天不挖出來心里就癢癢的……”
“那你去吧,我讓賬房補發給老方五十兩。”
“嗚嗚,一舟你真好……”
……
我想,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仍會有一個老太太抓著一個老頭兒的手說:“一舟你快看!那只貓往洞里埋了什么?會不會是什么好東西?咱們去挖吧!”
“你真的要挖嗎?那是貓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