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著作考

湯志波（復旦大學 中國古代文學研究中心，上海 200433）

沈周（1427—1509），字啟南，號石田，吳中畫派創始人，吳中文苑前期領袖。雖“平生著述眾多”，或“旋復棄去”，[1]陸師道跋或“自顧不足，晦莫示人”，[2]黃淮跋或“藏于家，非遇知者，斂不自受”，[3]李東陽序且所作多未刊刻，“翁行世刻集十不及三，可見遺珠甚多”，[4]繆曰藻跋故其詩文多不能保存。至明代萬歷間就已經“所題詩詞至多今十不得三四”。[5]錢允治序入清以來，其已刊作品未能完整翻刻，未刊的稿、抄本更是逐漸亡佚，這造成了沈周研究上的極大困難。全面考察沈周現存作品，努力鉤稽已佚著作，盡力復原其作品原貌，是研究沈周詩文創作、師友交往的前提，也是全面、客觀地對沈周本人、吳中文壇進行界定與評價的基礎。有鑒于此，筆者在全面爬梳相關資料的基礎上，對沈周現存、亡佚著作逐一考辯，為進一步開展相關研究奠定基礎。

1 沈周現存著作考

沈周現存著作，共有13 種，其中別集6 種，詩話1 種，年譜1 種，筆記小說5 種。此外，還有與沈周相關的總集3 種，以下分別敘之。

（1）《石田稿》不分卷，稿本。半頁16 行23 字，四周雙邊。后有清繆曰藻、①王榮民先生考證此跋為“百帖”所作，非繆曰藻，然亦未查出“百帖”為何人，姑從舊說，列為繆曰藻所作。陳鳣二跋。繆跋曰：“石田翁詩稿兩本，計一百八十四葉。……此稿自正統十四年己巳起，是時翁廿三歲，至成化十九年癸卯，翁五十七歲止，其中三十五年制作。按，翁行世刻集十不及三，可見遺珠甚多……尾頁文待詔錄翁未入稿中詩三首，更為可證可喜。……”[4]繆曰藻跋

按：此書共收詩歌1300 余首，多刪改涂抹痕跡。據繆跋知，此稿主要匯集沈周23 歲至57 歲35年間所作詩歌，自成化九年（1473年）開始明確系年。雖系沈周親自審定，但筆者在閱讀過程中發現其編年不盡準確，引用時需謹慎。此書現存于國家圖書館，浙江省圖書館有張宗祥抄本。張宗祥跋曰：“原稿疑子弟所書，其所改字則真石田親筆。”[6]張宗祥跋亦可備一說。

（2）《石田稿》三卷，明弘治十六年黃淮集義堂刻本，半頁9 行19 字，白口，左右雙邊，版心鐫“弘治癸亥集義堂刊”，卷端題“長洲沈周著”。前有彭禮《沈周詩引》、成化二十年（1484年）童軒舊序，后有弘治癸亥（1503年）靳頤、黃淮二跋。彭禮《沈周詩引》：“弘治壬戌春，巡行至蘇，偶見長洲布衣沈周啟南氏者，……其為詩諸體具備，章什頗富，可傳于后世……乃命有司并其鄉士之賢者，刪校其詩，梓行之。”[2]彭禮序靳頤《跋石田詩后》：“縣學生黃淮，游從先生頗久，嘗手錄其詩如千首，歸而謀之于其父鎮，欲鋟諸梓。父曰：是吾志也。無何，鎮以疾沒，未訖其工。”[2]靳頤跋黃淮跋曰：“茲因大彭撫公知重，命刊于長洲。先生恐累生育之邦為辭。淮念曰：‘此先人之志也，遂謁行臺，請任之。撫公亦囑我父母靳侯助所不及，以示必成。”[2]黃淮跋可知是書原由石田弟子黃淮裒集，本擬與其父黃鎮一起謀求刊刻行世，因黃鎮赍病以沒，夙愿未成。適逢彭禮巡撫蘇州，愿刊沈周詩集，黃淮遂毛遂自薦，以自抄本為底本，刪校編輯，靳頤助之刊于蘇州。

按：是書不編年，不按體分類，是現存最早的沈周詩集刻本。國圖、上圖、津圖、南圖均有藏。《明別集版本志》云此書有：“正德丙寅（元年）李東陽《書沈石田詩稿后》，彭禮彥《沈周詩引》……”[7]國圖藏本有李東陽序，上圖藏本無此序。李東陽序作于正德元年（1506年），在此書梓行之后，當是后人補入。彭禮字彥恭，《明別集版本志》將《沈周詩引》落款“安城坦洞道人彭禮彥恭書”斷為“彭禮彥《沈周詩引》”，誤。

（3）《石田詩選》10卷，明正德安國刻本。半頁11行22字，白口，四周單邊，無魚尾。卷端題“長洲沈周著，無錫安國重刻”。前有吳寬、李東陽舊序，后有弘治十七年（1504年）張鈇《石田詩選跋》：“……光祿署丞華公汝德，尚古而右文，暇日取先生之詩，拔其尤者，門分類別，合古今諸作得若干首，共為十卷，題曰《石田詩選》，繡梓以傳。以鈇嘗辱知于先生，俾贅言于卷尾……”[3]張鈇跋知是書為華汝德弘治間編選梓行，①華汝德弘治刻本罕有著錄，邵懿辰《四庫簡明目錄標注》、莫有芝《郘亭知見傳本書目》中有：“《石田詩選》十卷，明弘治中華汝德刊本”，或是此書。正德間安國重刻。上圖、云南大學有藏。

按：《四庫全書》所收《石田詩選》即據正德刻本抄錄。四庫提要曰：“此集不標體制，不譜年月，但分天文、時令等三十一類，②實為天文、時令、山川、居室、寺觀、祠廟、宗族、雜流、僧道、古跡、懷古、時事、述懷、感興、忠孝、閑適、慶壽、會晤、投贈、題號、謝答、送別、傷悼、圖像、圖畫、墨跡、文辭、花竹、鳥獸、器用、詠物、雜詠共計三十二類，非三十一類，四庫館臣誤。此誤始自編纂《四庫薈要》時，其目錄中已遺漏“感興”類，可參見摛藻堂四庫薈要本《石田詩選》目錄。蓋仿宋人分類杜詩之例。”[9]559由于臺灣文淵閣《四庫全書》的影印普及，四庫本《石田詩選》成為諸多學者研究沈周的主要資料來源，但是四庫本《石田詩選》存在很多問題。由于采用的底本殘缺，四庫本較正德刻本闕詩若干，如卷四中從《牧童遙》后闕《從軍詞》《題富翁扇》《從軍行》《贈少年二首》《屈叟》等詩，卷五《讀楊宮詹與屠太宰論事札子》亦殘缺，均可據正德刻本補足。此外還有諸多因粗心而造成的抄寫錯誤，如卷七的《愛鶴》應為《愛鷗》，卷八的《漁舟晚釣圖》應為《漁舟晚酌圖》，《題畫用東城休字詩韻》應為《題畫用東坡休字詩韻》[8]等不一而足，引用時尤需注意。

（4）《石田先生集》不分卷，③此書不標卷次，諸多書目據其詩體，分為十一卷，如《中國古籍善本書目》、《明別集版本志》等均作“石田先生集十一卷”。明萬歷四十三年（1615年）陳仁錫刻本。半頁九行19 字，白口，四周雙邊，單線魚尾。卷端題“長洲沈周啟南著，后學錢允治功甫校，陳仁錫明卿編”。前有陳仁錫、錢允治二序。錢序曰：“陳孝廉明卿既刻其先《白陽山人集》，復欲裒先生集，而苦無善本。不佞為之訪于故藏書家，稍獲一二。于是按體分類，都為若干卷，付書林翁氏。”[5]錢允治序國圖、上圖等多家有藏。值得注意的是，上海博物館所藏清田祥校跋本，經其校勘，較他本為善。田跋曰：“石翁繪事為有明一代宗，工詩，亦深得唐人榘法，所謂宿世詞客，前身畫師也。去冬于廠肆中求其全集，遍討不可得。今年新正六日，忽于故書攤中見之。亟購以歸，數之得古今體詩一千二百六十余篇，都為一集，不分卷數，其間頗有訛誤，略為校正，疑者闕焉。”[5]田祥跋田祥校勘甚勤，改正錯訛頗多，并發現不少誤編、重收、誤收之詩，此本堪稱精善。

按：此書尚有多種清抄本、④清抄本卷數多與萬歷刻本不合，如北京大學藏康熙六十年（1721年）胡二樂抄本，十卷；復旦大學藏清抄本，十三卷，然均自萬歷刻本抄得，內容完全一致。朝鮮刻本及民國石印本。嚴紹璗先生《日藏漢集善本書錄》著錄：“《石田詩選》十卷，明沈周撰，陳仁錫編，明萬歷年間（1573-1620年）刊本，共四冊，靜嘉堂文庫藏本。按：此書不標體制，不譜年月，分天文、時令等三十一類。”[9]實為閱讀不細所致，將萬歷刻本與正德刻本混為一談。

（5）《石田先生詩鈔》8卷《石田先生文鈔》1卷，明崇禎十七年（1644年）瞿式耜刻本。半頁10行22 字，白口，四周單邊，無魚尾，版心上鐫“耕石齋石田詩鈔”。前有吳寬、李東陽舊序，崇禎甲申（1644年）錢謙益、瞿式耜二序。錢《序》云：“石田先生詩集凡十余本，余與孟陽居耦耕堂，互為評定，差擇其優佳者若干卷……遂刻詩鈔藏之齋中，并匯其古文若干篇，及余所輯事略附焉，刻成囑余序之……”[10]錢謙益跋瞿式耜《書石田先生集后》云：“《石田先生詩鈔》八卷《文鈔》一卷，……每得一縑片紙，為稽其歲月，而徐閱其篇詠，恍知當年作者之有在……吾師方評定本集，因搜錄題款進備采擇，間有舊刻所未載，亦補入是集中……編成付梓……。”[10]瞿式耜跋

按：此集共存詩500 余首，詞28 首，文39篇。按古體、今體兩類編年，每卷前標明起止年份。據序跋知系年是錢謙益、瞿式耜考訂所得，①錢謙益《列朝詩集》與共收錄沈周詩歌一百二十七首，其中有明確系年的有二十首，與《石田先生詩鈔》完全相同，當是據此而成。其中不乏錯誤。王榮民先生也認為其“未以沈周手稿作為底本”，[11]使用時需辨別。

（6）《沈石田集》1卷，俞憲《盛明百家詩》本，明嘉靖隆慶間刊刻。前有俞憲小序：“沈石田詩畫并稱，而畫尤勝詩。詩乃陸魯望之流裔，往往有足觀者。搜采遺集，得一百馀首……嘉靖丙寅首夏無錫俞憲識。”[12]該集共收詩142 首，均見于其他刻本，價值不大。

以上6 種沈周詩集，剔除重復，合計可得詩歌約2500 首，數量巨大，有待學者深入研究。

（8）《杜東原先生年譜》一卷，現有《過云樓書畫記》本，羅振玉《云窗叢刻》本、《雪堂叢刻》本。杜東原即杜瓊，沈周曾師事之，故卷端署“門人長洲沈周編次”。此年譜附于沈周《東園圖卷》之后，故清代顧文彬刊之于《過云樓書畫記》中。羅振玉《雪堂叢刻》本對此校寫增補，并跋曰：“……譜文至簡質，于東原事實之大者多不著，殆以已見于匏庵所撰《墓表》中，故不復再著與？予既手自校寫，并據《東原集》中可補譜文之略者條附于文內，復錄匏庵之文于后，以資參考。”[16]

（9）《石田翁客座新聞》十一卷，清抄本，多記明初以來的朝野軼聞、吳中舊事，亦頗涉志怪。吳寬云：“石田翁好異聞，有欲得其圖畫者，輒談鬼怪之事以動之。”該書于后世頗有影響，明代眾多筆記野史如《靳史》《玉堂叢語》《七修類稿》《孤樹裒談》《建文朝野匯編》等，多采其說。國圖有清初抄本、清抄本，南圖有清南枝堂抄本，上圖有清顧氏小石山房抄本。版本系統較為復雜，不同抄本之間多有異文，其中清南枝堂抄本略優于其他版本。此外上圖藏有明抄本《石田翁客座新聞》7卷，即此11卷本的前七卷，略有不同。②其中差異，許勇《〈 客座新聞〉的版本流傳及其文獻價值》一文論述頗詳，此不贅述。

（10）《客座新聞》1卷，《古今名賢匯語》（亦名《古今名賢說海》《類編古今名賢匯語》）本，隆慶五年（1571年）飛來山人熊宗立刊刻，半頁十行二十二字，卷端題“東吳沈周著”。共計100 則，其中40 余則不見于十一卷本《石田翁客座新聞》中，可補其闕略，價值尤大。此書當是從多卷本《客座新聞》中摘抄而得，如其前10 則均出自卷一，第11到18 則均出于卷二等等，其不見于十一卷本的48 則多集中在后面，則十一卷本亦不完整。此書國圖、北大、鄂圖、臺灣有藏。

（11）《客座新聞》1卷，現有《說郛續》本、《五朝小說大觀》之《皇明百家小說》本、《明人百家小說》本，共計24 則，其中12 則不見于十一卷本，而均見于《古今名賢匯語》本，當是擇《古今名賢匯語》中簡短者摘抄而成。該書刻寫多有訛誤，如第7 則《食人易足》：“窶子最貧，得一肉必以熟……”應為《虜人易足》：“達子最貪，得一肉必以熟……”[19]引用時需注意。

（12）《沈氏客譚》1卷，明嘉靖六年（1527年）俞弁家抄本。半頁10 行16 字，無框，卷端題“長洲沈周啟南”，后有“嘉靖第六春相月，約齋老人命童子錄四種書藏于紫芝山館”題識和乾隆四年（1739年）魚元甫跋。共計46 則，其中有24 則內容與《客座新聞》大致相同，文筆敘述略有差異。或是《客座新聞》之原稿。

（13）《石田雜記》1卷，現有明顧元慶編《廣四十家小說》本、明高鳴鳳編《今獻匯言》本、清《學海類編》本。《廣四十家小說》本后有伍忠光跋云：“先生化后二十余年，而是記存于糊工故紙之中，手墨宛然，疑即先生絕筆。豈鏌铘在匣，似有為之呵護者與？友人何良輔持以示予，予因命工梓之，以補《新聞》之所未備。”該書收童諺農謠、博物驗方、志怪軼聞等共計63 則，頗為瑣屑。李時珍《本草綱目》中亦曾引用過其藥方。

除以上13 種沈周著作外，尚有和沈周有關的總集3 種，亦是研究沈周重要的參考資料，一并附入，簡略敘之。

（1）《江南春》一卷，明嘉靖刻本，收錄沈周、祝允明、文徵明、徐禎卿、楊循吉等50人追和倪瓚《江南春》的作品，后有袁袠《江南春詞序》：“……有元倪隱君者，高潔成性，文采有章，家本江南，綴《江南春詞》二首，頗敘樂土之懷，兼感黍離之嘆。韻旨清遠，實為雅制。我吳先輩，追和闕辭，或述宴游，或標風壤，或抒己志，或賦閨情。迭奏金聲，積盈緗素。袠也無文，亦嘗尾續。并邀同志，抽演緒余。蓋曰猶賢乎己云爾。”①北大藏本此序已佚，此據袁袠《胥臺先生集》卷十四（《四庫存目叢書》集部86 冊第588 頁）。北大圖書館藏。金武祥《粟香室叢書》中收有《江南春詞集》一卷，其來源為明萬歷朱之藩刻本，收詞與嘉靖刻本略有不同。余意《〈江南春〉詞集版本考略及其相關問題》一文詳細對比了嘉靖本與萬歷本之異同，并指出：“四庫館臣提要所依據《江南春詞一卷》的本子既不是嘉靖刻本，也不是朱之藩的萬歷刻本，而當是另一出現于嘉靖十八年的‘袁袠序本’。”可備一說。此外臺灣“國家圖書館”藏有《江南春詞》明抄本，原為黃丕烈舊藏，可參見《蕘圃藏書題識》卷十，此不贅述。

（2）《落花詩》1卷，明萬歷三十七年（1609年）朱勤業刻本。前有萬歷己酉（1609年）朱勤業《落花詩小引》：“唐人詠物之作多矣，然未有一題而至數篇者。自姑蘇石田沈氏著《落花詩》三十首，才情郁勃，頗為詞家稱賞。顧讀者猶病其用事淺而布辭質，未盡還于大雅。其后我師少保李公間取屬和，遂掩前作。未幾而濟上于公、東明李公又每一韻各賦一詩，亦如其數。不啻并建旗鼓，塤作篪應，彬彬然可稱合璧矣。……”共收沈周落花詩30 首，李化龍、于若瀛、李思孝、穆光胤等各和30 首。現藏于河南省圖書館。

（3）《落花倡和集》1卷，清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宜堂刻本，前有正德辛未（1511年）盧雍舊序：“……吾鄉沈石田先生，以詩名家，嘗賦《落花》若干首，蓋一時偶興，而托物寓意，亦有在焉。傳誦吳下，膾炙人口，鉅公名士，迭相賡和。多至三十篇，少亦不下數篇。長洲林均美萃而刻之……”可知原書是在正德辛未所刻，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為重刻本。后有葉燮、顧嘉譽、金成棟、丁谷宜、許浚、戴有祺等多人序跋。收錄沈周、唐寅、楊有沄、胡宣、孫艾、陸稷等13 人反復唱和的《落花詩》，共計360首。此書社科院文學研究所、上海辭書出版社圖書館、華東師范大學圖書館等處有藏。

2 沈周亡佚著作考

除了上述現存著作外，沈周尚有多種著作已經亡佚，現就查考所得，敘述如下。

沈周詩集刻本除上述知見五種外，尚有沈氏刻本、王廷瑞刻本、成化甲辰刻本等亡佚。祝允明《刻沈石田詩序》云：“……其集稿甚富，稍有華氏、沈氏二刻本，淮陰王揮使廷瑞又以所得百數篇成刻，請序聊為一言之。廷瑞好作義惠事，觀沈集中贈其詩可以得其人。”祝允明所云“華氏刻本”當是華汝德選編的《石田詩選》，現有正德安國重刻本。沈氏刻本、王廷瑞刻本不詳。

錢允治《沈石田先生集序》云沈周集曾經三刻：“先生遺集一刻于成化甲辰，鄱陽童太常軒為之序；一刻于弘治癸亥，安城彭中丞禮為之序；一刻于正德丙寅，同郡吳文運寬為之序。”[5]錢允治序錢氏所云“成化甲辰刻本”不詳，但童軒序尚存。正德丙寅刻本不詳，李東陽同年所作序尚存。此本或即是正德安國重刻本《石田詩選》，前有吳寬序及正德丙寅李東陽序，所以錢允治記錄如此。上述三種亡佚刻本或有重復，然未見原書，只能估列于此，以備參考。祁承 業炬《澹生堂藏書目》著錄有：“《沈石田集》十二卷，五冊，沈周”，邵章為《四庫簡明目錄標注》所作的續錄中云有“董其昌寫刊本”，均不詳，或是其中某種。

據高儒《百川書志》記載，沈周尚有《石田畫詩》一卷、《沈詩補遺》一卷，亡佚。《百川書志》卷二十云：“《石田畫詩》一卷。皇明長洲沈周啟南，詩畫馳名，凡作畫必題一詩，尤善書，人稱三絕。此其門人盛德沾所錄者，共分四景，止七言絕二百七十余首。”卷十七云：“《石田稿》二卷，①傅增湘《藏園訂補郘亭知見傳本書目》云：“沈石田詩集兩卷，明弘治十六年集義堂刊本，九行十九字……”據其描述當時弘治十六年所刻三卷本石田稿，高儒所云《石田稿》兩卷或是此書。《沈詩補遺》一卷，石田沈周啟南著。”晁瑮《晁氏寶文堂書目》中亦著錄《沈詩補遺》，或即此書。

據范邦甸《天一閣書目》記載，沈周尚有《石田隨筆》4卷。《天一閣書目》補：“《石田隨筆》綿紙鈔本。存卷一、卷二，其三、四兩卷無。明沈周著。凡著書史、立論說及碑志、篆額款式、古今廢置、事跡，隨所見而筆之者也。”今查天一閣已無此書，或已亡佚。

據王鏊、文徵明所述，沈周另著有《石田文鈔》《石田詠史補忘錄》《沈氏交游錄》《續千金方》等，均已亡佚。王鏊《石田先生墓志銘》：“所著有《石田稿》、《石田文抄》、《石田詠史補忘》、《客坐新聞》、《沈氏交游錄》若干卷，獨其詩已大行于時。”文徵明《沈先生行狀》：“先生所著詩文曰《石田稿》總若干卷，他雜著曰《石田文抄》、《石田詠史補忘錄》、《客座新聞》、《續千金方》總若干卷。”②周道振輯校《文徵明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596 頁）。周道振先生將《石田詠史補忘錄》斷為《石田詠史》、《補忘錄》兩書，誤。瞿式耜所刻《石田先生文鈔》一卷或是《石田文鈔》中的一部分。

《客座新聞》現存11卷本，并非全本。據諸家書目所記，該書尚有十四卷、二十卷、二十二卷本等。祁承?炬《澹生堂藏書目》：“《客座新聞》十四卷，二冊，俱沈周。《石田雜記》二卷，一冊。”錢曾《虞山錢遵王藏書目錄匯編》中有“沈周《客座新聞》二十卷”焦竑《國史經籍志》：“《客座新聞》二十二卷，沈周。”③《明史藝文志補編附編》一書引用《國史經籍志》而將此誤作三十二卷。黃虞稷《千頃堂書目》卷十二小說類：“沈周《客座新聞》二十二卷”，卷十五載《司馬泰文獻匯編》一百卷中收沈周《客座新聞》、《石田紀聞》、《石田雜記》三種。由以上著錄，知《客座新聞》十一卷本遠非全貌，其十四卷、二十卷、二十二卷本等內容當更加豐富，惜今不見。《石田雜記》尚有兩卷本，《石田紀聞》不知何書，或即《沈氏客譚》之別名。

綜上所述，沈周著述頗豐，以上僅僅是其成書的著作。此外，各種官修、私修書畫目錄類著作中尚存有大量沈周詩文可以輯佚。僅據筆者不完全統計，就有超過40 余種書畫目錄類著作中存有沈周作品，但沈周書畫偽作甚多，尚需辨別。我們期待有更多沈周佚作發現，希望以新材料為基礎，將沈周研究推向新的高度。

[1]（明）沈周.吟窗小會[M].清繆曰藻抄本.

[2]（明）沈周.石田稿[M].明弘治十六年（1504年）黃淮集義堂刻本.

[3]（明）沈周.石田詩選[M].明正德安國刻本.

[4]（明）沈周.石田稿[M].稿本.

[5]（明）沈周.沈石田先生集[M].明萬歷四十三年（1615年）陳仁錫刻本.

[6]（明）沈周.石田稿[M].清張宗祥抄本.

[7]崔建英.明別集版本志[M].北京：中華書局，2006.

[8]（明）沈周.石田詩選[M].文淵閣四庫全書1249 冊.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660,683,685.

[9]嚴紹璗.日藏漢集善本書錄[M].北京：中華書局，2007：1662.

[10]（明）沈周.石田先生詩鈔[M].明崇禎十七年（1644年）瞿式耜刻本.

[11]王榮民.北京圖書館珍藏的沈周手稿《石田稿》考述[J].北京圖書館館刊，1997（2）：74.

[12]（明）俞憲.盛明百家詩之沈石田集[M].明嘉靖隆慶間刻本.

[13]中國古籍善本書目編輯委員會.中國古籍善本書目集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14]（明）錢謙益.牧齋有學集卷四十六[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1521.

[15]沈周.吟窗小會[M].抄本.

[16]羅振玉.雪堂叢刻[M].清宣統元年（1909年）上虞羅氏鉛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