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赴死

楊保中

草甸靜得出奇，羊圍子里的羊與牧羊人都睡了。一盞盞寒光四射的燈籠般的狼眼，出現在黑暗中。

牧羊犬對突然到來的沉重的狼的氣息，一下子不知所措了。當狼王縱身跳入到羊圍子中，后續的狼群突然聽到了狼王痛苦的呼叫聲。狼王被一種非常可怕的東西咬住了！狼群聽到了“哐啷啷”的金屬的響聲，原來是一只巨大的鐵夾子咬住了狼王的一只腳。狼王躥向半空的身子被那東西拖回到地上，“哐啷啷……”

狼王憤恨地猛地咬住了鐵鏈，“咯嘣”一聲，它的門牙落到地上，冰冷的鐵鏈上涂滿了猩紅的狼血。狼王憤恨得五臟俱裂，它再度躍起。不幸的是，它的一只前肢，被另一只鐵夾子“哐啷”一聲給夾住了。

狼群紛紛向它們的狼王沖去，它們要全力咬斷那兩根可惡的鐵鏈。隨之而起的，還有紛紛響起的槍聲、人類的叫罵聲、狗的狂吠聲……牧羊人的銅炮槍，將那群已經忘卻危險、只愿和它們英勇無比的狼王一起赴死的狼，紛紛擊落。

“嗷嗚——”狼王突然悲憤地大聲狂嘯。前來救援的狼，被這巨大的痛苦的嘶鳴震懾住了。在狼王的呵斥下，沒有一頭狼，敢再次沖鋒了。

狼們一邊號哭，一邊往后慢慢退去。活著的少數的狼，遵從狼王的指令，慢慢地開始逃離……

直到太陽再次將郁郁蔥蔥的山嶺擁入它的懷抱，牧羊人才起身邀約鄰人，懲罰狼王這個竊賊。

亂石一齊往狼王身上砸去。狼王張開鮮血淋淋的已經唇裂齒斷的嘴，準確而堅定地將擊打向它的石頭靈巧地銜住。更瘋狂的人涌了上去，他們掄起粗大的木條，往狼王身上擊打。狼王依舊以堅實且靈活的身段，將擊打它的木條狠狠地咬住了。只聽見“咔嚓”一聲，碗口粗的木棍，頓時斷為兩段，木屑紛飛。人們全都退后了，他們的心在顫抖，不知道這頭無法逃脫的狼身上將發生什么事。

狼王臥在地上，目光鎮定，將那張血肉模糊的嘴伸向了被鐵夾子卡住的前肢。人們聽見了“咯嘣咯嘣”的強力咀嚼聲，這些聲響令他們頭皮發麻。

“砰”的一聲，束縛著狼王前肢的巨大的鐵夾子與鐵鏈，重重地摔到地上——狼王將被夾住的前肢咬斷了——鐵器落地，哐啷作響。

狼王立了起來，從容地將嘴巴伸向了被鐵鏈拴住的后肢。那是人們從來不曾經歷過的最受折磨的過程，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頭狼，將自己的前后兩肢咬斷。他們眼睜睜看著狼的斷肢處，鮮血像泉水般不斷地噴涌而出……

狼王終于自由了。僅有兩肢的狼王，低頭長嘯一聲，跛腳往前沖去。可惜，一瞬間已沖出百米之遙的狼王，很快便像一堵墻一般轟然倒在了人們的眼前……

梁衍軍摘自《讀友·清雅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