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功

葛冰

犯人被送進監牢時，是裝在一個密封的鐵箱子里，由京城老名捕鐵旋風直接押來的。打開箱子，里面是個不起眼的小瘦子。老名捕叮囑劉堂他們：“這家伙高深莫測，辛苦你們二位，這一夜盯緊了他。明天賞錢下來，一人獎你們五十兩銀子.”

老名捕匆匆地離去。劉堂和另一個捕快給小瘦子戴上五十斤重鐐，又把門窗都釘上鐵板。

劉堂還特意拿來了兩只燒雞和滿滿一大壇酒。他想，灌醉這小子，他就跑不了了。

牢房的鐵門關上了。劉堂從門上的小孔，向里張望。小瘦子拖著沉重的手銬和腳鐐慢吞吞地撕著雞肉，喝著酒。掛在他身上的鐵鏈發出“叮當叮當”的清脆響聲。

劉堂看得眼睛發澀，就休息了一會兒，突然里面的鐵鏈聲不響了。劉堂忙向里面張望。小瘦子還在喝酒吃肉，但身上的手銬腳鐐卻脫落下來，被丟在了一邊。

“甭緊張，我一會兒就戴上。”小瘦子轉過臉來，望著門口笑說。劉堂決定不進去了。再給他戴上也白戴，小心點兒，盯緊他就是了。

他的眼睛看得發麻，叫另一個捕快來替他。他坐在旁邊瞇一會兒。還沒過一炷香的工夫，另一個捕快突然驚慌失措地推醒他，結結巴巴地：“他變，變，變成倆了。”

劉堂忙推開他，向牢房里張望。真的。屋里真有兩個小瘦子，正臉對臉趴在酒壇上。

劉堂馬上站起身來，打開鎖，可里面小瘦子這會兒卻變成一個。他上前伸手一抓——竟然是個空殼。小瘦子像蛇一樣地蛻殼，從鐵柱子后面地面上的小污水管逃走了。

劉堂懊喪之極，他趕忙去上廁所。他有個壞毛病，一過度緊張，就小便失禁。

他剛跑到廁所，便看到污水口圓圓的鐵箅子被頂開了。小瘦子正從里面鉆出來。劉堂沖上去，一棒將他擊昏。劉堂沒有將小瘦子送回牢房。一個久已藏在他心底的念頭突然冒了出來：他干了二十多年，仍舊是個默默無聞的窮捕快，現在他發財的機會到了。

劉堂消失了。

五年以后的一個冬天，劉堂出現在京城。他已經拜小瘦子為師，整整練了五年蛇功。

深夜，他順著狹窄的下水道進了皇宮，拿了五只金盤子。劉堂鉆出了宮殿的門，突然感到有點兒困倦。小瘦子曾說過他是因為練得太過頭了，把蛇的一切功夫都學到了。

他一邊往下水道入口走，一邊忐忑不安地想著小瘦子話。對了，冬眠，蛇會冬眠。劉堂頓時驚慌起來，他突然覺得自己困極了，糊里糊涂瞎撞到了御花園，然后趴了下來……

第二天，皇宮的侍衛在御花園里發現了一個頭朝下插在土里的人。

他們把他刨了出來。他還在呼呼大睡，懷里抱著五只偷來的金盤子。

桃之妖妖摘自《冰碗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