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與吝嗇鬼

王鵬

午飯后，圣路易斯大街照例打起瞌睡，三三兩兩的路人，緩慢前行的馬車，一切都平靜如常。

過了一會兒，一位小姑娘出現了，她最終在一座門牌號為十九的別墅前停下來。女孩掏出紙條看了又看，這才咚咚地敲門。

“輕點！都敲壞了！”里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半分鐘后，一位老紳士站到女孩面前，只見他彎下腰心疼地撫摸著大門，瞟了女孩一眼，“怎么是個孩子……也好，先進來吧。”

“哦……”女孩邁步走進去，老紳士馬上把門關上，屋內頓時漆黑一片。

“您就是林德伯格先生吧？您能把燈開一下嗎？我看不見，怎么照顧您啊？”“開燈？真奢侈。我不用人照顧。我一個人，太孤獨了，實在想找個人說說話，解解悶。你只是個小孩，我看一個月就四個便士吧？”

“我叫莉莉。”一談到工資，女孩堅定起來，“一個月你需要付給我五個英鎊。”

“什么？”林德伯格像被重物砸到腳面，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兩……兩個英鎊！不能再加了！”莉莉不忍再戲弄他，“那好吧，兩個英鎊就兩個英鎊。”

“好心有好報！”林德伯格在胸前畫了個十字，“莉莉，你上過學嗎，我書房有不少書，我可以教你讀書寫字，你每天就付給我……十五個便士好了。”

“嗯，好。”莉莉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到了晚上，屋內氣溫驟降，莉莉走到壁爐前，準備燒柴生火。林德伯格嚇得不輕，大叫道：“別燒！柴太貴了！咱們看電影去，人多的地方暖和。”

“好啊！”莉莉高興得跳起來，“我還從來沒看過電影呢！”票錢當然又是從莉莉的工資里扣的。幾天過去了，莉莉慢慢和林德伯格熟悉起來。這天，他們一起去外面逛街，莉莉買了一堆東西，還給林德伯格先生買了擦臉油和一件新衣服。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的工夫莉莉來這兒整一個月了，當天下午兩點一刻，林德伯格把賬本拿了出來。

“給我錢吧，兩個英鎊。”莉莉笑呵呵地把手一伸。

林德伯格鼻子都氣歪了，“兩個英鎊？你現在倒欠我一英鎊！我每天教你讀書認字，你現在隨便哪本書都能讀了，這是多少錢？我每天都帶你去看電影，這是多少錢？我每天下午兩點鐘一過就帶你逛大街，買的東西我數都數不過來，這又是多少錢？”林德伯格表情痛苦，“我十年也花不了這么多錢……我要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莉莉急得不行，“您別死！我再也不亂花錢了！”

“不，莉莉……這與你無關……我知道，早晚有這么一天……謝謝你陪我這一個月……”林德伯格去世了，但他是笑著的。

日月夕摘自《少年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