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巴第的小哨兵

亞米契斯

一八五九年，在解放倫巴第戰爭期間，薩盧佐的一支騎兵小隊沿著偏僻的鄉間小道向敵人挺進，他們來到一間白蠟樹掩映的鄉村小屋，看見一個十二歲的男孩正在用小刀削一根樹枝。屋里沒有人，農民由于害怕奧地利人早逃走了。

“你在這里干嗎？”軍官勒住馬問，“你為什么不跟家里人一塊逃走？”

“我沒有家。”男孩回答，“我是個棄兒，靠給人家打零工過活。”

軍官走進小屋，上了屋頂。屋子不高，從屋頂上只能看到原野的一小塊地方。“要爬到樹頂才能看見。”軍官自言自語道，從屋頂上爬下來。

場院前面有一棵鉆天白蠟樹，軍官尋思片刻，轉身問男孩：“小家伙。你能爬到樹頂嗎？爬上去，把看到的一切都統統告訴我。”

“完全可以！我用不了半分鐘就能爬上去！”不大一會兒。孩子就上了樹頂。他抱著樹干，兩腿被濃密的樹葉覆蓋著，上半身露在外面。“一直朝前看！”軍官大聲喊道，“你都看見什么啦？”

“有兩個騎兵站在離在大概半英里遠的土路上。”

“還看見什么啦？”軍官問，“再看看右邊。”男孩朝右邊看過去，過了一會兒說：“樹林的墓地附近有一些發亮閃光的東西，可能是刺刀吧。”這時候，一顆子彈嗖嗖地響著從高空呼嘯而過。

“小家伙，下來！”軍官大聲喊道，“他們已發現了你！”“我不怕。”孩子回答。“下來！”軍官又催促說。“左邊你看到什么啦？”

孩子伸頭向左邊看去，這時候，又一個更凄厲響聲呼嘯而來。“下來！”軍官用果斷而生氣的口吻沖著他大喝。

“我就下來。”男孩把身子伸向左邊，大聲說，“左邊有座小教堂……”話沒說完，又一聲可怕的嗖嗖聲劃破天空。這時候，男孩開始往下墜落，從樹上栽落下來。

“糟糕。”軍官大聲喊著跑上去。男孩背部著地，兩臂攤開，紋絲不動地仰臥在那里，一股殷紅色的鮮血從左邊的胸部汩汩地流出來。軍官彎下身子，解開男孩的襯衣一看，原來是一顆子彈打穿了他的左肺。

“孩子，”軍官絕望地喊道，“醒——醒！醒——醒！”軍官邊喊邊用手帕去堵傷口……男孩再沒醒來。軍官把國旗蓋在孩子身上，只露出個小臉蛋。

“把他放到擔架上，等候安葬。他是作為士兵獻出生命的，所以我們要以軍人的儀式來安葬他。”大家舉著軍刀向他致敬，采來花朵放在他身上……不到幾分鐘，孩子便掩映在花叢中了。

國旗覆蓋的孩子酣睡在綠油油的草地上，仿佛在靜聽人們的致敬，并正在為他所獻身的倫巴第而感到自豪和驕傲！

碧雪飄零摘自《愛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