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我們的養老“蛋糕”

馬紅漫

“50歲創業才開始！”這是英國人的一句口頭禪。環顧周遭，或許我們很少遇到真正50歲才開始創業的老人，但退休后再多干幾年的人卻越來越多。在許多發達國家，法定退休年齡正呈現推遲之勢，或許這一趨勢也將會在數年后蔓延至國內。近日，全國社會保障基金理事會黨組書記、理事長戴相龍在公開場合坦承，我國養老金確有缺口，并建議通過延長退休年齡和養老金繳納年限等措施達到收支平衡。但延長退休年齡等舉措只可能解決養老資金不足的燃眉之急，養老金長期良性循環還需要以發散性的改革思維予以實現。

我國目前的養老保險制度是統賬結合，其中社會統籌賬戶以現收現付的形式用于支付當期養老金，而個人賬戶里的資金則是給繳納者未來領取養老金托底的。但在實際執行中，這兩個賬戶被許多地方“合并”使用了，即統籌賬戶資金不夠的部分就由個人賬戶來墊付。由此，許多人感慨養老賬戶中的錢只是一個數字而已。其實，我國養老金空賬的實質就是國家對社保制度推出以前已經退休的“老人”，以及當時已經正式參加工作、工齡視同參保“中人”的社會保險欠賬。由于計劃經濟時代，職工創造的大部分財富并未以基金形式積累，而是用于國有企業投資擴建，因此這部分員工退休后不用再為養老單獨繳費，并由現行的社保體系給予發放。但隨著老齡化社會的臨近，退休人員可以“透支”使用的養老金越來越捉襟見肘。

此前一些地方也曾提出延長退休年齡的試行方案，但卻遭到眾多一線體力勞動者的反對。他們在工作中體力消耗較大、待遇普遍偏低，而退休后則可以休整身心，且按照社會平均水平設定的養老金金額足以令其安度晚年，甚至有些人的退休工資要高于其在崗時期。延長退休年齡則意味著這部分體力勞動者社會福利的縮水。更進一步講，現有在職員工退休延遲，客觀上還會提高職業崗位資源的稀缺性，加劇新生代勞動力的就業壓力。由此，在退休年齡及繳費年限等敏感制度的設計上，管理部門應表現出對勞動者意愿的尊重，盡可能避免“一刀切”式的改革決策，可以針對不同地方、不同部門崗位分別設置退休年齡限制。

就完善養老制度的重任而言，擴容充盈養老金流入渠道，才是治本之策。縱覽海外，在歐美國家和地區，90%以上的退休者不單純依靠政府發放的基本養老金生活，這些國家大都設立了一個非常發達的養老輔助網絡。例如，美國在稅收政策上實行間接的財政轉移，支持養老金制度。該國的雇主和雇員各拿出工資收入6。2%作為稅收，形成專用“社安金”。其中85%用于支付養老金，15%則用來支付殘疾金、遺屬遺孤撫恤金等其他社會保障基金。而即便是養老金本身，也是由聯邦社保基金和形式多樣的個人、企業補充養老金構成。

常為業界津津樂道的401K計劃就屬于后者的一種，它是由雇員、雇主共同繳費建立起來的完全基金式的養老保險制度，目前大約60%接近退休年齡的美國人擁有401K賬戶，相關資金可以投資于股票、基金、年金保險、債券、專項定期存款等金融產品，雇員可以根據自身的風險承受能力自主選擇養老金投資方式。經過次貸危機之后痛苦的轉型期，目前美國401K計劃等養老金投資正從偏重股票、債券等領域，轉向房地產、私募股權等。國外經驗可以給我國養老金制度改革帶來思想火花。

從我國國情來看，既然養老金虧缺是由于社保體系改革前國有企業未能足額為其員工繳納社保所致，那么相關政策可以考慮通過國有股轉讓、國有企業收益分紅等多種手段補足養老金缺口。如今，包括石化雙雄、中移動等大型國企已經完成了原始積累，并頻頻被指為暴利企業，它們有能力和義務拿出部分盈余反哺社會。以此觀之，只有盡早開辟多元化的養老金流入渠道，才可能保住我們的養老“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