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祥波
經常帶兒子去那個廣場玩耍,就認識了她。她40來歲,瘦高個子,臉上總帶著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很親切、很友善。
她是廣場小游樂園的老板,在外人看來,做好這門生意也不是容易的事——
得有耐心。2元錢,有的孩子會玩上大半天,她從未不耐煩,而是好意提醒孩子們多玩一會兒。
得有好性子。有的孩子只玩幾分鐘,家長覺得時間短,自己虧了,糾纏著要半價付款。她常常滿懷歉意地解釋。
得有愛心和寬容心。說是游樂園,其實是一大塊塑料布鋪在水泥地上,上面堆著塑料小顆粒當沙子用,還有各種能玩“沙子”的小玩具。為了保持清潔,孩子們得脫鞋進去。常有孩子玩著玩著就大小便了,臟亂臭不說,還影響生意。但她從來沒有半點兒不悅,反而幫忙安慰小孩兒,還和家長一起清掃。
時間長了,我心里升騰起一個念頭:這老板真優雅。
找了個機會跟她閑聊起來,我說出了心里對她的感覺。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我哪里有什么優雅的氣質,只是覺得人就應該這樣,對別人好一點兒,自己也舒服。再說,孩子們那么可愛,就沖這,我也不能急躁啊。”
我想:她的心平和,看待世界就平和;她的心優雅,世界也就跟著優雅起來了吧。于是,我認定她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生活上肯定也未經歷過大風大浪,不然心不會這么溫潤。
直到有一天,我聽到她的一個秘密。那天和另一個家長閑聊,無意中說起她,那家長說:“她患有白血病,住了幾次院病情終于穩定了。老公好吃懶做,家里還有兩個孩子,為了生計,她才不得不來擺這個攤兒。”
我對她的敬意油然而生:能看淡生活的困頓、病魔的威脅,還有什么不能夠優雅的?這是生命的一種境界,相對于優厚的物質生活養出的優雅,這是一種更深層次的高貴:不抱怨,不把不幸歸咎于世界,擁有不向命運低頭的堅強,淡淡化去可能隨困頓而產生的戾氣,又以春風般的姿態,有尊嚴地呈現給世界一種從容。
對于我們來說,一開始世界是什么樣,心靈就是什么樣。經過修煉與提升,會變成我們的心是什么樣,世界就是什么樣。世界是心的一面鏡子,心里快樂,則處處是笑容;心里從容,則世界從容;心優雅,則世界優雅。
(黃玉摘自《三亞晨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