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逃出自己的掌心

犁航

法國最著名的牧師納德蘭·塞姆聆聽過一萬多人的臨終懺悔。他說：假如時光可以倒流，世界上將有一半的人可以成為偉人；如果每個人都把反思提前幾十年，便有50%的人可能讓自己成為一名了不起的人。

換句話說，我們大多數人在臨終前，才知道自己的過錯或者錯過。無論我們是否知道自己的過錯或錯過，都必須直面因此而來的種種結局，如同臨終前的懺悔！

正是由于我們大多數人缺乏對過去的反思和對未來的預見，所以我們很多人不能認識自己，不能正確地總結過去、開創未來、實現理想。

馬波，著名作家楊沫的兒子，筆名老鬼，曾在《炎黃春秋》上發表過一篇回憶文章《我告發了同學宋爾仁》。文章說，1966年7月，“文革”開始不久，正是工作組當政。一個周末，宋爾仁回家了，宿舍里沒有人，馬波坐在他的床鋪上，發現他的枕頭下面放著一本日記，內容充滿了對社會、對形勢的不滿，說“現在烏云籠罩著祖國的天空”，“我們的國家處于最危險的時刻”，“人民在受苦受難……”馬波和另外一名同學看完日記之后，把日記本交給了工作組。宋爾仁一到校便被關禁閉，甚至受到拷打，身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一天夜里，忍無可忍的宋爾仁逃跑了，自此消失了影蹤。30多年后，馬波寫《血與鐵》，想找宋爾仁核實情況，并當面向他道歉，才發現他早已不在人世。在文章結尾，馬波沉痛地說：“我交了他的日記本對他的殺傷力是巨大的，影響了他一生的命運，這是我這輩子干的最缺德的事，我對不起宋爾仁。”文章的最后一句令人觸目驚心：革命啊，革命，多少罪惡假你之名！馬波先生的懺悔是少見的，更是振聾發聵的。

俗話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下什么“因”，收獲什么“果”。只要是過錯，即便逃過了法律的懲戒，也絕逃不過良心和道德的懲戒，終將陷入內疚和懺悔。靈魂的煎熬遠比肉體的創傷更讓人恐懼，那是一種難以治愈的疼痛！

未來和命運在自己手中，無不是親手而為、親歷而成，誰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

（月月鳥摘自《番禺日報》2012年1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