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片配音室里的邂逅與錯過

柏西嘉

情色片配音室的相遇

那是在一個黑漆漆的房間里，給電視屏幕上的演員配音。沈濤是哥們兒介紹去的，頭一次配音，是給一個情色片配音，他有點拘謹，施展不開。尤其給那個酒吧女配音的女人，咿咿呀呀叫得跟青衣似的蕩氣回腸，弄得底下一干男人的呼吸都粗重起來。

配音室的燈亮了，沈濤看到房間里就一個女配音員，其他的都是男人。那個酒吧女叫床的聲音就是那惟一的女人配音的，女人叫蘇丹，漂亮，優雅，眉眼間又透著股凌厲，拒人千里的樣子。沈濤聽見負責人對蘇丹說：“以后叫床配音的時候你小點動靜，弄得跟真的似的。”其余的人都在竊笑，只有沈濤不好意思地看著蘇丹。

蘇丹好像沒聽見似的，昂著頭挺著脊背走了，水粉色的雪紡裙勾勒出她美好的身段。吃飯休息的時候，沈濤聽見別人議論，于是知道蘇丹本是演員，在前臺拍電影的，后來某個導演要潛規則她，她竟然到網上散播，結果沒人再找她演戲了。“傷人一千，自傷八百。女人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還出來混。”男人們說。

蘇丹一個人在角落里吃飯，之后兩指夾著一根煙，慢慢地吸。陽光將她的影子投射在對面的墻壁上，墻壁上的剪影身形玲瓏婀娜，卻又透著無盡的單薄和伶仃。不知怎的，沈濤心里忽然掠過一絲憐惜。這個女人，本該讓人疼的，卻一個人在暗處舔傷。

溫柔，又帶著些韌性

坐公交車回租住的小平房，沈濤發現前排竟然坐著穿雪紡的蘇丹。沈濤鼻子里隱隱地嗅到一股幽香，那是從蘇丹的發間，或者雪紡裙里滲出的。沈濤不覺貪婪地嗅著，他的身體竟然輕輕地發脹，手腳似乎也腫脹起來，仿佛有人拿氣針在給他身體里注射氫氣。

車上的乘客越來越少，到后來只剩下蘇丹和沈濤。夜幕低垂，有冷風從窗口的縫隙鉆進來，靠在座椅上的蘇丹睡著了，下意識地抱緊了肩膀。沈濤把身上的夾克輕輕蓋在蘇丹身上，看她睡夢中輕輕蹙著的眉毛，心里微微地疼。

車到站，兩個人下車，外地來京的北漂大多住在這一帶的平房區。沈濤在房間里正泡著兩袋方便面，蘇丹來敲門，叫他一起過去吃飯。“胃是人的主宰，不能應付。”蘇丹對沈濤說。蘇丹做了四樣小菜，沈濤在廚房里給她剝蔥剝蒜，打下手。看著系著圍裙的蘇丹在灶臺邊忙碌，沈濤竟恍惚感覺好像在自己未來的家里，忙碌的是自己的妻子。蘇丹的腰真細啊，在衣服里柔軟地扭啊扭啊，沈濤沖動地想從身后抱住蘇丹。

沈濤在大學時曾有過一個追求他的姑娘小彤。小彤是京城人，有著本地人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一次酒醉后對沈濤投懷送抱，卻令沈濤很反感。他覺得女人太主動就有點賤，她能跟你主動，有一天也能跟別人主動。

而蘇丹給沈濤的感覺是溫柔中帶有韌性，似乎滿足了他對女人所有的幻想。那夜，沈濤把夾克蓋在頭上，嗅到蘇丹身體里的香氣，他的身體又充氣似的膨脹起來。

愛該如何守護

負責人告訴沈濤他過了試用期，可以留在配音室工作。沈濤很高興，偷眼去看蘇丹，蘇丹一個人在窗前吸著煙，胸部一起一伏，吞吐著煙霧。窗外一排大雁從她身后飛過，卻仿佛是從她的胸脯里飛出似的，讓人產生無限遐想。

自此沈濤和蘇丹成了朋友，搭伴上班下班，搭伴吃飯。他有過進一步的想法，但他不敢主動，守護睡蓮似的守護著蘇丹，怕夢醒了，蘇丹不再搭理他。吃飯時，蘇丹胸前的兩個小山丘靜靜地起伏著，沈濤不敢把眼睛落上去，一落上去，就會食之無味，就會臉紅心跳。

那天，蘇丹沒去找沈濤上班，沈濤打蘇丹電話，關機。他怕蘇丹有什么意外，看見蘇丹的門沒有鎖，就準備去敲門。走到門前，他忽然聽見門里傳出一種似曾相識的聲音，那聲音令沈濤耳熱心跳。他透過窗簾的縫隙向里張望，只見兩條光溜溜的人影在床上翻滾。后來他看清楚了，是蘇丹在和一個男人親熱。沈濤想掉頭就走，但是他的腳粘在了地上，走不了。他的眼睛也粘在了玻璃上，看著房間里的一切。

蘇丹飽滿而潔白的身體匍匐在男人身下，像一幅油畫那么美。蘇丹的叫聲似乎有穿透力，一下子就鉆入了沈濤的耳膜。沈濤在窗外站得像個木頭，他覺得渾身的氣體都爆炸了，將自己炸得粉碎……

魚鷹與河蚌的廝纏

傍晚，蘇丹叫沈濤去她房間吃飯，房間里似乎還有沒散盡的荷爾蒙的味道。蘇丹拿了一瓶酒，她轉身去開酒的時候，沈濤忽然握住她的細腰，把她整個人都卷進懷里。蘇丹沒有掙扎，只是咯咯笑著，把酒灑了兩人一身一床。

在酒香里，沈濤剝掉蘇丹的衣服，那對潔白的雙乳就像對大雁似的向他迎面飛來。他用舌頭攫住那對飛鳥，手在蘇丹光滑的身體上游弋。蘇丹的身體像塊奶糖，放在嘴里就開始變軟，然后就一點點地融化在嘴里。那甜味順著喉嚨逐漸滋潤著五臟六腑，沈濤用身體最堅硬的部分刺中蘇丹最柔軟的部分，像刺中了珍珠，河蚌立刻合上門。

他身子一緊，兩個人就像魚鷹與河蚌，在床上翻滾著。那些咿咿呀呀的蕩氣回腸的叫聲從蘇丹唇齒間流淌出來，房間里春水蕩漾，風月無邊。

“那個男人，你早上看到的，是我的情人。我跟了他三年，哪兒也不去，就在這里等他來找我。可他現在告訴我他離不成婚。”夜色長而深沉，蘇丹取根煙，沈濤給她點燃。黑暗中，蘇丹噴出一口煙霧，那些話順著煙霧蔓延在房間里。她嬌小窈窕的身軀被沈濤裹在懷里，但她的心卻在別處。

沈濤很想代替那個男人疼愛蘇丹，但他口袋里的錢還不夠買一枚鉆戒，他拿什么疼愛蘇丹？他只能緊緊抱著蘇丹，用身體來愛她。他抵在她的發間發自內心地說：“等我攢夠了錢就娶你，再也不讓你受欺負。”蘇丹就笑了，笑得咯咯的：“傻弟弟，你比我小啊。”但是沈濤不讓她說下去，用唇封住她的唇，兩個人又像魚鷹與河蚌似的廝纏在一起。

蘇丹最終答應沈濤，離開那個雞肋男人，和沈濤一個人好。

沒有勇氣死，也沒有能力留住愛

但是蘇丹說話不算話。幾個月后的一天，她的房門又緊閉著，里面再次傳出那蕩氣回腸的聲音。沈濤下班回來，真想一腳把門踹開。但他沒有踹，他終究底氣不足似的縮回到自己房間，他想就這么死了吧，讓蘇丹后悔死。

但是他又沒有勇氣死，手里握著刀子，想去殺那個男人，又想殺蘇丹，還想殺自己。最終刀子扔掉了，刀尖在水泥地面上劃出一道淺淺的白痕，像咧著嘴傻笑的自己。

那夜蘇丹沒有來找他，還是他等夜深了，猜男人走了，才悄悄潛入蘇丹的房間。房間里沒有開燈，蘇丹靜靜地躺在床上。沈濤以為蘇丹睡著了，直到他走到蘇丹身邊，才看到蘇丹睜著大大的眼睛在看著他。沈濤身體里的氣體忽然膨脹起來，他覺得這個女人太藐視他。他不想輸，于是，他把蘇丹壓在身下，一次次地把蘇丹玲瓏飽滿的身體壓成剪紙。

黑暗里，倒在一邊的沈濤聽見蘇丹輕輕地說：“他讓我再等他三年，我決定等他，我們只能分手。”

沈濤發覺自己的眼睛里流出水一樣的東西，他是認真對待這段感情的，可惜她只是拿他當替補。他真想勒死她，留住她的愛。他攏了雙手去掐她，蘇丹睜著眼睛，看著他的手掐到自己脖子上，竟然沒有躲。

原委

辭掉了配音室的工作后，沈濤拿著簡歷到處找工作，到處碰壁。他不相信憑著自己一個大男人，竟無法在京城無法落腳。在山窮水盡時，小彤出現在他前面，不僅給了他女人的溫柔，還給了他一份工作。小彤在家人的資助下開了個超市，想找個店面負責人。沈濤的吃住都解決了，飽暖之后開始思淫欲。

有過蘇丹那一劫，沈濤倒了胃口，對女人不再挑肥揀瘦抱那么多幻想了。這么一來，沈濤看小彤的眼光就變了，而小彤幾月不見竟也出落得桃紅柳綠的，兩個人的上床就成了勢在必行。只是一進入小彤的身體，沈濤就覺出了不一樣。女人與女人，還是不一樣的。愛著的女人，就像是刺入心里的愛，疼著，快樂著；疼得深邃，快樂得徹骨，經久不息。而不愛的女人，純屬欲望發泄，愛得沒有負擔，快樂來得直接，卻也短暫。

事后，小彤蜷縮成小蝦米似的偎在沈濤懷里，喃喃著什么。后來沈濤聽清楚了，小彤說她曾到出租屋找過沈濤，還遇到了一個叫蘇丹的女人。她對蘇丹說她是沈濤的女友，已經懷孕了，就等著沈濤娶她呢。沈濤要是不娶她，她就到法院告沈濤強奸。小彤還說請她原諒自己，因為她愛他，不忍看他和那個女人過顛沛流離的漂泊生活。

有一種害怕擋住了愛情

蘇丹比自己都大幾歲，見到小彤透亮似的年輕，自是矮了幾分。她沒有信心等沈濤，也不愿和一個懷孕的女人爭男人，于是又回到那個男人的懷抱，沈濤常常這樣寬慰自己。

沈濤后來想回去找蘇丹，但他最終沒有去，安逸的生活輕易地絆住了他的腳。小彤對他的示好與主動讓他知道他能控制生活的方向；而跟蘇丹在一起，他就像飄在海浪里的漁船，刺激，卻也兇險。

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沈濤害怕找到蘇丹時，蘇丹并沒有回到那個男人身邊，她只是用那樣的話把沈濤激走，激到一個能給他安樂的女人那里。他害怕看到蘇丹對他的愛，那些愛像巖漿一樣也儲存在他的身體里，一旦迸發，現在的生活就會不堪一擊。

他享受到了安逸，便不想再流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