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達沃斯：全球都在“保增長”

吳凡

一年前在大連，歐洲乃至世界都希望中國能夠充當世界經濟的“救世主”；一年后的天津，面臨經濟增長放緩的中國也需要和世界一起尋找在未來恢復經濟增長的方法。

演播室大門上方紅色的“ON AIR”燈一熄滅，早已排隊等在門口左側的一大群記者們開始涌動起來。這是9月11日上午9點35分，世界經濟論壇2012年新領軍者年會(以下簡稱“夏季達沃斯”)在天津的會議現場。

這場為期三天的會議主題定為“塑造未來經濟”。作為中國經濟樂觀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林毅夫在很多記者眼里是最適合闡釋本次大會主題的發言人之一。中國經濟學家在夏季達沃斯上被追捧，似乎成為了一項慣例。

在全球經濟仍處于低迷時期的2012年，與會的政界和商界人士，也大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經濟增長上，那么，在這次夏季達沃斯上，他們能夠找到答案嗎?

環球同此涼熱

今年是夏季達沃斯第六次在中國舉辦。

2007年，夏季達沃斯第一次選擇在中國召開時，世界經濟尚處于一片繁榮之中，從中國上海的集裝箱碼頭到美國紐約的證券交易所，處處顯示經濟正處于上行周期。但僅僅一年后，始于美國的次貸危機，就演變為一場全球性的金融危機。

時至今日，這場世界性的金融風暴，非但沒有過去，反而愈演愈烈。在世界經濟論壇創始人兼執行主席克勞斯·施瓦布眼中，“世界經濟已經處在一個‘特殊時刻，正在經歷前所未有的危機”。

也許是受到全球經濟面臨下行壓力的影響，本屆夏季達沃斯的熱度也有些許下降。

在夏季達沃斯廳和盧加諾廳舉行的會議中，參與討論的嘉賓都是重量級的經濟人物。在以往，要參加這些會議，記者往往需要早早排隊，如果嘉賓人數已滿，那么記者就只能被擋在門外；但今年卻是另一種情形，會議現場空座多了，會后圍在嘉賓身邊的采訪大軍散去的速度也快多了。

近期，從歐洲、美國、日本等世界主要經濟體傳來的消息都不太好。

8月份美國新增就業人數9.6萬人，明顯低于7月份的14.1萬人，且低于市場預期，ISM制造業PMI連續三個月低于50的榮枯分界線；未來如無較大規模的刺激政策出臺，美國復蘇將維持低增速狀態。

由于歐債問題在短期內無法解決，歐元區經濟恢復阻力重重。繼標普再度將希臘評級展望降至負面后，穆迪表示希臘貸款重組建議將對銀行業評級產生負面影響，西班牙和意大利求援壓力增大，德、法兩個核心國家制造業與綜合PMI出現持續滑落，內需出口疲弱。

日本經濟顯現回調壓力。日本把二季度GDP修正值下調0.7個百分點，7月份景氣動向同步指數較上月繼續回落，其中10個指標中9個指標惡化，內需出現陰影。

發達經濟體先行指標顯示未來中國出口增長的前景不容樂觀。2012年8月，中國進出口總值3292.86億美元，同比僅僅略增0.2％。

“由于歐債危機遲遲未能解決，對歐元區實體經濟的負面影響在年內不斷增大，而美國經濟復蘇的步伐自春季以來也有所停滯。”瑞銀集團中國區首席經濟學家汪濤對《中國新聞周刊》表示，受此影響，中國出口增長再度放緩，PMI出口訂單指數也進一步下滑。

增長的出路

一年前在大連舉辦的夏季達沃斯論壇上，歐洲乃至世界都希望中國能夠充當世界經濟的“救世主”；一年后的天津，面臨增長放緩的中國需要和世界一起尋找在未來恢復經濟增長的方法。

11日下午5點，夏季達沃斯開幕式上，中國政府總理溫家寶發表講話，強調了“把穩增長放在更重要的位置”，并認為中國一定能實現今年確定的發展目標。

作為中國經濟堅實的唱多者，林毅夫相信，中國能夠在未來20年實現8％的增長，甚至認為中國可以考慮再推出一輪財政刺激政策。對于全球經濟，他建議實行新的、全球性的“馬歇爾計劃”全面拯救措施，即高收入國家把錢投入低收入國家的基礎設施，利用它們的增長潛力，發達國家也能恢復自己的增長。

清華大學中國與世界經濟研究中心主任李稻葵也對中國經濟抱有信心。他認為，盡管經過了30年的快速增長，和美國經濟相比，中國仍然貧窮，仍擁有很大的經濟增長空間。“如果中國經濟能夠經過一定的改革，完全有可能達到其他東亞發達經濟的平均水平，也就是今天美國經濟總量的75％。”李稻葵對《中國新聞周刊》表示。

中國政府已經悄然擴大對基礎設施的投資。

國家統計局公布的8月份經濟數據顯示，今年前8月，全國新開工項目計劃總投資同比增長24.9％，增速比前7月提高1.3個百分點；中央項目投資同比增長0.2，轉降為升；固定資產投資到位資金增速比前7月提高0.4個百分點，連續4個月拉升。而在9月5日，發改委又集中批復多條城市軌道交通項目，總投資規模預計超過8000億。

在溫家寶總理的講話中，對于在2008年全面實施的一攬子計劃作了說明，他認為這一計劃幫助中國在世界范圍率先實現了經濟回升，也為全球經濟走向復蘇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正是因為當時的果斷決策和科學應對，中國才避免了企業倒閉，工人失業，農民返鄉，繼續保持了發展的好勢頭，維護了社會和諧穩定，防止了現代化進程出現大的波折，這些年社會財富不斷增加，資產質量不斷提高，抗風險的能力不斷增強。

應對危機，各國開出的藥方也不盡相同。

德國財長朔伊布勒認為，解決歐債危機的唯一途徑是歐元區成員國修正此前犯下的政策錯誤。他認為此前的錯誤根源在于，成員國此前執行的財政和經濟政策失誤引發危機，但哪種解決方法都不會輕松，無論是通過集合債務，還是臨時打開銀行的印鈔機。丹麥首相施密特認為，一個強有力的政府、強大的監管能力或許有助于歐洲走出危機。而美國政客還在為美聯儲是否應該推出第三輪貨幣量化寬容而爭論不休。

與歐美發達國家不同，當中國政府把穩增長放在更重要位置的同時，進一步推進結構調整保障和改善民生這兩項目標，同樣不容忽視。

9月11日，林毅夫被問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有關將于10月推出的收入分配改革方案的傳聞。中國經濟在經歷三十年高速增長后，公平與效率變得同等重要。

“剛才有一位同事講，中國的收入分配改革是不是應該靠稅收呢?我覺得稅收當然要公平。”林毅夫回答說，但更重要的是，中國有兩個成語：“釜底抽薪、揚湯止沸”，稅收是揚湯止沸，在很熱的時候更需要的是釜底抽薪，也就是深化市場體制改革。

作為市場經濟體制血脈的金融體制，林毅夫認為，中國的利率市場化已經啟動，但更重要的是，在進行金融改革時，政府應該加大力度扶持為中小企業、農戶提供金融服務的中小金融機構、地區銀行。“對金融的抑制和對自然資源價格的扭曲是造成現在收入分配不均的主要來源。”林毅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