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體記憶與歷史的暈眩

康慨

幾年前，章東磐和晏歡等民間人士在美國國家檔案館，親眼看到兩萬余幅中緬印戰場的照片時，“發現歷史”的強烈震撼可想而知，更何況其中數人的祖輩，還與六十多年前的那場戰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這些照片被精心掃描、復制，帶回國內，繼而放大，展覽，刊印，并陸續編輯成書，以《國家記憶》之名出版，將更多的中國讀者投入歷史的暈眩。

如今，國民黨軍隊在抗日“正面戰場”上的作用不再是一個禁忌的話題，中國遠征軍的戰史也陸續得以出版，所有這一切，都有助于我們翻越標號為“1949”的高嶺，重建斷裂的歷史記憶。讓我們聯通回溯那些硝煙、血淚、歡笑和榮耀的血脈：那曾經是我們共同的國家和我們全體的軍隊，也是我們的友軍，我們的戰爭，我們的先輩。

《國家記憶（二）》收錄了近400幅檔案照片，其說明文字的翻譯相對馬虎，事實的校訂卻值得贊揚。黑白的畫面充滿了栩栩如生的細節，無論是戰斗、行軍、射擊、操練、檢閱、慶功、授勛，抑或轟炸、逃難、受傷、告別、嬉鬧和勝利的狂歡。照片中亦有木訥的蔣委員長、文縐縐的孫立人、樸實的廖耀湘、毫不起眼的戴笠、攜猴同行的少年兵。

戰場之外，也有鄉紳、企業主和知識分子等人物肖像，以及許多民生畫面。我們還看到了干干凈凈、美麗無雙的青年張瑞芳。時為1940年，她在重慶出演銀幕處女作《火的洗禮》，扮演敵偽女間諜方茵，化名何瑛，潛入重慶兵工廠，竊取情報，最終受到大義感召，幡然悔悟后，以命抵償。彼時全民抗戰，救亡電影亦有貢獻。

另有一些照片拍攝于美國，記錄的是前往異國學習的中國航空學員。其中一幅，描述一位在美求學的中國航空兵，向美軍同行介紹“血幅”（血符）：一塊方形布片，上有青天白日的民國國旗，下書漢字：“來華助戰洋人（美國），軍民一體救護?！比缭谥袊鴫嫏C，百姓見有此符，自當全力救助。事實上，借助血幅，盟軍飛行員死里逃生的故事，在二戰中國戰場上屢有發生。

大約是1980年前后，我還在上學，學校包場，集體觀看國產電影《一個美國飛行員》，講我抗日軍民拯救墜機美軍的故事。劇中飛行員逃入村民家中，露出背上縫綴的這塊血幅，文字依舊，只是青天白日旗換成了美國人的星條旗。十多年后，我又在斯皮爾伯格的電影《太陽帝國》中見到血幅，劇中的英國男童吉姆落難蘇州的日軍拘留營，他身穿一件美軍飛行夾克，背后的血幅上，青天白日赫然可見。

我不是歷史學家，不知道星條旗版的血幅是否真的曾經存在。想想看，1979年元旦，中美建交，《一個美國飛行員》隨即出爐。彼時大陸固然已停止炮擊金門，兩岸卻對立如故。

政治風云變幻不定，敵友角色不斷互換，一次次帶給我們歷史的暈眩。小說《紅巖》所述中美合作所的罪惡深入人心，但在《國家記憶（二）》提供的檔案照片中，它只以盟國聯合對日抗戰機構的面目出現，看不見老虎凳、辣椒水等刑具。我聽說近幾年來，重慶各處的紅色歷史紀念館免費開放，又聽說歌樂山的英文展板上，也刪除了中美合作所“集中營”的字樣。但愿有朝一日，我們能拋棄一切虛妄的東西，重建關于國家完整而連續的記憶。

《國家記憶（二）：美國國家檔案館收藏中緬印戰場影像》

編輯：章東磐 晏歡 戈叔亞

出版：山西人民出版社

定價：88元

《羅蘭·巴爾特最后的日子》

作者：［法］埃爾韋·阿爾加拉龍多

出版：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定價：32元

作為當代法國思想界的先鋒人物，羅蘭·巴爾特在去世之前幾年，因喪母而極度“哀痛”、因“同性戀”問題而備受困擾。

《吳康民論時政》

作者：吳康民

出版：中央編譯出版社

定價：49元

內容廣涉中國政治制度、社會時事、香港政治生態、中央政府的對港決策等評論，還披露了作者在中南海被溫家寶接見的詳情。

《文化生產：媒體與都市藝術》

作者：［美］戴安娜·克蘭

出版：譯林出版社

定價：29元

作者回答了“媒體是怎樣塑造和架構文化的，創造和傳播這些產品的廣義語境產生了什么樣的影響，都市環境是如何扶植或約束都市藝術文化的”等等問題。

《偉大藝術家列傳》

作者：［英］蘇茜·霍奇

出版：清華大學出版社

定價：68元

本書介紹了100位藝術家的傳奇人生和500幅世界名畫的收藏地標。正是這些藝術家及其作品，改變了藝術史。

《美麗失敗者》

作者：［加］萊昂納德·科恩

出版：上海譯文出版社

定價：38元

小說以上世紀60年代的蒙特利爾為背景，勾畫了一個愛的三角：無名學者、印第安后裔的妻子以及學者的同性戀人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