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方支付:不打價格戰怎么活

吳凡

“這個行業的增長速度讓我想到十年前的搜索引擎。”

7月6日，在北京昆泰嘉華酒店舉行的第三方支付行業現狀及趨勢深度論壇上，國內互聯網研究機構艾瑞研究院院長曹軍波說。他身后的投影屏幕顯示，今年一季度，國內第三方支付交易額超過7760億元，比去年同期增長了一倍多。

由于解決了網絡購物中的支付問題，近十年來，第三方支付幾乎保持了與網絡購物同步高速增長。這個嶄新的行業在很長一段時間處于監管真空，直到中國人民銀行在2011年5月發放了首批第三方支付牌照，陽光化的蓋子這才被揭開。

在過去一年里，先后又有4批、共196家企業拿到了第三方支付“身份證明”。隨著越來越多的逐利者加入，第三方支付行業也遭遇了成長的煩惱：最為明顯的是，幾乎所有的第三方支付公司都在彼此“借鑒”，業務模式趨同，對外擴張上，又步調一致地開始和銀行在基金銷售、航空等業務領域爭奪客戶。

價格戰顯露疲態

快速的增長似乎就要成為過眼云煙。

商業形態和生活方式的轉變，帶來了網絡購物巨大的市場，也催生出第三方支付這一新興行業。從2006年到2011年，中國的互聯網支付業務交易規模增長速度連續6年超過95%。

但這種高速增長，很可能在2012年迎來拐點。根據艾瑞咨詢集團發布的《2011年中國互聯網支付行業年度監測報告》的預測，從2012年起，互聯網支付的增速將會逐漸減緩，網絡購物、航空客票等傳統的電商行業將出現飽和。

競爭白熱化的結果是利潤縮水。在過去一年，許多第三方支付公司大致走了這樣一條擴張道路：獲得牌照、拓展新業務、擴張人力、降價競爭，這直接導致成本激增。

以第三方支付最大的一塊業務——線上交易為例，第三方支付公司與銀行之間的收益分配，大多是逐個“談判”和整體打包定價。為了籠絡顧客，很多支付公司一般會給商戶低于銀聯的交易扣費，個別商戶甚至扣率為零，然后支付公司會將商戶整體打包，給銀行一個分成比例，比如千分之三或四，或者采取直接支付銀行年費的方式。

在這樣一種“貴買賤賣”的模式下，線上交易已經淪為雞肋業務。一位第三方支付公司的管理人員說，現在的互聯網支付幾乎已經沒有利潤了，但為了保住客戶，還得做。

競爭從未停止過。

行業老大支付寶就曾經在一直保持著平穩增長的航空客票領域挑起“戰事”。2011年,支付寶收購了拉卡拉，后者擁有多家境外航空公司客票支付服務，為客戶提供有償訂票業務，但被支付寶收購之后，這些業務都被改為免費。這給包括匯付天下這樣以航空客票業務起家的支付企業帶來了巨大沖擊。

無論是免費模式還是交易零扣費，這些模式能夠存在多久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后續資金支持力度。

“其實現在整個支付行業在獲得了牌照之后，受到了資本市場的重視，都具有了比較強的融資能力，在費率的競爭當中大家都不差錢。”匯付天下戰略管理部副總經理沈娟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但這顯然不是長久之計。“只有把盤子做大，大家才能夠都有收入。”易寶支付總裁助理馬洪亮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第三方支付應該向線下發展，去抱團爭搶傳統的非電子化行業市場的份額，而不是在已經成熟的市場上拼價格。

繞不開的銀行

當支付企業之間的搏殺進入白熱化之際，另一個巨頭——銀行已經殺入這個市場。

在牌照發放之前，易寶支付CEO唐彬曾經這樣定義第三方支付機構和銀行的關系：“如果能拿到牌照，那么我們跟銀行就是對等的關系了。”但現實的情況是，銀行已通過第三方支付的交易額度和頻率，來限制第三方支付公司的業務規模。

在2011年第三方支付牌照發放之前，包括招商銀行、中國建設銀行在內的多家銀行相繼出臺措施，降低了通過第三方支付進行的網上交易限額，在單筆交易金額、每日累計轉賬上限等方面做出了限制性調整，并且進一步加強了對通過第三方支付平臺進行的網上交易的監控。

對此，銀行方面的解釋是，此舉是為了降低通過第三方支付公司進行的網上支付交易風險，保障持卡人資金安全。

第三方支付公司的應對之策則是，紛紛開通快捷支付業務。支付寶率先于2011年4月18日宣布推出快捷支付，用戶能夠在沒有開通網銀的狀態下，直接完成網上支付，目前快捷支付的業務范圍已從信用卡延伸至借記卡；隨后，財付通推出基于信用卡的“一點通”快捷支付業務，以應對商業銀行突然降低的網上支付限額。

通過開通快捷支付，第三方支付公司與銀行的關系也開始從合作轉為競爭。

快捷支付在這一年里大獲成功。艾瑞咨詢集團發布的《2011-2012年中國互聯網支付用戶行為研究報告》顯示，2011年中國互聯網支付正逐步進入“快捷”時代，使用過快捷支付的互聯網用戶比例將近半數，而網站支持和優惠成為吸引互聯網支付用戶繼續使用快捷支付的兩大因素。

從2011年中國互聯網支付用戶使用過的第三方支付方式來看，是快捷支付已經成為了僅列賬戶余額支付之后，用戶使用比例第二高的支付方式，用戶使用比例達到46.7%。而從最常使用的支付方式來看，支付平臺與銀行的聯名卡（快捷支付的前身）的支付使用比例最高，占比為24.4%。快捷支付這種“無需事先開通網銀也能網上付款”的方式日益受到用戶的青睞。

“銀行對快捷支付的態度仍在糾結，到底開放還是不開放，開放的話，就成了給第三方支付公司打工了；不開放又不行，其他銀行都開放了，我不開放就會面臨失去用戶的危險。” 一位行業內部人士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除了快捷支付，支付企業還在“逐漸把銀行的中間業務、表外業務向外搬”，包括基金銷售、航空授信、信用支付等等。“對于這部分業務，我們也是摸著石頭過河，先做起再說，”沈娟說，“只要能做的我們都愿意做。”

而這些第三方支付企業和銀行存在的業務中，大多是最初銀行不愿意做的。

以快錢公司為例，目前該公司主打的企業業務領域，主要分為三個層次，對于第一類的超大企業銀行大多提供定制服務；對第二類中型企業，通常提供標準化+個性化服務；而對于第三類小微企業，提供的完全是標準化服務。

快錢品牌及公關總監王釗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實際上，對于中小企業和小微企業，他們的個性化需求也是巨大的，快錢的著力點也就在此。”

未來市場在移動互聯網

快捷支付儼然已經成為下一個眾多第三方支付公司的爭奪市場。

7月6日，支付寶宣布，手機客戶端可以使用快捷支付，快捷支付和移動支付結合在了一起。支付寶支付研究院高級專家趙蘭透露，支付寶未來計劃依托阿里巴巴在國際貿易方面的優勢，開展跨境支付，以及互聯網轉賬。

基于移動互聯網上的快捷支付服務，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出現。2010年推出的拉卡拉手機刷卡器，插在手機上，手機就變成了一臺POS機，用戶可以直接刷卡消費。這種新奇的支付方式一度引起了不少關注。

但這一產品仍然不夠便捷。主打移動支付的錢袋寶公司助理副總裁羅旭表示，現在市場上出現的手機刷卡器，需要同時攜帶刷卡器、手機和銀行卡三樣東西，并不是特別方便，所以這一定不是這種支付方式的最終形態。

“無論如何，創新絕對不能停止，今天你獲得了一個客戶，如果不創新，明天你就會失去這個客戶。”易寶支付總裁助理馬洪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