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包裹飛：宅人的福音還是狂人的幻想

李昆侖

12月28日，北京地鐵6號線一期、8號線二期南段、9號線北段、10號線二期將正式通車。未來，北京市區內的地鐵將交織成網——據測算，每隔500米就可以找到一座地鐵站。盡管如此，現在的宅人們可能還不滿意。在他們看來，地鐵并不方便：坐地鐵，就需要換衣服，出門走一里路、找到地鐵口、乘電梯到地下、買票、安檢、出站等，更不要說忍受地鐵車廂的擁擠，在運行中所耽誤的時間，以及冒錢包被偷的風險。很多人習慣于在網上購物，但又不滿意配送員的劣質服務。也許宅人們會想：干脆讓包裹自己飛過來吧，直接飛到樓上，就連樓都不用下了。

這樣的想法并非不可思議，美國的一些創業者們正在不惜重金，探索這一夢想實現的可能。

“無人飛機網絡”狂想

去年夏天，一批有抱負的創業者們聚集在美國硅谷的奇點大學商討如何解決人類面臨的巨大挑戰，其中一項議程就是——如何減少貧困。奇點大學是由谷歌與美國宇航局合作開辦的，這所大學的辦學目的，就是為迎接“電腦優于人腦時代”的來臨，而培養一批未來科學家。

這些創業者中有成功的企業家，如被稱為天生具有領導才能的企業家安德里斯·拉普托帕露絲，他創立的“未來聲音”公司可以實時地將噪音轉化成音樂；也有各行業的專業人士，如網絡教學設計師阿圖羅·佩拉尤和集資高手達林·戴姆。

創業者們想來想去，始終認為導致貧困的一個重要原因是數以百萬的人們被與世隔絕——他們沒有現代化的公路，于是被全球化的浪潮所拋棄。

根據美國中央情報局《世界實況資料手冊》網站的記錄，美國地域面積980萬平方公里，居世界第三位。相應的，美國有650萬公里的道路，是在世界上鋪公路最多的國家。相比之下，非洲一些國家的領土面積和公路面積卻不太成比例。比如，阿爾及利亞領土238萬平方公里，居世界第10位，卻只有113655公里公路，在全世界排第39位。在這些國家的很多地方，食物、藥品和其他生活必需品等物資都很難配送到偏遠地區。

拉普托帕露絲說，使用地面道路運輸貨物是一個很古老的方法，美國已經建設了很多道路，但非洲是否應該復制美國的模式？現實給出了答案：修建道路是昂貴的，而且會破壞環境。

最終，創業者們想到了一種新型的運輸系統——在城市上空架設“無人機網絡”。既然修建道路昂貴，那干脆就讓貨物直接在空中飛起來。他們認為可以讓貨物像數據在網線中傳輸那樣，在城市上空飛起來。

參與這一構想的佩拉尤告訴《中國新聞周刊》記者，這個創意來自互聯網的英文名稱Internet。互聯網是通過“數據包交換”的方式輸送數據，它是數據之間的網絡，而這些創想家對未來的設想是，希望貨物能夠像數據包一樣在空中得到運輸，建立一個貨物之間的運輸網絡。

創業者們最終希望建立一個由無人機組成的空中網絡。這個網絡由一系列基站構成，每個基站之間相聚10公里，無人機在他們之間來回運輸貨物。當無人機到達一個基站后，可以進行充電，然后再飛向另外一個基站。無人機的路線以及卸貨地點都由網絡自動控制。

通過這種無人機網絡，醫院可以發送緊急藥品運輸給城市郊區的診所，這可能要比用救護車把病人送到醫院更加高效。血液樣本也可以很快從診所運輸到醫院，并在幾個小時內返回。在城郊耕種的農民如果要到市中心買一個拖拉機的零件，他可以用手機短信在網上下訂單再付款，幾十公里以外的供貨商就可以使用飛行器將貨物運輸給農民。

“物網”飛起來

對于無人機網絡的設想，美國印第安那大學科學史教授科林·艾倫并不樂觀。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如果不對第三世界國家的國情了解的話，在城市上空架設無人機網絡就是一種技術幻想。這種設施的建設費用昂貴，難度大，需要專業技術人員進行維護，而技術人員正是第三世界國家所缺少的。”艾倫在研究“機器人的道德”領域享有盛譽。他說，目前看不到無人機本身有什么道德問題。但是富裕國家的人們如果不了解窮國的實際情況就把東西送過去，這些創意者本身則可能有道德問題。“我無法想象這是一種有效的方式。即使是小型無人駕駛飛機，也會給空中的飛機構成危險。雖然該項目會減少地面交通事故給人們造成的危害，但可能會加大空難的風險。這將取決于無人駕駛小飛機飛行的高度，以及是否遠離空中載人飛機的航線。”

對于艾倫提到的問題，拉普托帕露絲對《中國新聞周刊》記者表示，“我們正在解決這些問題。”他堅定地認為，無人機網絡是有效解決交通擁堵問題的方案，它清潔（使用電）、效率高、節約成本，這將為使用傳統道路運輸人和其他貨物釋放空間。佩拉尤則表示，他理解有些人認為無人機網絡只是技術幻想，但機器人汽車當初是否也受到過反對者的質疑？而事實上現在已經有很多可靠的機器人汽車行駛在馬路上了。

拉普托帕露絲認為，在中國和巴西這樣經濟飛速增長的國家，如果要建設大都市，則很需要考慮一下城市無人機網絡。他和幾個伙伴一起成立了一個叫“物網”的公司，目前正在研發一種帶有8個螺旋槳的無人機，每兩個螺旋槳組成一對，當一個螺旋槳出現問題時，另一個螺旋槳就會替補上，以提高無人機的安全性。未來，他們計劃研發各種類型的無人機，以適應不同區域的需要。拉普托帕露絲的合作伙伴戴姆說，“在交通運輸業，我們將研發針對不同需求的企業貨物。比如，在醫療物資運輸行業，“物網”可以更有效地將藥品配送給更多的人，我們尤其希望在這方面尋求社會組織、政府和商業公司的合作。”

據拉普托帕露絲稱，建設城市上空的無人機運輸網絡比建設傳統的公路要劃算得多。他和戴姆對非洲南部國家萊索托的馬塞盧地區進行了可行性分析，如果在該地區上空建設50個基站，運營150架無人機的話，造價為90萬美元。如果建設傳統型公路，則兩公里的成本就達到100萬美元。當然，傳統公路可以承載較重的貨物以及人的運輸，“物網”則只能裝載和運輸裝在10升容器中的2公斤重的貨物。

今年9月，拉普托帕露絲在多米尼加及海地成功測試了8螺旋槳無人機，并與當地有意購買該方案的團體進行了接觸。多米尼加首都圣多明各市街道擁堵，當局很希望能夠通過技術發明改進現有的交通系統。拉普托帕露絲說，項目初期的討論很積極，他們將會赴多米尼加進行進一步的研討。此外，拉普托帕露絲還在海地首都太子港市等地測試了他們的項目并征求公眾意見。試驗引起了當地政府的興趣，他們甚至在總統府上空進行了試飛。

在拉普托帕露絲的團隊風風火火進行飛行測試的同時，佩拉尤的團隊正在以他們的方式探索空中道路計劃。他們今年8月在美國內華達州沙漠舉辦的活動中展示了自己的成果。佩拉尤說，他們的目標是建立一個可以讓數以百計的應用程序共存的自動物流網絡。

目前，不同公司研制的無人機導航系統是不同的，就像傳統飛機需要雷達和控制塔來進行指揮一樣，很多公司研制的微型無人機互相不兼容，這會引起撞機的發生。“現在的問題是，來自不同供應商的無人飛機不能互相‘交談，我們要改變這一點。”佩拉尤說，“我們不希望自己是另一個福特、通用或者寶馬。我們更感興趣的是建立一個‘道路，這個‘道路不僅能讓某一個品牌的汽車行駛，而且能在一定的參數下，讓各種各樣的車輛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