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上沒有完美的座位

羊白

那年我18歲，獨自一人去西安旅游。我是先上車的，人不算很多，估計應該能找到理想的座位，最好是靠窗的位置，可以悠然地欣賞秦嶺的美景。于是我毅然放棄了過道邊的幾個空位子，向前面的車廂走去。我是個追求完美的人，相信這會是一次不錯的旅行。

然而一連走過幾個車廂，理想的座位卻并未出現。人似乎越來越多了。我打算先找個位子坐下再說。很快，我又回到了我上車時的三號車廂，先前那些被我挑肥揀瘦的空位如今都已有了歸宿。我有些失望，確切地說追悔莫及。

我有印象的，后我上車的幾個農民，他們舒適地坐著一邊嚼著干饃一邊說話，還不解地看著我，目光里有善意的好奇和同情，對我卻是莫大的諷刺。

我怎么會淪落到如此地步！雖然站著也沒什么，我又沒行李。然而人的心理是很奇妙的，當所有的人都坐著，而你站著，并且你其實也完全可以擁有坐著的機會時，你感覺到的就不僅僅是多余，而是有一點點說不出的恥辱。

我不想在“認識的人”面前丟人現眼，只好在車廂接合部的過道落腳。不斷有賣報賣飯的，上廁所打水的，從我的身邊蹭來蹭去，我覺得自己礙事。

忽然，我發現車門處有個家伙去了廁所，便一個箭步跨過去，搶占了那塊風水寶地。我有些激動和慶幸。是我，而不是別人，抓住了這稍縱即逝難得的機遇。我的心情開始好點。

其間幾次停車，好像是下車的多，上車的少，我不敢肯定。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我不敢貿然離開。萬一找不到座位，這僅有的地盤，也會被別人迅速占領。

突然，有人在我肩上輕拍了一下。是那幾個農民中的一個，他疑惑地看著我，手指指向車廂。我這才發現，周圍站著的人，已不知什么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充滿感激地向這位農民大哥笑笑，奔進了車廂。這一次，我不再挑肥揀瘦，撲通一聲就坐在了邂逅的第一個空位上。

然而，我剛剛坐穩，還沒來得及享受一下擁有座位的舒適和幸福，播音員那甜美的聲音便晌起了：“各位旅客，終點站到了，歡迎乘坐本次列車，再見。”我站起來，無奈地笑了。

或許青春就是這樣一列轟轟烈烈的火車吧，每個人都渴望擁有一個豪華的座位，抵達美好的未來。然而，旅途上沒有完美的座位，唯一的真諦在于把握！

摘自《做人與處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