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瑞地安（組詩）

林新榮

時間的臉

時間是很神秘的

可我覺得沒有阿三神秘，阿三

能夠把停滯的時間重新運轉

也能讓超速的鐘表合乎節律

阿三擰上最后一顆

小螺釘，時間就又回到鐘表里了

時間是什么

時間它看得見嗎

如果時間藏在日晷、漏壺與梆聲里

在遠古，遠到這些發明前

時間在哪里

時間藏在秋枯春綠的草根里

猿人彎腰撿石的拋擲之間

潮漲潮落的潮線上

嘀嗒、嘀嗒……

——那是時間在走動嗎

時間會這樣走動嗎

時間，時間，那是一張怎樣的臉

請修理

鉗子能鉗住，哪怕只突出一點點的東西

鉗子是生活的好幫手

人人家里都備下了

好像扳手

能擰緊，也能松開

可松開一定能擰緊嗎

有幾種情況：接頭壞了；真的擰緊了；下次別想

松開

其實，這個社會不需要

一個很準確的答案

有準確答案嗎？！

答案：把鉗壞的一切

比如鮮嫩皮膚下一顆搏動的心

比如總冒出的對生活的熱愛

比如名人的逸事，娛樂了

時代，卻嘣了道德的刃口。比如……

有人說人是滴水，海里的水

--你落入大海了

卻找不到了自己的位置

你能辨析自己的位置嗎--

是左。右。前。后。

好像是，好像都不是

請看：這些修理店

把扳斷的

擰壞的，用電焊焊接

管他是張三、李四與王五

鳳 眼

天色很快就暗下來

絲毫掩飾不了你內心的光亮

光亮就像日月輪回中

礦中的玉

雖然成色緩慢，但富有內涵

門前的山被冰雪覆蓋了

正好修煉

——那一抹內心的溫情

友人說：好色如好德

這未嘗不可

一只神秘的鳥

在頭頂盤旋

繞樹三匝

它劃定的范圍

如果有月、有風、有星星

它撼動夜色的力量

無可比擬

吹糖人

老鼠趴在猴身上

旁邊的孔雀猶在開屏

它們都由阿公“呼”地一口吹出來

動物不是一伙的

但我們卻用一串的涎水串起來

阿公帶著技巧——

木架子上的動物少了，肯定

能從他的嘴巴竄出來

就像公雞會打鳴一樣

炊煙也慢慢從他鼓鼓的腮幫邊流出來

——它們是那么的薄

薄到透著夢的顏色，白白的顏色

遠去了，遠去了

這一切——但它們遠去的

身影

到現在，還讓

我的心空空的 一下、一下

時 代

如果一個人可代表時代的話

他肯定是調出了一筆獨特的色彩

有些人是可以代表一個時代的

他的意志，他的信仰

可惜時光也會像水一樣流動

如一片水沖到了下游

那什么

你感覺到，卻摸不到

它們藏在云霧里，藏在風中，藏在雷里

你摸不到

卻明顯感覺到，它就拽著你前進

卻不時丟下你，在遠處

虎視眈眈瞪著你跟上來

路上的啞巴阿公

飛過去的肯定是烏鴉

飛回來的是寂寞

被秋風包裹的啞巴阿公

在星空下，在原野上，捉一只蟋蟀

雙手籠著

挑著剃頭擔子慢慢地遠——去——了

船

地球不過是宇宙一顆深藍色的眼淚

一只船在海面上漂流

它緩慢空洞的神色

孤立無援

殺 豬

真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啊

生命在按住的四條腿上掙扎

同樣是在案板上——

像是睡著了

煺毛后的豬：耷拉著耳朵

瞇縫著眼睛，側臥著。

——白白凈凈 像是去新春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