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銀幕上的寶島臺灣是殘缺的。
在侯孝賢、楊德昌、蔡明亮的鏡頭里,那里潮濕、糾結、都市化得有些冰冷,到了李安那里,則處處滲透著中華文明和西化思想的矛盾,偶有《艋玾》般的懷舊,也只追溯到上世紀80年代。對于島上之根源,鮮有人嘗試探討。
魏徳圣帶來的《海角七號》傳奇,簡而言之就是“接地氣”的勝利。漁村現象是臺灣現代文化的起源,片中流露出的濃烈鄉愁,是一代臺灣人的共同記憶。但小小的“海角”,顯然不能承載魏徳圣的野心和才華,對于臺灣這片熱土,他有更深遠的情懷。
史詩戰爭片《賽德克·巴萊》,是魏德圣和臺灣電影的奮力一搏。2011年《賽德克·巴萊》以上、下集形式,在臺灣取得超過8億新臺幣票房,超越《海角七號》成為臺灣本土電影票房冠軍,并包攬金馬獎6大獎項。2012年5月10日,重新剪輯過的《賽德克·巴萊》將登陸內地院線,時長由原來上、下集4個多小時變為154分鐘。
賽德克人,野性十足的島主
要尋臺灣之根,就必須從島上最早的居民——原住民說起。至今,原住民仍在臺灣人口中占有10%左右的比例,各部落還保有特有的語言、生活區域和生活習慣。
作為臺灣原住民中的重要一支,賽德克人的外表與行為方式,一直保持著近乎原始的狀態:男耕女織、野性難馴、宗族觀念極強。直到1895年,清政府與日本人簽訂《馬關條約》,割讓臺灣主權。
賽德克人心中,并不存在什么“家國大愛”,他們眼中只有本部落的村莊,和那一片專屬的獵場。原始部落之間的“出草”、彼此屠戮一直是家常便飯,雖然敵對部落的仇恨不共戴天,但他們共同遵奉著同樣的原始法則:對“英雄”和“勇氣”的尊崇、對祖靈的崇拜、對彩虹彼岸的向往。
臺灣島主權的交替對于他們原本無甚影響,但因為日本人的足跡踏上他們的森林,幾乎是出于原始的條件反射,戰爭一觸即發。
霧社事件,一場血性與人性的戰爭
1930年的“霧社事件”,是臺灣原住民抗日歷程的最高潮,《賽德克·巴萊》以“霧社事件”為切入點,講述了一場血性十足的,原始對現代的反抗。
《賽德克·巴萊》從不掩飾賽德克人的“野蠻”,看他們“野蠻”,那是因為戴上了現代文明的眼鏡,而賽德克人以他們的本色為豪,并試圖延續這種自由、奔放的精神圖騰。賽德克人坦蕩蕩地用刀說話:“野蠻無過!”這野性的氣概讓賽德克人站到了與日本人平視的位置。這種平視的戰爭視角,放棄了“抗日題材片”慣用的道德至高點,相反更令這種“野蠻文化”有種震懾心靈的力量,正如本片宣傳語所說:“如果文明是要我們卑躬屈膝,那我就讓你們看見野蠻的驕傲。”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文藝片出身的魏徳圣,除了氣勢磅礴的大場面和戰爭戲之外,依然不忘為本片加入一些細膩、考究的元素。比如原住民的居所、服飾、語言,甚至幾近失傳的民族音樂,都在片中得到了詩一般的表達。
《賽德克·巴萊》能呈現給觀眾的,不僅是一段記憶模糊的戰爭,更是一群我們從未真正了解的,山上的勇敢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