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來獨往,英雄沒有出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一)瑛姑效應
“瑛姑,”周伯通遠遠地叫,“娘。”
“大哥,你能不能不總在我身上找你舊情人的影子?”我把作業放下,叉著腰問他,“況且,您最近是不是特缺母愛來著?”
調侃周伯通,算是我初中生活的一個大愛好。也一定會是日后回憶的一個大亮點。
“對啦,你跟段一燈現在如何???”趁著他喘粗氣的當口,我插話道——其實我真的很擔心他中考體育是否能過。
“還行?!彼蛄颂蜃齑?。
劉瑛姑是在初一的時候轉到我們學校的,被我們那個有著瘋子一樣氣質的無崖子老師,安排在了老周身邊做同桌??粗现墚敃r那哈喇子四濺的表情,我就覺得這事兒要壞菜。主要原因是我發現我們班級里唯一有官方背景的段公子從劉瑛姑一進屋就沒錯眼兒地盯著她看。
猶記得當時我的同桌是擅長塔羅牌卜卦的超級女神童馮蘅,她迅速地掏出一副塔羅牌,推算過后一本正經地告訴我:“紅顏者,禍水也?!?/p>
我當時就隱隱地覺得要有大事發生,只可惜直到劉瑛姑初二轉走,這預感都一直沒成真。
什么叫瑛姑效應呢?經過我和馮蘅的研究,定義是這樣的:遠方的舊情人筆鋒一轉,近處的兩個爺們兒就大打出手。
劉瑛姑給周伯通和段一燈分別寫了一封信,內容出奇的一致:其實,我喜歡的是你。
這還了得?
那場雪地惡斗發生時,我正在搞筆跡鑒定。我一點兒都沒想到段一燈還會動手打人。我一直以為他只是那個偏執的文藝的風中凌亂的,無論寫什么都會以“每次看見我桌上的一燈,我就會想起我數學老師那和藹的面容?!眮碜鼋Y尾的單調的孩子。如果你看不懂,可以看看這句簡化版:如此簡單的傻X不應該有暴力基因。
我想周伯通那個胖子是在我拽著他嗷嗷跑的時候才把我當成真正的好朋友。
同樣也是好噴友。
所謂情緒收容站,林朝英也。
(二)英雄沒有出處
黃藥師是從我們上兩個學年下來的留級生,坐末排,酒量奇佳,械斗專家,善近身。
無崖子老師在他來之前曾小心翼翼地叮囑:“孩紙們,表惹他。老師都怕他嘞……小心肝……”
無崖子打算讓我們用嘔吐來記憶黃藥師的恐怖。
第一次朝他要作業的時候,我心里也是打著鼓的。可這位爺卻生得平易近人。四十五度完美側臉柔軟聲線高挑個頭穿白襯衫——用兩個字形容,那就是“頂配”。
“老林……嘿嘿……嘿嘿……你們班……哦不,咱班的那個馮蘅,看起來好小的樣子?!?/p>
都說射手的預感準,但這次我白羊也當了一把大祭司。
當他們兩個柔情蜜意地走在一起的時候,全班人都掉了下巴,只有我在得意地笑著。
我都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那么開心。
所有人都知道我和王重陽八字不合、五行相克,只要有我倆共同出現的地方,就一定會鬧得雞犬不寧。
就拿那次老師有意緩和我倆的關系,讓我倆共同主持班會來說吧。他老人家一副清高自持的模樣,等著我請他上臺。偏偏本姑娘就看不上他那出兒,于是利用悠悠眾口狠狠地損了他一把。
據相關目擊者稱,他當時那臉,喲,紅得就跟兇案現場似的。
“林朝英同學,你要是對我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可以提出來。”
不知道我是哪根筋短路了,忽然想到了那個“你喜歡我哪一點”的經典笑話。
王重陽啊,我該怎樣向你解釋我懲惡揚善為世界和平努力奮斗的積極心態呢?
沒法兒說啊。
真沒法兒說的。
在第X次世界大戰后,我終于成功地把王重陽逼哭了。還是據目擊者稱,他把整個臉都埋在衣服里,脊背一抽一抽的。
這次的目擊者是周伯通。
“老林,你還是別太過分了。”他背靠著陽臺,我則是俯身以軟體動物的姿態趴在陽臺上。
“是啊是啊,別太過分了……”洪七公嚼了口紅薯,“跟他過不去,還不如和吃的過不去……”
我一向聽不懂洪七公的表述,只是周伯通的態度,有點怪啊這次。這個好噴友每次對我跟王重陽對著干的行徑都會大加贊揚的,這次怎么反倒勸起我來了?
他不會是被敵方收買了吧?
“你個叛徒……我早就知道你一準兒得向著你哥!”
“不是這么回事?!敝懿〒u了搖頭,“我哥有顆純白純白的少年心啊……算了以后有機會再說吧……”
我望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三)每個大俠都有一套
中考過后,大家各奔東西——也不算,畢竟我們中的大部分還是緊密地團結在一起的。
現今的馮蘅高我們一級——這么狗血的,她又跳級了。照這個速度下去,她不超過二十歲就可以讀完大學。天才少女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利用我們難得的兩周一次的假期去汽車修理廠探望身為學員的黃藥師。黃藥師中考落榜,家里人有心花錢讓他上一中,他拒絕了。
黃藥師的眼光放得果然比我們更長遠些:有門手藝傍身,比什么三流大學的學歷強多了。
我不知道他和馮蘅能走多遠,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對他們寄予的殷切希望。
洪七公被家長接到外省去了,老實如他又英俊如他的東北小伙兒,走到外地應是不缺追求者的;一燈走得更遠,他出國了——去了越南,后來又流竄到了柬埔寨——嗯,無論如何也算是國外的留學生了;歐陽鋒輟學,接手了家里的藥廠,專門生產白駝山牌壯骨粉。搞得現在就算是去買個感冒藥也會被推薦此神藥,可見歐陽家的產業之大宣傳力度之大。
我總覺得我們會再相遇。
(四)別當我是跑龍套
自從那次和周伯通交流之后,我就再也沒有找過王重陽的茬兒。搞得大家伙兒都以為我害了心理疾病,連忙開導,最后甚至攛掇了王重陽找我溝通。
“林朝英,你要罵就罵吧,我習慣了?!彼嬷猓麄€人都變成了一片黑影。語氣誠懇又大義凜然。
我仰頭,說出了很久以前就想到的話。
“王重陽,你喜歡我哪點?我改還不行嗎?”
他微微一愣,隨即馬上答出了答案。一如既往地誠懇。
“林朝英,你不喜歡我哪點?我改。”
“真的?”
“真的!”
嗯,且不論我們倆這對白有多知音多微博,我是真真切切地被感動到了。
后來周伯通邀功請賞似的向我匯報了他這條消息的來源。
話說有那么一次,他媽出差,安排他和王重陽一起住。他先是發現了王重陽的某個本子上的某一頁寫滿了我的名字,而后又在睡覺途中偷聽到夢話一段。
“我……我喜歡你……”
周伯通當時也說不上是壞還是機靈,他道:“可是我不喜歡你呀……”
王重陽果然上當:“朝英,你別這樣……”
我懷疑過他敘述的所謂事情的真實性,不過看在還算是個挺完滿的故事的份兒上,我暫且饒過了他。
來日方長,長樂未央。
[編輯:圍子][▲]
weizijiejie121@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