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渡灘
一陣風吹過
一群狂奔嘶吼的狼
踩碎明亮的天空 涉水而去
東倒西歪的青草不久又挺直腰身
一個王朝的夢想初露端倪
一陣風吹過
狼群隱沒在厚實的泥炭下沉思默想
一陣風吹過
吹開了一片烏云吹開了一條魚的雙眼
溪水如流年細數箴言
“寬容那些不按規則游戲的生靈”
風到達的地方
風到達的地方
虎頭山上的雪開始融化
那頭改變了性情的老虎
一臉慈祥 含情脈脈
一個人在它嘴里咀嚼著思念與憂傷
風到達的地方
草地在輪回里擺出豐盛的宴席
百花的妙曼身影一直延伸到心的邊沿
赴宴的只有一人 她叫格桑
起風了
起風了
源自洮河的風吹過臘子口
虎頭山上的草木開始探頭探腦
在薄云殘雪里看見一雙眼睛
正把心思向窗外升華
起風了
潮濕的眼睛里
一只鳥時而翻飛時而斂翅滑翔
內心的撞擊有時疼痛有時幸福
盡管這樣 一雙慧眼依然裝下了天藍地闊
起風了
我對著麻石頭喊了一聲
那回聲被吹到你的耳邊
只見疊水流入洮河
只見三月涌起群山般的春潮
起風了
凌晨兩點把我從夢里叫醒
破碎的殘片落入夜空
在銀河的波濤里起伏輝映
卻永遠到達不了彼岸
風從指端筆尖吹出孤獨
你在這首詩里回眸 我就越發孤獨
風中的母親
西川的風知冷知熱地吹著
通往齊家莊的路上
咳嗽不時替母親隱藏痛苦與不安
一片蒼茫提前落在了你的臉上
一場徹夜難眠的大雪隨風而至
今年的風吹著去年窗欞上的花
那些新春的美好祈福已被四季分享
不變的是被一雙手觸摸了五十多年的格子窗
像大地的兩只眼睛
經歷了太多的失望和屈辱
缺少雨水的季節 看著剛出土的嫩芽
母親先是以淚澆灌后用井水澆灌
最后拭去汗水也擦去淚痕
風吹著 落日的余暉涂抹她單薄的身影
西川黃綠錯綜的棋盤上
晨曦和露水已把母親扶進田間地頭
除草 拔草 松土 唱一支給自己的小曲
一川的作物俯首傾聽 預言豐收將至
寒冬去而復來 帶著不饒人的憂愁
無雪的日子里繽紛著你的白發
風吹啊吹 那傾斜的抒情覆蓋了西川
一聲悲情的鳥鳴 我滿世界找不著你
牛鈴聲漸行漸遠如同遺失的農耕
彎彎曲曲的吆喝聲中
母親下了岷山那叫茶路的山灣
一晃就五十多年 該坐回娘家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
母親一定會在廚房里洗刷碗筷
當我走近廚房時 她又在另一間房里
風吹草動里總追不上那擲地有聲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