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威廉·戈爾丁所著之《蠅王》一書中,少年們在孤島上建立起來的社會最終走向崩潰的原因,眾說紛紜。本文試將戈爾丁的觀點同另兩種觀點作比較,以助理解小說主旨。
關鍵詞:社會崩潰;人性惡
[中圖分類號]:I1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04-0032-01
《蠅王》的作者戈爾丁將小說中文明社會的潰敗歸因于人性惡,認為人性惡不能歸咎于社會結構,社會只讓墮落的人性得以反映。對此,評論家們各抒己見,其中伯納德·迪克,約翰·費茲杰拉爾德和約翰·凱瑟最具代表性。
迪克認為對人性中酒神精神或人性兇殘面的壓制,造成了社會的崩潰。迪克認同戈爾丁的“人性本惡說”,但認為人性中的獸性在某些情況下可以被控制,人性邪惡面經調節,能對社會有益。而戈爾丁的作品總表現出悲觀色彩,他說:“人是墮落的。他的本性是惡,他身處險境。”迪克的樂觀論調顯然不符合戈爾丁的作品風格。迪克又提出,拉爾夫的“階級意識”使他“考慮問題容易過頭”,他對杰克的獸性進行壓制,致使杰克獸性爆發。而戈爾丁則認為“災難的降臨,不因一個階級對另一階級的剝削”。
迪克的論點建立在歐里庇得斯的《酒神眾女伴》和《蠅王》的相似性上。《酒神眾女伴》里的酒神代表了人的獸性,太陽神(代表人物是彭透斯)代表了人的理性。酒神和杰克一樣,“當他得到撫慰時就溫和,當他被排斥時就要可怖地報復”。而太陽神式的彭透斯是個理智主義者,拒絕承認酒神的新宗教,如同拉爾夫拒絕承認杰克的團體。西蒙被誤認為野獸后被殺,類似的,彭透司被誤認為獅子而被捕殺和肢解。迪克認為《蠅王》和《酒神眾女伴》都描繪了一個兩極社會,在這個社會里,太陽神派拒絕或不能同化酒神派。這種拒絕,或可稱之為“極端太陽神主義”證明社會必定要崩潰。
費茲杰拉爾德和凱瑟(以下簡稱費和凱)將《蠅王》同關于奧西里斯與泰豐的埃及神話作類比,以解釋沖突產生的原因并由此證明文明的不穩定性。神話故事中,弟弟泰豐意圖篡奪哥哥奧西里斯的王位。他淹死奧西里斯,之后又在狩獵時發現哥哥的尸體后將其撕碎。費和凱認為杰克代表泰豐,是人性中危害性和毀滅性的象征,而豬崽和西蒙分別象征人類靈魂中的“創造”和“理智”,即奧西里斯的特點。費和凱,以及迪克都用神話作類比,但相較之下,費和凱避免了一些與小說不一致的地方。比如,他們沒有把拉爾夫比作奧西里斯,而迪克將拉爾夫比作彭透斯;拉爾夫沒死,彭透斯死了;豬崽和西蒙跟奧西里斯的結局一樣,都命喪黃泉;拉爾夫沒有彭透斯那樣的智慧,豬崽則是孩子中最聰明的一個,能代表奧西里斯的“理智”。在費和凱看來,拉爾夫不過是站在了“比普通人稍高”的層次上,沒有彭透斯的智慧,所以他們無需解釋為什么酒神式的沖動擊敗了拉爾夫的理智。
實際上迪克以及費和凱的觀點是有缺陷的,而戈爾丁貌似簡單的解釋卻能夠彌補他們的復雜理論無法圓說的地方。
《蠅王》同《酒神眾女伴》有相似之處,但也存在很大的差別。如果拉爾夫代表了彭透斯,他就該被獵人殺死,而不是西蒙。最大的差異在于,《蠅王》里的人物不能被簡單分成太陽神派和酒神派。杰克身上有太陽神精神,拉爾夫身上也有酒神精神。太陽神同音樂緊密相關,杰克是合唱團首領,而拉爾夫不是。太陽神代表“理性”,也正是杰克認識到能利用豬崽的眼鏡生火。杰克是第一個跳出來說:“我們得定規矩,很多規矩!”當拉爾夫說要定規矩時,杰克欣然說道:“我同意拉爾夫的意見。我們必須要有規則,并服從規則。我們不是野人,我們是英國人,英國人干任何事都是最棒的。因此,我們必須做正確的事情。”拉爾夫也明顯體現著酒神特點,他參與殺豬行動,“拉爾夫也慢慢靠攏,為了弄到那頭受傷的野豬身上一些棕黃色的豬肉。撕咬和破壞的欲望占據了一切”。這一場景與迪克的解釋相悖,迪克將拉爾夫比作彭透斯,后者一直試圖壓制非理性的一面,而拉爾夫卻被狂亂占據,甚至參與了對西蒙的謀殺。可見拉爾夫和杰克都不是太陽神精神和酒神精神的極端代表。迪克說社會崩潰源自于極端理性主義對原始欲望和野蠻的壓制,是站不住腳的。但戈爾丁的觀點就能化解所有的沖突。他認為沖突源于人性里固有的獸性和對權力的普遍欲望。“獲救”對孩子們來說相當有吸引力。拉爾夫靠描繪獲救的幻景將孩子們集結在身邊,以實現自己對權力的渴望。這就可以解釋為什么他對篝火那樣看重。出于權利斗爭的需要,杰克對獲救和篝火并不熱心,他的權威來自打獵和怪獸。他看到了“物質”在島上的重要性,圍繞“打獵”這個中心,把孩子們組織起來。受內心權力欲的驅使,拉爾夫和杰克都尋求控制對方,兩者都是太陽神和酒神的混合體,他們的獸性造成的沖突不可避免,最終導致了島上社會的崩潰。
費和凱的理論則不能解釋杰克性格中理性和慷慨的一面。泰豐代表激情,既不理智又兇殘。但杰克并非沒有理智。登上孤島時,他立刻去四周查看是否有水,以確認是否真在一座島上。他提議捕食野豬也是非常明智的,因為吃野果要拉肚子。他也想到利用豬崽的眼鏡生火。杰克并非總是兇殘的。當他第一次靠近野豬時不敢殺它,因為刀子插入豬身使他產生強烈的罪惡感,涌出的鮮血也讓他難以忍受。杰克殺了豬后也表現得很慷慨,讓拉爾夫分享了獵物。費和凱的神話類比十分有趣,卻使問題復雜化。戈爾丁的理論則認為杰克即使有理智,仍具有獸性,其理智使他的墮落更為可怕。
《蠅王》描述了求生的欲望、對暴力的渴望、身處荒島的無助和恐懼,從自然的角度揭示了人性惡。孩子們在島上建立的民主社會的脆弱、杰克表現出的權力欲、占有欲和虛榮心也從社會的角度勾勒出人性惡的本質。孩子們獲救后,故事場景從與世隔絕的荒島轉移到人間社會。戈爾丁巧妙地引導讀者將荒島小社會與荒島外大社會相對照,告誡人們要充分認識自身和現實社會存在的邪惡,啟發人們從多個視角來反省導致戰爭罪惡的根源,警醒人們正視邪惡,控制邪惡,避免新的災難的發生。
參考文獻:
[1]、Dick, Bernard F. William Golding: Revised Edition. Boston: Twayne Publishers, 1987.
[2]、Fitzgerald, John F. and John R. Kayser. “Golding's Lord of the Flies: Pride as Original Sin.” Studies in the Novel 24 (1992): 78-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