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的藝術

一部紀錄片導演最關心的是影片內容的整體和統一，而攝影師更加關注的是如何讓每個鏡頭之間的影調統一。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別以為是后期的技術活兒，實則不然！因為前期影調的統一為后期的調光創造了無限的可能，同時這也是考驗一個優秀攝影師攝影用光的水平。

這種統一性除了攝影師和導演，一般觀眾不是特別地關心，因為它是技術活兒，實際上他們也不知道如何關注，觀眾只要知道影片的好和壞就可以了。在青海省拍攝高清紀錄片《中國穆斯林》的時候，當我全景拍攝完跳近拍攝阿訇的近景時，第一助理說畫面的顏色不對，說可能是燈光的色溫有變化。我大吃一驚，如果確實如此以前所有拍攝的鏡頭畫面顏色可能都不會太正常。這時燈光師告訴我燈光的色溫沒有變化，只是在拍攝近景時，照明燈由1000W改用650W的燈光照明了。近景時把人物的面光重新給提亮了，實際上每一次燈光的移位都可能造成光線的變化，我們可能會認為顏色發生變化了，實則不然。

當我靠近人物時，因為周圍環境光的變化和重新布光的原因，你會發現人物的面光、周圍的顏色和全景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只是我們沒太在意罷了，因為我們不可能拿兩個畫面進行同時比較。當我們拍攝一個全景再跳近拍攝一個近景時，這種變化是很明顯的，我說它是燈光照明的合情但不合“理”性，只要動了燈位，那肯定就是不合理的，如果做到既合情又合“理”就更好了，這就需要攝影師盡可能解決和縮小每個鏡頭與鏡頭之間畫面影調（顏色、明亮）的統一性和舒服感，使得我們記憶中的畫面視覺暫留能維持得更長久一些。

色彩的統一性

我要說的是不僅僅指的是拍攝對象附在表面的顏色，而是和色溫有關，和周圍的環境光有關。比如室外自然光、鎢絲燈、日光燈管、霓虹燈等諸多發光體對周圍顏色的反射光等等。當我們拍完全景再拍攝近景重新布光的時候，我們發現取景器里的顏色發生了改變，要么發紅要么發黃，怎么看都和前一個鏡頭有所不同。毫無疑問是“光”發生了變化，為了追求畫面的美感，燈光師可以“不擇手段”地使出渾身解數，把近景中的人物或者靜物照明得光鮮亮麗，因為攝影圈有一句口頭禪叫“全景取其勢、近景取其質”，誰讓我們的攝影師太注重近景畫面影調細膩的質量呢。實際上對近景的燈光細膩的勾勒方法沒有錯，遺憾的是我們忘掉了前一個鏡頭的色彩樣子，我們忽視了全景時光線的色彩，我們再也不能恢復到上一個鏡頭的場景影調了。我們要做到的是盡可能地保持全景的照明狀態，然后跳近再拍攝近景，可能就不會有那么多的麻煩了，這是我們的一廂情愿。

實際上全景的照明是為全景而設計的，很難滿足我們對近景取其“質”的要求，當我們對近景布光的時候，顏色已經發生了改變，燈光位置的不同，亮度的變化和周圍環境色的影響都可能會對近景的顏色造成影響。關鍵是我們是否盡可能地在視覺上去接近上一個鏡頭的色彩，滿足下一個鏡頭對光的影調的可能，譬如調節攝像機的白平衡、矩陣、伽瑪等，可能都是比較好的方法，使我們或者觀眾在感觀上能認同我們現在的色彩，盡可能地接近上個鏡頭的樣子，也是我們在以后的拍攝過程中不斷修正照明光線的一次機會。周圍環境光的影響是我們經常忽略的，因為我們太注意光的色溫和物體本身的顏色了，只要有光的存在，顏色就會不同程度地向周圍反射，它會直接影響拍攝物的顏色，而我們有的時候可能還沒有注意到。

亮度的統一

控制每一個鏡頭的亮度是攝影師的基本功，它不僅僅是曝光合適的問題，要想兩個鏡頭亮度完全統一好像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因為我們很容易忘掉前一個鏡頭的模樣，即使我們手里有曝光表和攝像機的自動測光輔助系統進行測光，我們也很難達到真正意義（感觀上）的亮度統一。曝光表只是一個參考數值而已，是一個技術活兒，如果鏡頭轉換場景拍攝人物的正打、反打五六個來回的話，恐怕燈光師很難恢復到起始的狀態，它可能是灰暗的或者是明亮的，但每一次照明師自然會把每一個場景修飾得漂漂亮亮，毫無疑問這個場景和上一個鏡頭的亮度是會有出入的。攝影和照明師一定需要記住這個鏡頭的亮度，盡可能地靠近上一個鏡頭的明暗程度，不要被眼前亮麗的燈光所迷惑，不能隨心所欲地把它當成一個單獨的個體來重新修飾，攝影照明要有一種“整體——局部——再整體”的影調統一性的用光概念。

光影方向的統一

大自然中光源只有一個，那就是太陽光，所以在自然光下影子也只有一個，那是實實在在存在于自然界之中的事情。至于人工光就不好說了，一個、兩個可能交叉光N多個光影的變化極其不合理。在這里是指光源的強弱和光的照射方向、角度，有時侯我們不太注意光的來源以及光影的方向、角度，幾乎隨心所欲增加照明燈具的數量，不經意間處置光線的照射方向。以為燈光只要唯美就好，好看就行，不管這些鏡頭用在這部影片的什么橋段，光影照射的方向是否合情合理，也不管光線是從左到右或者從右到左。

我曾經看到一個坐在窗戶邊的采訪者，本來只有外面簡單的室外自然光，結果室內的面光、頂光、腳（低）光等若干個統統都用上了。結果你會發現人物的鼻子、下巴和眉骨出現許多交叉重疊的陰影，毫無疑問加幾盞燈就會有幾個影子。我們會經常感覺到燈光的迷惑，時光錯亂，有點“擰巴”，但還一直找不到畫面不舒服的癥結所在。光影的統一性不僅僅指上面提到的色溫、亮度和顏色上的差別，其中光源的方向是組成整個影片光影統一的最基本條件。所以保持人工光中光影方向的一致性、準確性、合理和科學性、是最終很好完成紀錄片照明真實記錄的良好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