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歌 (二十三)

第九十三支歌

秋天我飛呀飛

我的單衣飛呀飛

我的長發飛呀飛

我的薄身子飛呀飛

一塊石頭飛前

一頂帽子飛后

故事開了頭

故事的頭帶動了故事的尾

我紡織故事的羽衣

故事隨風

它的飛行像昆蟲

它的低鳴也像昆蟲

我在故事里邊

左添一筆，右添一筆

我讓你回來

給故事點睛

第九十四支歌

親愛的，春暖了

你牢記住山上的吊鐘

冰雪兒做成

這么多年，你在聆聽

露水一顆一顆滴落

你張嘴噙住

你怎么疼她

我怎么疼你

山崖紅了一枝又一枝

我一臉蛋兒

冰雪兒做成

春暖了，葉子發水了

你看我馨香奇巧

鐘聲撞響

你在聆聽

第九十五支歌

霧散天晴，我打山上轉

青藤上樹，石頭坐頂

大概都在想：

她要領略哪一面？

溪水未見白，蟬兒未見響

我在石桌上，擺開了茶盞

獨個兒把心思來剝

有誰猜得著？

一邊有濕，一邊有干

鳥聲嘰喳，壓低了山林

你說什么來著？

我只聽見一句

二月里春花李開

山杜鵑豎了一個個尖

遍山的嫩葉子

你偷吻了多少遍？

第九十六支歌

忘我之水自頭頂入

從四肢出，清洗膏油

多年的污垢，看見透明的腸子

一根根汗毛都是枝條

葉子招展，不分季節地開花

吊掛粉紅的果子

指尖扎下了一束根須

無論走到哪里

頭發比溪水長

眼睛比水潭亮

冒險者，我是你的樂園

遷徙的候鳥，我將你收留

享用我的晚餐、床榻

當我彎腰把你抱起

你已是一個甜熟的孩子

沒有那份孤獨

第九十七支歌

我一人翻過來翻過去

我在山上不下來了

我住你搭建的木屋

覺得挺舒適

我要做飯了

你也該寫詩

講述山上的日子

果實與裸體

我沒了時間和記憶

只有你的全部

我清清爽爽

飯香噴噴的

我住你的木屋

欣賞著自己

你要進來

也請輕輕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