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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威有房有車有商店,但沒有女人,連流鶯都沒有,他的狐朋狗友試探過他,用他們以為的最美的花,可他連看也沒看,后來有個討厭的,趁他上廁所,在酒里下了藥。
就在他身體蓬勃時,一雙小手落在了上面,如旋風一般他席卷著她去了樓上,可等她插著腿,在他面前盡情妖嬈時,他陡然地揮起手,一拳打在門框上,鮮血濺到了雪白的墻上,浸成了一朵好看的花,與床上那朵沒經歷太多風雨的花成了鮮明的對比。女人瞬間枯萎,然后抱著衣服落荒而逃。
他狐朋狗友從此消停,認為他的性取向真的發生了偏移。
其實黃威是個正常的男人,這一點,他的店員小美可以證實,是她灌醉了他,然后交纏在一起。事后,她還想貼近他,他說要么老實賣貨,要么走人。
小美眼汪汪地望著他滿是委屈。這個丫頭喜歡他,可是他不喜歡她以這種方式得到愛,她大可一點點地滲透,而無須用這種短平快的方式。
他受過創傷,老家有個老婆,溫柔體貼,支持他出來做生意,可是他衣錦還鄉,打算接她回來享受時,她卻在一個男人的身下搖曳。
所以黃威不喜歡隨便的女人,比如小美,還有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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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威開了家高級的家具一體店,店前,是通勤車的站點,每天一撥一撥的人在他跟前上下班。
有一天早上,下大雨,瓢潑一般,打傘也不管事,他叫了他們其中一個人的名字進來避雨吧,那個人猶豫了一下,他說沒事,進來吧。另一些人也跟著進來。
馬娜就在其中,她頭發淋濕了,一綹一綹的,還在打電話,聲音柔柔地,一口一個哥地叫,吃飯了嗎?想她了嗎?這下雨了好大,秋雨了還這么大,一場秋雨一場寒,一定要多穿衣服啊。
女人叫男人哥的大都透著一點愛或者昧。小美也叫他哥,嗲得起雞皮疙瘩,可是馬娜的叫法,甚是不同,親親的蜜蜜的,半是撒嬌半是溫情。他不禁多看了她幾眼,曾經老婆也這么叫他哥,可如今物是人非了。
又在給你家老李打電話啊。放下電話后,有個同事問馬娜。
可不,給李春秋打個電話,昨天他喝多了,哎,衣服都沒脫,也不知道照顧自己。
讓他回來吧,一個人在外漂著。
說了,不聽。
要不我給他打電話,就說你有外遇了。
可別,那將是一失三命,我死,奸夫死,他死。這種玩笑開不得的。
一失三命?黃威可沒這勇氣,發現老婆奸情時,他肺都氣炸了,也不過把拳頭擂在門框上,任自己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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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是全程錄像的,黃威就在錄像里發現了秘密,有個男人總是偷偷地瞟馬娜,眼里滿是熱情和焦渴。
什么她心里只有她家李春秋,什么她不想穿得太張揚,老公不在家,老婆穿得亮麗妖嬈,勾引人嗎……這一切不過做給人看的,馬娜并不是她說的那么安分,她也是個不潔女子,想到這,他居然又憤恨地把拳頭擂在了桌子上。
他和馬娜沒任何關系,她的貞潔也和他無關,可是他還是跟蹤了她。
這個星期,她夜班,夜里兩點,車準時停在馬路的對面,男男女女散去,她沒有伴,驚驚慌慌地走,偶然回下頭。
他也佯裝下夜班的,穿得厚厚地從她身邊騎著掠過。她害怕了,喘了粗氣,加快了腳步,他心里有些小小得意之后,又想,她為什么不找個人送她,這個站也有男的啊,再說了,不是還有那個看她滿眼是焦渴的男人嗎。
是不是他的出現,讓她有了警覺?
第二天,黃威沒騎車跟蹤馬娜,而是把車停在拐彎,黑著燈,注視著一切。兩點多一點,他聽到了腳步聲,很輕很快,接著他看到了她,穿了一身深色的衣服,盤著頭,臉色凝重地從他的車前閃過。
看來,夜路走得再多,也是害怕的。他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他不是個窮兇極惡的人,怕她看到他會害怕。
可是,就在這時,一個男人從暗影沖了出來,她尖叫,男人捂著她的嘴,要她不要叫,他是海明,喜歡她好久了,知道她和丈夫兩地分居,很苦,他想和她好,和她睡覺,說著手伸進了她的內衣,她掙扎著。
男人威脅她,不就范,就強奸她,還告訴同事,她跟了他,很賤很浪……
黃威終于坐不住,沖過去,給男人一拳,男人亮出了刀子,向他扎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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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娜住院了,就在刀子扎向黃威的一刻,她撲過來,事后她說不想欠他的情。他笑著說,不是欠不欠情的事,我這是見義勇為,如果不是她,而是個老太太,也會沖過去的。
老太太?誰會半夜非禮個老太太?這個比喻也太不恰當。她掩著嘴笑又不敢笑的神情,迷倒了他,她真是個好女人,她沒告訴在外地的對象,怕他擔心,領導很器重他,競爭壓力又大,別影響他了,再說傷勢也不重。
大概傷勢不重吧,她沒報警,說喜歡一個人沒有錯誤,她知道同事喜歡她,她拒絕過他,是他執迷不悟。說完,她笑了笑,這下好了,長記性了,他再也不來了,這也算因禍得福吧,工作累,正好歇息一段。
接著,她勸他不要來了,還笑著說,就是個老頭,救了她,她也會撲過去的。
一對一,扯平。
黃威告辭了,說出院時,接她,這次她沒拒絕。他走時,看到她的同事來看他,他明白她讓自己走,是怕誤會。
是啊,既然他們沒什么,就別讓人說三道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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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很快地來了,馬娜等車時,常和同事一起在黃威的店里取暖,他們只是點點頭,沒有過多的交集。
現在,他確定了她是個安分女子,不和男人暖昧,心里只有她的李春秋。不像他的店員小美,見他不理不睬,就搭上了他的一個狐朋狗友,兩個人沒事就膩在一起。
所以,他即便喜歡馬娜,也不騷擾她,希望她幸福的同時,希冀著自己也能遇到一個像她一樣對待愛情堅如磐石的女子。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下午,他接到馬娜的電話,她在電話里泣不成聲,他問她怎么了,她就是哭個不停,說活著沒勁。
是啊,一個孤獨寂寞的女子,自己孤苦還常被誤解,她的受傷,讓很多揣摩,有人說她肯定搭上有婦之夫了,被人家妻子發現了,才出了事,她從未解釋過,也一個人承受了。
這樣的好女子,他不想她再受傷,于是冒著雪去了。
馬娜家很小,但很干凈,她坐在沙發上,眼睛腫得像桃子,茶幾上有瓶酒,喝去了一大半。見他進來,她起身,結果跌倒在他的懷里,他把她扶住,她尋他的嘴,喃喃地說她知道他喜歡她,常偷偷地看她,其實,她也喜歡他,知道他是個好男人。
他很久沒碰過女人了,哪禁得住她的這通表白和親吻,他忘記了一切,一下子抱住了她,狠狠地吻她,她嬌喘著說要我,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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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他們糾纏了很久才停息下來,馬娜躺在黃威的懷里睡著了,而黃威卻睜大雙眼,記憶的碎片一點點地銜接在一起,他的老婆和個男人赤裸著滾在一起,當時他的心是那么的痛徹,現在他也做了茍且之事,上了人家的老婆。
他愧疚地低頭,看懷中的馬娜,她的鼻尖有細微的汗珠,臉紅撲撲的,嘴角有了笑意。他摸了摸她的臉,又親了他一下,她囈語一聲,緊緊地摟著他。他有短暫的釋然,是他的愛撫,讓她有了滿足,一個孤獨的女人多么難熬啊,多少地,他理解了老婆。
可這種釋然并沒堅持多久,馬娜動了一下,把嘴貼在了他的脖子上,輕輕地叫了一聲,老公,我想你了。
頃刻,他的罪惡感又襲來,猛然地推開她,她睡眼朦朧望著他,問他怎么了?
他不說話,快速地穿衣服,他要離開,快點離開,沒有什么貞女馬娜,只有寂寞的女子馬娜,是自己破壞了心中的美好,同時,也讓馬娜陷入了不恥的境地,一個女子把持不了自己,她喝了酒,可他沒喝啊。
就在他惱怒的時候,有個女人一邊開門一邊叫著馬娜,馬娜……
他一個高蹦了起來,快速地將門反鎖上后,惡狠狠地看著馬娜,她則驚恐地拽著被子往身上蓋,他問她為什么,為什么讓他來,還勾引他。她不敢看他,用被子蒙住頭,低低地哭泣。
門外有人砸門,不止一個,馬娜,馬娜,你怎么了?
他失去了理智,一下子撲倒了蒙著被子的她,問她,為什么,為什么害他,這么多人在外面,是不是想寒磣他。
馬娜在被子里掙扎著,她想大聲告訴他,她老公,不,是前夫,一個星期之前回來了,他們辦理了離婚,他說他在外面有人了,不要她了,他知道她是個好女人,這么多年他在外,她一直守身如玉地等著他,可是愛情,不是你好,你奉獻了,就能留住的?
她想不開,想不明白,她是個活生生的人,這么多年,隱忍著寂寞,孤獨,還有身體里的欲望,同事襲擊她那天,除了驚恐,她的身體還戰栗了,還有悸動了,可她忍住了,結果她得到了什么?
還有,就是黃威,家具店的老板,他喜歡她,而她也喜歡他,他們都在克制著自己,為什么那是因為她愛老公。
今天找他,是告訴他她喜歡他,可是這個時候偏偏她的好友來了,女友擔心她,是來看她的,他誤解了。
他沒法不誤解,好多年前,他回老家,他砸門,驚動了很多的鄰居,他們看到了他老婆偷情的一幕,他離開后不久,他老婆不堪恥辱,自殺了。
現在,他寧可和馬娜一同死去,也不愿意她和他像個大白蛙一樣赤裸在眾人的面前。
他給她穿上衣服后,在她的臉頰親吻了一下,喝了杯水自殺了。
自從他老婆死后,他就一直想不開,毒藥總在兜里裝著,他喜歡上馬娜后,曾一度要扔掉,后來,又決定等找到和她一樣的女人,再扔也不遲。
(責任編輯:橘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