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打電話給友人A,A說他新養的寵物狗小寶得了細小病,連續地打七天針,一天就要花兩百多。治好小寶一千多是少不了的,而且還得每天中午從上班的地方趕回家帶狗去動物醫院,他已經開始有點抑郁了。要他不管小寶的死活他做不到,于是我只能傾聽良久,然后祝福他的小寶早日康復祝他們百年好合白頭到老永結同心,原諒我,我被傾訴得錯亂了。
我的友人B,投奔我家拉著我徹夜長談人生種種煩憂絕望,創業失敗親友炎涼,第一夜我安慰開解,第二夜我開解安慰,第三夜我打起精神勸他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腳踏實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第十夜我徹夜不歸,一閃了之,我也得喘口氣休養生息,請君明日再訴好不好?
我的友人C,立志一定要考上北大研究生,臥薪嘗膽懸梁刺股天天泡圖書館,連考三年終于考上了。這三年中她的傾訴可以寫成一部《一千零一夜》,每一夜都在糾結,搞得我也無比糾結,差一點變成麻花藤。得知她目標達成終于成為北大人時,她將企鵝上的簽名改為“小舟從此逝,江湖寄余生”
“相忘于江湖”,后來電話也打不通了。我差一點爆粗口,且不說“茍富貴勿相忘”什么的屁話,你也要跟我保持通聯,報答我三年聽訴的天大友情啊,禮尚往來,時不時也讓我找你傾個訴啊!
想當年,我在心理學雜志做編輯部主任的時候,每周值班三次,接聽全國各地的心理咨詢熱線,聽遍世上的傾訴。我跟那些人半點友情也沒有,純粹是工作需要,我忍了。只恨不能像萬峰老師那樣,化傾訴為訓導。
可人生在世,不能沒幾個鐵桿朋友,沖著面子,也得聽著。天大的友情是肯聽你傾訴超級濃縮的訴苦。比天還大的友情是聽你一訴再訴,沒完沒了。到最后我深深地覺得,如果不是天大友情的那種,要想不被人傾訴,你就得先傾訴。實在躲不掉,那就“信號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