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臺風都有一個鬼靈精怪的名字,什么悟空、什么蘇拉、什么達維、什么三巴……
我承認,每個臺風過境的晚上,我都會有點兒小小的害怕一切,我才不是膽小鬼……呃,也許我的確真的就是有一點點兒的膽小——那風嗚嗚地吹著,那雨噼里啪啦打著窗子,就跟屋子外面有只大怪獸似的,你不怕么?
還好,臺風總是很快就會過去。臺風過后天總是特別藍、空氣也格外新鮮,哈!
還好,這次的臺風脾氣不算大,只是帶來一場大風大雨。這場大風大雨既沒折斷大樹,也沒沖垮大路,只是在這座城市邊緣某個僻靜的、鮮有人至的小山上制造了小小的泥石流……臺風過后,有人在那座小山上發現了一具面目已不可辨認的女尸。我想,如果沒有這場臺風,那具被掩埋在土里的女尸恐怕很久很久都不會有人發現的。
“死者身份已經查明了。”
“我看看,我看看。”我跳起來,一把搶過阿思達剛從書包里掏出來的那沓紙,“李婭,女,二十二歲……哇,這個姐姐蠻漂亮的,她大學還沒畢業呢,好可惜……”
“卓樂天!挑重點的看好不好?”莫可兒白了我一眼,然后從我手中抽走案情資料,“李婭是被銳器刺中心臟致失血性休克死亡……咦?她的食道里有塊口香糖……哇,現在的法醫好厲害,連口香糖的牌子都弄清楚了。”
“肯定是她死前正在吃口香糖,然后,被人,咔!”我一邊用手掌在自己脖子上比畫著,一邊臉上做出恐怖的表情。
莫可兒白了我兩眼,忽地站起來。
“你要干嗎?”我急忙問。
“走啦,去調查下死者的社會關系,看看有什么線索沒……這次,我們要和警察比賽。”莫可兒背上書包,轉眼沒影兒了。當然,走之前她沒忘記喝光她的果汁。當然,我也嚴重同意她要和警察比賽的提議,老依靠阿思達無間道得來的情報破案太沒意思啦。
一番打探之下,我獲得了一個重要情報,李婭課余時間在做家教。我早說了,我的消息來源向來很廣。可是,她在哪做家教卻無人知曉,她沒告訴任何人。還有,她家境不好,可是,她死前不久跟她一個同學說,她馬上能掙到一大筆錢了,她要去買個名牌包包。
“我知道她在哪做家教。”
“你知道?”我瞪大了眼睛看莫可兒。
“我在她的微博上看到一張照片,是她第一天去做家教時在雇主家門口用手機自拍的。”莫可兒得意地笑。
我好恨呀,我這個“圍脖達人”竟然沒想到去看微博。我看著照片中的房子,這是座帶花園的獨棟房子,房子的主人一定是有錢人吧……
“耶!就是這里!”我看看照片里的房子,再看看眼前的房子,做個勝利的手勢,然后去按響了門鈴。
“我不認識她。”衣著華麗的女主人瞥了照片一眼,就要趕我們走。在她關上門的一剎那,我看見,一個臉色陰沉的年輕男子和一個面容蒼白的十五六歲男孩出現在樓梯口,那個男孩像是被嚇壞了的樣子。莫可兒沖我和阿思達做個意味深長的鬼臉。
就在這時,我們耳邊響起刺耳的警笛聲,兩輛警車停在了房子門口。
“警察也找來了,好像沒我們什么事了。這案子挺沒勁啊。”莫可兒聳聳肩。
阿思達歪歪腦袋,拿出他自個兒DIY的那個手機不像手機、MP4不像MP4的信息接收器。
“那個男孩認罪了。他說李婭給他輔導時老諷刺他,說他笨,說要不是他家里有錢,誰也不會搭理他……那天,她又這么說,他就抓起了桌上的水果刀。他想去認罪,可是,他的媽媽怕這件事會毀了兒子一生,于是就把這件殺人案掩蓋起來。”第二天,阿思達簡單地給我們講解了下案情,然后,把信息接收器傳回的圖像給我們看。
“哦,那個年輕男人叫孟陽,也是那家的家教……他說不認識李婭,因為他們去上課的時間不一樣……他好像很喜歡吃那個牌子的口香糖嘛,李婭死前吃的是那一種。”莫可兒咬咬嘴唇說。
“喜歡吃口香糖的人多了……”我一拍腦門,我太了解莫可兒了,“你不會是有什么想法吧?怎么可能?那個男孩都認罪了。”
“一個女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氣?又要搬運尸體,又要挖坑掩埋……”莫可兒轉頭望向窗外……
“我說了,不認識她。”孟陽看了一眼我們放在他面前的李婭的照片,搖搖頭說。他的樣子很輕松。
“可她的微博上為什么有你們的合影?”
莫可兒的這個問題讓我吃了一驚,我怎么沒看到有那樣的照片?
“不可能。我們沒合過影……”哼,這個孟陽看起來心思縝密,不過莫可兒隨便一問,就讓他說漏嘴了。照他這么回答,可以推斷出他們肯定認識。哈哈,一定是因為我們是小孩子,所以他就不經意說漏嘴了。也對,一般人都不會對小孩子設防的。這樣看起來,有時候做小孩子也不錯,嘿嘿。
莫可兒笑了。“李婭是銳器刺中心臟致失血性休克死亡,可殺人現場只有少量的血跡,你是醫學院的學生吧?你能不能解釋下這個問題?”
“這關我什么事?你們這幾個小孩到底是干嗎的?走開!”孟陽的眉毛豎了起來,他的樣子好可怕,比有臺風的晚上嚇人多了。
“我聽說,你教那個男孩兩年多了,你一定很了解那家人吧?你知道什么是那個男孩受不了的,你知道他有可能會做什么,你知道他萬一有什么事,他的媽媽會怎么做,不是嗎?”莫可兒說話速度好快,跟連珠炮似的。如果有“中國好舌頭”的比賽,她準保是第一。
“這根本是你和李婭計劃好的。你讓李婭在胸口放了血袋,嗯,應該還有防護的薄鋼片之類的,然后李婭故意刺激那個男孩。那個男孩說了,在推搡時,李婭一直緊緊抓著他的手往里拉,然后,水果刀刺破了血袋。看到血,男孩嚇壞了,逃到媽媽身邊。不消說,他的媽媽一定也嚇壞了。這時候,你上場了,你告訴那母子,李婭死了。就跟你預料的一樣,那個母親果然是會不計一切代價袒護兒子的,于是你提出,哦,也許是那個母親提出,反正都一樣,反正就是你替他們處理麻煩,然后你會得到一大筆錢。于是,你把裝死的李婭抱上車。李婭那時候一定很開心吧,馬上有錢買名牌包包了……對了,她在路上還給你要了塊口香糖呢。可是,她沒想到,為了獨吞那份錢,你把車開到那座僻靜的小山,然后,舉起了手中的刀……”莫可兒一口氣說完了,然后停下來,盯著孟陽的臉。
孟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那種表情應該叫絕望。因為,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