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來我家毫無預兆,因為從前的我根本就沒想到會養寵物。那天,愛貓人士名作家瓜瓜,突然打電話來,訴說一只在寒冬里被人遺棄的小乳貓,雖然她百般牽掛與呵護,但因無法收養也只能讓它風餐露宿。此小貓生命力超強,在寒夜里嘶鳴不已,聽得瓜瓜撕心裂肺,不得安寢,盼我能發發善心加以收養。彼時恰逢家中有老人在,仗著無后顧之憂,我心頭一熱就答應了。瓜瓜大喜,連忙香沐其貓,然后以一襲紅色燕尾服、半袋貓砂、若干貓糧為陪嫁,親駕愛車,送此小貓上門。因它來自冬天,便取名為冬冬。
冬冬初來乍到時,只巴掌大,渾身雪白,因瘦弱,更顯得一雙似綠似褐的大眼睛楚楚可憐。可能是家中太久沒有小生物的降臨,冬冬可謂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而冬冬呢,也不負全家老少的萬千寵愛,把自己的聰明伶俐乖巧可愛以及如孩童般的天真頑皮,演繹得淋漓盡致。舉個例子,冬冬如果闖禍了,它自己立刻便知道了。你訓斥它,它便匍匐在地,把臉深深地埋在雙臂之間不敢看你,隨便你怎么撥弄它,它都一動不動裝死到底。
更奇特的是,它如狗一樣愛直立行走,穿上燕尾服后更是紳士感十足,見女士必行吻手禮,也愛與人共舞,愛玩電腦……它更愛書,常常隔著玻璃,對著滿架書籍一往情深,儒雅極了。這樣一只貓帶給我們的歡樂與依戀可想而知。
原以為這樣的歡樂與依戀會長久下去。但不知從何時起,冬冬開始變得煩躁不安和憂郁。經多方請教后,有高人指點說貓不適合圈養,尤其不適合在高樓上養。為了能夠適應圈養,必須對貓盡早實施閹割。于是閹割冬冬的議題就提上了我家議程。但是,兒子立馬便旗幟鮮明地抗議:“怎么可以這樣做,貓也有貓權,貓也有貓格!”于是,圍繞著冬冬的閹割問題,我與兒子產生了很大的分歧。最后,我們都知道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同時,這條路也讓我們陷進了一種萬般無奈之中:愛它就不舍它走,愛它就要送它走……
幸運的是,奶奶喜滋滋地從外面回到家,說她終于為冬冬找到一個好人家,就在我們家附近。高級別墅,前后有花園,家中有老人。最重要的是,這也是戶愛貓人士,一看奶奶給他們看的冬冬照片,立馬就喜歡得不行,滿口答應要讓冬冬做“上門貓婿”。奶奶說,冬冬去了人家那里,不僅終日有人陪伴,還可以隨性自由出入。如果實在想它,我們還可以看得到它,因為同住一小區,方便嘛。
我想,也許這真是唯一兩全的辦法。于是,冬冬就以這樣一種途徑,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去過他逍遙自在的日子去了。
繁星滿天的夜晚,我常站在我家陽臺上,望著冬冬所居人家的方向,心想:冬冬現在可以自由地享用這滿天星空與充滿夜來香氣息的花園了吧?它可以自由地出沒于檐上花下,享受奔跑、撲蝶、刨土、啃草根以及自由戀愛的樂趣了吧!想到這里,我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