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稱A城一狂霸
周老霸是個以放高利貸為生的人,在A城的高利貸圈內無人不曉,人稱“周扒皮”。他的手下還養著一幫打手,個個兇神惡煞。誰借了周老霸的錢到期不還,那可就有苦頭吃了,輕者暴打一頓,重則砍手剁腳。
這天,老主顧陳通上門找周老霸借錢。陳通在A城有“陳通天”的綽號,他是個專做大買賣的人,專靠內部消息倒騰房產倒騰鋼材,什么來錢快他就倒騰什么。
周老霸知道好生意又上了門,遞煙端茶,陳老板長陳老板短地熱隋招呼著,問陳通這次要拿多少錢周轉。陳通說:“我這次接了個大活,拍下了一棟爛尾樓,你是知道,這也是內部有人,最多半個月我一轉手,就能賺兩千萬。”
周老霸聽了,心里直嫉妒,心想,老子冒著坐牢的風險,自以為做的是掙錢最快的買賣,可是比起這家伙,簡直就是望塵莫及啊,不行,這次我得多敲他一點。
周老霸問:“你這次想拿多少?”
陳通說:“這次多點,要一千萬!對了,我只用半個月,利息我給你三百萬!”
周老霸嚇一跳,一是錢太多,他根本沒那么多錢。但是轉念一想又有些驚喜,因為陳通給出的利息比他想敲的還多,這利潤太誘人了。看周老霸有些猶豫,陳通說:“這活你要是怕,我只好找別人了,咱是老熟人了,我其實是照顧你發一點小財,朋友嘛!”
這哪是一點小財啊!想起之前的多筆借款陳通都極講誠信,周老霸牙根一咬,說:“這活我接,明天就可以來拿錢,只是……”
陳通呵呵一笑,圈里的規矩他早就爛熟于心了。他打開真皮手包,一下掏出了一摞房產證說:“這是我名下的十幾套房產,按照現在的市值,有一千五百萬以上了,我現在就抵押給你!”
看著陳通瀟灑地開著大奔絕塵而去,周老霸連忙安排手下的打手們,按照房產證上的地址逐個去核對,心想這年頭辦幾個假房產證是個多容易的事情。一次性貸出去一千萬,那等于是把他的身家性命都賭上去了,馬虎不得。
一幫打手迅速出動,他們做了精心的打扮,以各種理由敲開了那些房子的門。他們都問出了同一個答案,現在正住在里面的人都是租房戶,房東姓陳,提供的房東手機號正是陳通的。
打手們查證出來的結果,讓周老霸把心裝回了肚子里。更何況陳通自己的住處他也熟悉,他老婆和老娘周老霸都見過,別的可以假,這個親情可假不了,量他陳通也沒有那個膽欺詐。
考慮周全之后,周老霸趕緊調動自己的資源,打電話把自己的熟人都借了個遍,連老婆壓箱底的和二奶積攢著日后嫁人的錢都連哄帶騙地摳了出來。第二天一早,陳通如約而至,寫了張借據,就把滿滿一麻袋的錢塞進了大奔的后備箱。臨走時,陳通還拍了拍周老霸肥肥的肩膀說:“說不定用不了半個月就可以還這筆款子呢,回頭我請老哥去吃海鮮洗桑拿!”
陳通的大奔一溜煙開去了銀行,把一千萬現金存進了自己的賬戶,然后他又把大奔一溜煙地開進了二手機動車交易所。之前已經約好了,這輛車他今天就要交給買主,賣車的錢他早就揮霍掉了。
交完了車,陳通打了個的士直奔火車站,他提前訂的一張臥鋪票馬上要開始檢票了。進站前,他把自己的手機送給了一個乞丐,心想,以后別找我了,找乞丐要錢去吧。
其實陳通這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無賴。因為嗜賭,他在A城早已負債累累,全靠借東家的錢還西家,還別說,錢是沒有,但混了守信諾的好名聲。
最后實在是扛不住了,索性狠狠地騙上一筆跑路。剛好,周老霸成了冤大頭。
冥冥中自有天意
半個月過去了,周老霸有點急了,心想陳通怎么還不來還款。陳通不來還款,別人還在找他催款,雖然說有十幾套房子在自己手里,可是一時半會也變不出來現啊。于是,他只好撥通了陳通的手機。
說來就那么巧,這乞丐是個酒鬼,年齡和說話的腔調都和陳通很相似。自從有人沒由來地塞給他一部手機,這家伙興奮壞了,走起路來都高昂著頭。那部時刻捏在他手里的手機讓很多路人都覺得他太牛了,心想這哪是乞丐呀,這肯定是一位破了產的老板。這天一個報社的記者也發現了這個乞丐的與眾不同,職業的敏感促使了他想要采訪一下。乞丐倒也不客氣地對記者說:“您看我像一個乞丐嗎?”記者說:“不像!”
正在這個時候,周老霸的電話就打來了,乞丐按下了接聽鍵。
周老霸和氣地說:“老陳,你看這半個月都過去了,我那筆款子你看是不是該還了?”乞丐正覺得莫名其妙,一旁的記者剛好已經開始自報家門,說:“您好,我是A城日報社的記者,想對您做個采訪,就是關于你們這個職業收入的問題。”乞丐想著記者要緊啊,趕緊掛掉了電話,回答記者道:“好的,歡迎你采訪我,關于收入嘛,我這半個月……”乞丐停頓了下。
“大概多少呢?”記者被吊住了胃口,趕緊追問。
乞丐說:“具體多少我沒細算過,差不多夠裝一袋子的吧。”其實乞丐說的一袋子,是指小額紙幣能夠裝滿一個小布袋的,最多也就兩三百元錢。但是,乞丐按錯了掛電話的鍵,電話沒有掛斷,這些對話都被周老霸在電話那頭聽見了。他心里的石頭一下落了地,心想,這陳通最近估計是太忙了才耽誤了還款,這不,都有記者去做專訪了,半個月賺了一麻袋錢應該是有保留的,大商人都很低調啊!得,我還是別打擾人家接受專訪了。于是周老霸連忙說:“陳老板你忙,你先忙。”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記者和乞丐又聊了幾句,越聊越覺得說不通,正準備收工走人,不料乞丐的手向他一伸說:“您也行行好,給點酒錢吧。”記者不好意思地摸索出一塊硬幣,頓時好奇感蕩然無存,起身走了,心想,這乞丐的手機指定是在什么地方撿到的。
一晃又是半個月過去了,周老霸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要知道,能夠大著膽子把錢借給周老霸去放水的人,都是他不敢得罪的主,得罪了,他在A城可就混不下去了。
周老霸又給陳通打了個電話:“陳老板,哥哥我撐不住了,你快把我的那筆款子還了吧。”乞丐在這半個月里,學會了如何給這部手機充電,學會了如何玩手機游戲,所以手機一直處于待機狀態。而且乞丐這期間還暈暈乎乎接到好幾個電話,都是找他去玩牌九的。他這個氣啊,回答都只有一句話:你找錯人了,我只是一個討飯的。
這次接到周老霸的電話也不例外,他還是這句話。
周老霸一下變得云里霧里的,心想,怎么這才半個月,陳老板就淪落成乞丐了?他的語氣開始兇起來:“我跟你說啊,你敢賴老子的賬,老子馬上把你的房產都賣了,你信不?”乞丐一愣說:“你要賣我的房產?哈哈哈,你快去賣,我都送給你了!”
周老霸的腦袋直發懵,心想不對頭,立即帶著手下往那些抵押給他的房子里趕。一處處查看下去后,他要瘋了。
陳通抵押給他的這些房產,沒有一處是陳通自己的。它們真正的房主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主,什么法院李院長、交警大隊劉隊長、城管局王局長等等。陳通做足了功夫,想盡了辦法從租賃公司套到了這些信息,給租了下來,再轉租了出去。
周老霸再找到陳通之前的住所,情況一樣糟糕,陳通的老婆和老娘都不見了,周老霸連根毛都沒尋見。
狹路相逢騙子勝
乞丐這天又喝多了,他稀里糊涂地爬上了一輛運貨的敞篷火車,倒頭就睡。醒了的時候才發現火車正疾速地飛馳著,他想下車,晚了。他又渴又餓,看看四周,發現車廂的另一頭還有個一臉絡腮胡子的男人,正在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乞丐打著哆嗦爬到男人的身邊說:“行行好,也給我一口吧,……”
男人看看乞丐,沒好氣地說:“老子真是倒霉,騙子和乞丐都找上我了,你給老子滾遠點,信不信老子把你從火車匕扔下去!”
這個一臉絡腮胡子的人正是周老霸,不過這會他已經扒不著任何人的皮了。為了躲避上門追債的那些比他還厲害的主,他只能選擇跑路,火車票都不敢去買,只能爬貨車。
在這之前,那些打手們一聽老板沒錢了,一個比一個跑得快,跑得比打手們更快的是他的老婆和情人。
乞丐一看這個主不是善茬,知趣地縮了回來,掏出了手機開始打游戲。周老霸一看愣住了,繼而心里開始酸楚起來,心想自己還不如一個乞丐呢。他逃離A城的時候,口袋里的千把塊錢就是當掉自己的手機換來的,現在,自己連個乞丐都不如了。
于是周老霸換了一種口氣招呼乞丐:“你過來,給你塊肉吃。”
一聽要給自己一塊肉吃,乞丐馬上不玩手機游戲了,屁顛屁顛地爬到周老霸的跟前。周老霸說:“肉你可以吃,酒也可以喝,但是你這個手機要借我打一下,行不行?”
乞丐連說:“行行行,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說完臟兮兮的手就伸了過去,把周老霸吃剩下的喝剩下的一股腦地給解決了,很快他又有點迷糊了。
周老霸拿著乞丐的手機也犯迷糊,心想這乞丐怎么能夠用上這么好的手機呢,這手機都是有錢的人才玩的,價格上萬呢,難道這個乞丐原先根本不是個乞丐?不過,這會他沒時間細想這個問題了。他要再給陳通打個電話,恐嚇他一下,就算是出出惡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結果可想而知,自己撥自己的號不可能撥通,手機里總是忙音。可是周老霸不知道,以為是網絡的原因。怎么能夠找到這個家伙呢,周老霸忽然想到,自己還真的需要一個手機。為了留住日后找到陳通的一線生機,他一下萌生出了要把乞丐的手機占為己有的念頭。
看見乞丐喝得有點高了,酒瓶子也見底了,周老霸又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掏出一瓶酒和幾袋雞翅,裝作很大度地對乞丐說:“兄弟,我看出來了,你是個干過大事情的人,只是一時背運而已。來來,哥倆能夠以這樣的方式遇見,也是緣分,來來,繼續喝著!”
乞丐感動壞了,連說:“你可真是個好人,來來來,喝喝。”
三下五除二,周老霸就把乞丐搞定了,乞丐歪著個頭徹底地醉了。火車行駛了半天后在B城緩緩地停了下來,周老霸翻身下了火車,臨走時他還對熟睡中的乞丐嘲笑:“去你該去的地方吧,傻子!”
乞丐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只剩自己一個人了,腦子一下清醒了,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他看看四周,原來自己竟然回到了自己曾經熟悉的B城,但是也沒想太多。手機丟了,他心想我得趕緊去報案啊。
周老霸不知道,他走了以后,火車就再沒動了,因為到終點站了。
天下間無奇不有
乞丐剛爬下了火車,兩個警察就按住了他。原來最近盜竊鐵路貨運物資的案件頻發,B城公安局專門成立了一支鐵路打盜隊,在貨運列車編組站迂回。一看是個邋里邋遢的乞丐,兩個警察頓時沒了興致,松手想讓乞丐走。乞丐卻說:“警察同志,我正要去找你們呢,我碰見騙子了,我要報案!”
警察一聽想笑,一個說:“就你?你有財物給別人騙嗎?走吧走吧。”
乞丐不高興了:“怎么沒有,我手機就在火車上被那人騙走了。那人長著一臉的絡腮胡子,你們得給我查查呀!”
警察本來想轉身離去了,一聽“絡腮胡子”這四個字,神經立馬就繃緊了起來,掏出一張協查通報,指著照片問乞丐:“像不像這個人?”
乞丐不識字,睜大眼睛一看照片,可不就這個人嘛!兩個警察頓時臉色大變,立即將乞丐帶往車站派出所,向所長一匯報后,所長大驚,立即又將乞丐送往B城公安局。坐在警車里的乞丐看著身旁全副武裝一臉嚴肅的警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想我只是被騙了部手機,不用這樣的陣勢吧。他哪里知道,他一口咬定的人,已經是個通緝犯了。
原來周老霸逃離A城后,所有的債主們都以為周老霸攜款逃跑了,他們紛紛跑到A城公安局報了案。經查后,涉案金額高達七百多萬。鑒于案情重大,公安局立即成立了專案組,向各省市公安部門發出了協查通報。
再說周老霸,下了火車,僥幸沒有撞見鐵路上的巡警。他來到B城市區,先是在一個路邊理發攤理了理頭發刮掉了一臉的絡腮胡子,然后又買了副墨鏡戴上,接著飽餐了一頓,最后他要去找個旅館想好好休息一下,他已經兩天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可是周老霸剛踏進一個旅館的門,警惕的他就發現了貼在旅館墻上的協查通報,那照片上的人不正是他自己嗎?他趕忙來了個腳底抹油,后脊梁一陣發涼,心想,好險啊,看來這幫債主已經報案了!
周老霸在B城舉目無親,連個朋友也沒有,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成了警察四處緝捕的逃犯了。想到真正的該逃的陳通現在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瀟灑呢,周老霸就恨得牙根癢癢,連生吃了陳通的心都有。可是人海茫茫,他到哪里去找陳通呢?
嘿,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還真讓他再次撞見了陳通。
在B城的一座天橋上,每天蹲著幾個中年婦女,她們頻繁地向路人散發小廣告。周老霸也拿了一張,一看他的眼睛就亮了,原來這些小廣告上發布的信息都是制作假證的。周老霸急需要一張假身份證,他拿出了乞丐的手機按照小廣告上的電話撥了過去,接電話的是個女人。
“你好,請問有什么能夠幫你的?”女人的態度很好。
周老霸說:“我想辦個身份證,請問怎么見面?”
女人說:“大哥,做我們這行有個規矩,我們不能和你見面。你到照相館把照片拍好,用一張紙寫好出生年齡后用信封包好,然后交到我們指定的人的手里。記住,紙里還要夾帶三百元現金。做好了,再電話通知你去指定的地方取,我們的買賣就算結束了。”
周老霸被騙怕了,眉頭一皺:“我怎么相信你呢?萬一你不給我證呢?”
女人說:“大哥,我們這行的人最講誠信了,你如果真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了,你找我,就得按照我說的去做。”
周老霸心里想,老子就是被“誠信”兩個字給坑害成這副模樣的,少他媽的和老子講誠信。可是心里這樣想,嘴里卻無奈地說:“那好吧,我現在就去照相館照相。”
一個小時后,女人主動打來了電話問周老霸事情辦好了沒有。得知相片已經照好,女人讓周老霸把照片和錢交到火車站廣場上,一個始終蹲著的中年乞丐的手里,說那乞丐的腳底下有一份當天的B城日報,很好認。
周老霸按照女人的指示坐著公交車來到了火車站廣場,廣場上的人流熙熙攘攘。很快,他就看見一個邋里邋遢穿著一身破爛衣服的中年乞丐,蹲在廣場的中間位置。乞丐低著頭在抽煙,腳下的破瓷缸下墊著一張B城日報。
周老霸悄悄地走到了乞丐的身邊,拍了拍乞丐的肩膀,打算把照片和錢交給他。也許是乞丐正思考著什么問題呢,被人一拍肩膀嚇得渾身打了個哆嗦,可他一抬頭,周老霸愣住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個乞丐竟然是陳通!他懷揣千萬巨款,怎么成了一個乞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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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周老霸剃掉了一臉的絡腮胡,又戴了副大墨鏡,陳通沒有認出來他。看著周老霸手里的信紙他明白了,又來一個辦理假證的主。陳通說:“老板,你放心吧,明天一早你就能拿到你想要的東西,我們可講誠信了。”周老霸這期間對這張臉經過反復確認,陳通的話音未落,就被他一把揪住了。
“狗日的,你再跑啊!你以為裝成一個乞丐,老子就找不著你了?”周老霸心里的怒火一下就爆發了。
陳通一聽是周老霸的聲腔,渾身開始發抖,嘴里含糊不清地說:“你……你……我……我……”
周老霸說:“你什么你,說,我的錢呢?”
陳通一聽說:“冤,冤枉啊,我沒拿到那筆錢啊,不然我也不會淪落到做乞丐的地步……”
沒拿到那筆錢?周老霸心想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整整一麻袋百元大鈔你裝到奔馳車上了,還說沒拿到。他掄起胳膊就想狠狠地先揍陳通一頓。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幾個警察正往這個方向走來,邊走邊呵斥:“你們倆干什么呢?”陳通見狀用兩只手直向周老霸作揖,小聲說:“有話好說,求求你了……”警察的突然到來把周老霸也嚇著了,剛才的舉動太魯莽了,自己可是逃犯啊。
周老霸笑呵呵地對幾個圍上來的巡警說:“我是看這個乞丐手腳都挺好使,勸他去找事情做,誰知他還跟我急眼了。”
一聽這話,幾個巡警也開始數落起陳通來:“也是啊,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干點啥不比討錢活得有尊嚴,我看你在這里討錢有段日子了吧?”
陳通低聲地應道:“有,有二十來天了。”
幾個巡警唏噓道:“行了,聽我們大伙勸,去找份工干吧。”
陳通像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巴不得幾個巡警趕快離開。就在幾個巡警剛想邁步離開的時候,周老霸口袋里的手機突然唱起了歌。周老霸還以為又是辦理假證的那個女人打來的,他沒接,手機就一直唱著歌。周老霸想,等巡警走了,他就把陳通弄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去,非得把自己的錢整回來不行。無論如何他也不相信,一個多月的時間,一千多萬就都被花完了?突然,一輛警車超常規地直接駛到了廣場中央,幾名荷槍實彈的警察飛速地往周老霸和陳通的方向飛奔過來。周老霸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摁倒在了水泥地上,陳通一看,警察竟然抓的不是自己,他趕緊開溜。不料反應過來了的周大霸高聲喊道:“快,別讓這個乞丐跑了,他才是真正的詐騙犯呢!”
進了公安局的大門,周老霸也沒整明白B城的警察是如何準確又迅速地找到自己的,而陳通更是迷惑,周老霸是如何知曉自己流落到B城的呢?
警察搜出了周老霸身上的那部手機說:“你別看人家一天到晚酗酒,腦子不清醒,他自己手機的號碼他記得可清楚呢!”
周老霸嘆了口氣,恨不得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可惜手被銬住了。他哪里能想到一個乞丐還會去報警呢,還這么巧,也是來B城報的警;更巧的是平時看起來都很懶洋洋的警察們,居然這會兒會這么認真地對付他,甚至還用上了GPRS定位技術,真是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啊!
不料陳通一看見那部手機,眼睛頓時瞪得大大地說:“不對啊警察同志,這部手機是我的!我把他送給A城一個乞丐了,怎么到了周老霸的手里了?”
警察笑笑:“這就什么都對上路了,幸虧你把手機送給乞丐了,不然我們還不能把你倆一起抓住呢!”
啼笑皆非的意外
陳通的意外落網,讓B城警方順藤摸瓜端掉了B城一個特大假證制販團伙。陳通竹筒倒豆子一樣交代了自己淪落到B城的全過程,整個過程讓審訊的警察哭笑不得。
原來陳通把一千萬巨款在銀行往自己銀行卡里匯入的時候,由于內心過于緊張和激動,他把自己的卡號填錯了一位阿拉伯數字。按照電腦系統程序,填錯了卡號,會和持卡人的姓名發生錯誤,銀行會要求客戶再次核對。可是老天爺偏偏和陳通開了一個致命的玩笑。他填錯了的那張銀行卡號,確有其卡,確有其人,也叫陳通!等此陳通發現了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后了。他身上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去取錢的時候銀行卡上沒有錢,便在銀行大鬧,還拿出了當日打款的依據,結果仔細看清楚之后,傻了!是自己弄錯了!銀行告訴他,想拿回那筆錢,你只能找到和你同名同姓的那個人,兩人一起帶上身份證件和銀行卡一起來銀行處理。銀行能夠幫助他的,就是給他提供了另外那個陳通的開戶資料。彼陳通家住B城。陳通不得不趕赴B城。他都想好了,拿出一部分錢和彼陳通私了這件事情,誰知道找到對方的家,卻是破舊的兩間土坯房子外加一把銹跡斑駁的大鎖,他徹底傻了。
有村里的人告訴他,彼陳通家里沒人了。他是個老光棍,常年在外,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聽到了這個消息的陳通簡直欲哭無淚了。更糟糕的是,他已經身無分文了,在陌生的B城,吃和住都成了問題。
好在陳通不隗是個混混出身,他很快為自己謀了份差事,以暫時解決眼下的困境。那就是給制販假證的團伙充當中間人,他拿提成。為了安全和隱蔽,這個犯罪團伙的老板,也就是和周老霸在電話里談買賣的那個女人采納了他的點子,裝成乞丐在火車站廣場和顧客碰頭。
案情大白,B城的警方通知了A城的警方,兩地警方一碰頭,一個棘手的問題擺在了面前,那就是到哪里才能夠找到彼陳通。要找到彼陳通,唯一的途徑還是那張銀行卡。經過查實,一個奇怪的現象引起了辦案人員的注意,這張卡在過去的幾年里只存錢沒取過,而且存錢的規律一個月一次,存款的金額都是三五百元。在調閱了銀行的監控視頻后,B城警方的人先是驚呆了,后是哈哈大笑。
原來彼陳通正是被周老霸在貨車上騙走了手機的那個老乞丐。當時他在公安局敘述完被騙經過,提供了手機號碼后就走了,辦案警察還問過他家住哪里,他說家就住B城啊。
果然,在彼陳通的家里,警察看見了正呼呼大睡、一嘴酒氣的乞丐。
乞丐被叫醒了,一看是警察找上了門忙問:“是不是那個騙子被抓住了?”
“對,被抓住了。”警察說。
乞丐翻身下了床,連聲說:“我說我怎么這兩天睡覺老做夢,夢見我那寶貝手機忽忽悠悠地又進了我的口袋哩!”
幾個警察捧腹大笑說:“你還忽忽悠悠地就成了千萬富翁呢。”
乞丐連連搖手:“那可不能,我得跑到幾千歲才能夠掙夠一千萬哦,對了,我手機呢?要不是為了等你們的消息,我在這家里可一天都待不下去哩。”
警察說:“真的,有人往你銀行卡里打了一千萬!”
乞丐睜大眼睛,然后是習慣性地一伸手說:“別逗我老漢了,我連中午的酒錢都還沒著落呢,你們既然來了,就行行好……”
警察忍不住問:“你卡里不是有錢嗎?”
乞丐說:“那錢不能動,我攢著以后養老的……”
一網打盡所有人
聽說被周老霸騙走的巨款被全部追回來了,A城的受害者相繼跑到A城公安局要求依法返還。他們不知道的是,自從案發那天起,A城的紀檢部門就已經開始對這些受害者的背景展開了細致縝密的調查。結果一出來,令人大跌眼鏡,這些受害者包括法院李院長的外甥、交警大隊劉隊長的兄弟、城管局王局長的小姨子、醫院馬院長的岳父等等。理所當然的是,這些受害者都是為幕后真正的受害者頂包的。
錢沒領回去,這些真正的受害者最后都領到了一張貪污腐敗罪的判決書,鋃鐺入獄。
A城日報事后在顯要版面發表了一篇署名乞丐的紀實文章,標題是:一場騙局,一場風暴,一部手機,一網打盡。
編輯/遲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