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副駕在哪兒

從后排走到前排，拉開同一側的門，坐進去，與他（她）一同系上安全帶，一同面對路上的千難萬險，就這么難嗎？

戀愛時，哪個會駕車的人沒當過車夫呢？但身為駕車人的你，有沒有觀察到你的那一位，究竟習慣性地坐在哪個位置上？

他（或她）坐在副駕駛座上？恭喜，對方是熱心的督導，完美但絮叨的旅伴。

一位女友開車出門，她先前的男友、如今的新婚丈夫每天坐在副駕駛座上絮叨：跟車跟上公交車了該怎么做，跟車跟上箱式大貨車了該怎么做，駕車上了九曲十八彎的盤山道該怎樣會車，該怎樣停車……哪個人出了駕校門，拿到了綠本本，還樂意聽人這樣耳提面命？免不了嫌他煩，他倒也不惱，趁你在等紅燈，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遞到了你手上，讓你發不出火來。

開車回成都去，這副駕駛座上的全神貫注的督導，瞅個空兒救了女友一回：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方向盤，眨眼間猛打三圈，讓開了一輛斜刺里殺出來的渣土車。

險情過去后，女友全身都癱軟，呆呆坐著，對 方拍拍她的臉，讓她坐后面去：“記得坐我背后哇。”

駕駛座背后的座位是安全座，大多數家庭，都有意無意地把獨生子安排坐在那兒，據說，有細心人調查過，一旦發生車禍，坐在駕駛座背后的座位上，生還可能是最高的。雖然，安排頑童坐在那兒，很方便他一不高興就踢蹬駕車人的椅背，但這一類小動作，很容易讓駕車人心頭涌起嗔怪兼甜蜜的漣漪的吧。

我還有一位駕車的朋友，他就在他的孩子踢蹬椅背的時候對我說：“還記得當年我借了一輛破吉普，要開到拉薩去？那兩天兩夜，她就坐在后面，時時踢蹬我的椅背，替我趕走瞌睡。你不會知道缺氧有多可怕，我隨時隨地覺得眼皮沉重，頭腦昏沉，她一直一直在跟我說話，以至于到了拉薩3天，她累得再也沒有興致說與逛，就在客棧的床上躺了3天。那時候因為她不能扛著三角架陪我到處拍攝，我發了多大的火！現在想想，真是不懂事。”

他緘默了，昔日那個踢蹬他椅背的人已在大洋彼岸，成了知名的風景圖片拍攝家，孤身一人游走美洲和歐洲。

而他，回到江南，考上一份安定的職業，安于一隅，娶妻生子，只在兒子踢蹬他椅背時，想起他曾經的副駕，對他有過那樣深的用心。

青春的一頁，那樣決絕地翻了過去。

他每次和現在的妻子出門，她都悄無聲息地坐在駕駛座的斜后方，與駕駛座呈對角線的位置上。

“我就像一個出租車司機，她就像一個到了地兒隨時付賬走人的乘客。我們的所思所想都沒有交集。”他這樣嘆息，他們結婚才3年，何以就淡然至此了呢？難道是她坐錯了座位？

開長途時他們互換位置，由她來開，他也習慣性地坐到駕駛座的斜后方去。我在想這是一種帶有負氣的報復嗎？為什么不在副駕駛座上并排坐著，一起面對撲面而至的風景，因為并排坐著別扭？無話可說？既然已經意識到密不可分的人生旅伴關系，已變成“出租車司機和乘客”的關系，為何不從自身做起，試圖去改變它？

從后排走到前排，拉開同一側的門，坐進去，與他（她）一同系上安全帶，一同面對路上的千難萬險，就這么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