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鵬/《中國經營報》副總編輯
盲目做大的企業家容易成為“高負率”
最近,有些著名的企業家看起來很凌亂,訴說紛紛。《彭博商業周刊》中文版的某期封面是馬云的大幅照片,大標題是這樣的:我想剖開心給大家看。馬云訴說了他和政府、資本、用戶打交道的秘密與抉擇、榮耀與煎熬。同時,已經辭職一段時間的雷士照明創始人吳長江也在訴說投資人和外資同行對他與雷士的“擠”和“吞”。京東商城的劉強東也借機訴說,表達了對某投資人的不滿,而該投資人針對劉強東寧肯為不賺錢而羞恥、也不愿為賺錢而愚蠢的觀點,在自己微博上奚落道:要真覺得羞恥那就趕緊賺錢啊!
我覺得之所以如此凌亂,還在于這些企業發育過快。企業是生存邏輯,市場是淘汰邏輯。生存是個時間概念,最高境界在長久;淘汰是個效率概念,最高境界在迅速。如果企業盲目以做大為目標、以第一為榮耀,把競爭片面理解為消滅對手,這種企業家很容易變成“高負率”—高度近視、負債累累、行事草率。因為近視,很容易控制權旁落、股權分散;因為負債累累,遲遲不能盈利,很容易資金鏈斷裂;行事草率,很容易禍從口出,高調而膨脹。所以,搞反了這兩個邏輯的企業家最容易凌亂了。
張明揚/《東方早報》書評周刊主編
兩種體制崇拜
就國企與民企間的“進退之爭”,當下的話語系統顯然與二十年前不同。二十年前乃至十五年前,我們面對的主流輿情還是“國企優越性論”,所幸,此種“體制崇拜”雖在當下的官方特別是國資委系統還有所遺留,但在公眾輿論中基本已無立足之地。然而,另一種“體制崇拜”正向我們走來:國企的公眾形象比三十年前的“傻子瓜子”沒好多少,而民營企業則被認為天然地具有無可辯駁的優越性,私有化不過是大勢所趨。
在此種話語系統當中,民企賺錢就是優越性的體現,虧錢則是“國退民進”的體制歧視;國企賺錢就是壟斷,虧錢則是體制劣勢的客觀體現。似乎,我們都選擇性遺忘了八九十年代大批國企掙扎于生死線的過去,仿佛那個時代的國企就不具備壟斷優勢了。
當然,當下在輿論中,國企雖然飽受打壓;但在現實操作層面,國企還享受著不少凌駕于民企之上諸如信貸方面的特殊待遇。對于破除現實層面中的舊有體制歧視,對國企民企一視同仁,大力支持民企發展,我們要做的還很多,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們在觀念上要以一種新的體制崇拜取代一種老的體制崇拜。對于民企,只要給予其相對國企的公平競爭環境即可。國企并不天然比民企更好,反之亦然。或者說,在當下現實層面,我們需多多扶持民企,而在輿論中則需給國企一個客觀評價,只有好的企業和壞的企業,沒有國企和民企誰好誰壞之分。
再扯句題外話。一些坐而論道的經濟學家喜歡大談“國企私有化”是當務之急,先不說這是否有悖于中國“增量改革”的既有經驗,中國股市短期內就不會接受。從理論上說,將國企股權通過股市逐步釋放到民眾手上自是大方向之一,但在實踐上,“國企私有化”和“國有股(大非)減持”本就是一個意思,而這正是近兩三年熊市股民談之色變所在。
劉展超 /《第一財經日報》北京綜合新聞中心主任
誰去住地王的回購房?
7月10日,曾經開發過北京豪宅—釣魚臺七號院的中赫置地在付出26.3億元和配建16400平方米回購房的代價后,如愿摘得北京萬柳地王。這塊地的樓面地價已經超過4萬元/平方米,確實高得驚人,輿論擔心周邊的房價會被抬高,但終歸這都是市場行為,一個企業看好市場前景,愿意為未來埋單,有何不可?
個人認為,輿論應該關注的是那16400平方米的回購房,北京的土地出讓部門并未向公眾交代這部分房源的使用方向。按照現在的設計,未來萬柳地塊的小區布局將一部分是回購房,另一部分是售價可能高達10萬元/平方米的豪宅。豪宅自然是富人去住,而那些政府以1萬元/平方米的價格買下的回購房會分配給哪些人去住?
是給那些有資格住保障房的人群嗎?讓他們每天與富豪為鄰?這個做法雖然不違規,但似乎有一點不對勁,兩大群體的消費能力和生活方式差異很大,硬將兩者擠在一起,估計誰都會不太舒服。
最應該擔心的是,回購房沒有變成保障房,而是變成了特權房,政府低價回購后不經公開渠道而將之內部私分。要知道,這種做法不是沒有先例,估計未來也不會絕跡。
張天蔚/《北京青年報》首席評論員
“男孩危機”與男女平等
人民大學小語種專業錄取分數男女有別,男生錄取分數低于女生13分。
不出預料,此舉受到輿論激烈抨擊,被指有違分數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且有歧視女性之嫌。
其實在通常情況下,需要照顧的往往是弱者,高考錄取分數的男女有別且男生低于女生,恰恰是男生在高考競爭中漸處下風的結果,高校學生“陰陽失調”“陰盛陽衰”,已經成為普遍現象。
公平是一個含義復雜的詞匯,分數面前人人平等是一種(程序)公平,保證男女獲得相近的受教育機會,也是一種(結果)公平。當男性考生的分數普遍低于女生時,嚴格的程序平等,就可能導致女多男少的不平等。
從長遠看,上述兩難是人為制造的難題。沒有證據表明男女智力有明顯差別,面對同一種教育、同一份試卷,男生越來越落后于女生,證明孩子們面對的教育體系和評價體系,都比較適合女生和比較像女生的男生,卻不太有利于太像男生的男生。“陰盛陽衰”不僅指大學的男女生比例,也描述了大學的氣質。
如果我們認為這是個不太好的傾向,就應該從教育體系和評價體系的改革著手。
曹林/《中國青年報》評論部副主任
“信息公開”存在的誤區
每逢突發事件,要求政府部門信息公開,總會成為輿論急切的吁求。面對這種如潮的呼聲和對官方信息的不信任,地方官員常常充滿委屈地說:我們的信息已經非常公開了,面對質疑,不斷澄清謠言,不斷發布信息,而且這些信息都是官方調查的權威結論。沒有瞞報,沒有遮掩,這就是信息公開啊!典型如此次天津薊縣大火引發的輿論質疑。
這種委屈貌似合理,實則大謬。這僅僅是官方對“信息公開”的理解,這種狹窄的理解,與公眾的理解有很大的距離。地方官員需要俯下身去聽聽輿論、公眾和媒體對信息公開的理解。
地方政府部門有必要走出一個誤區,所謂“信息公開”,并不是僅僅給一個官方結論,而是透明整個信息求證的過程。它不是一個靜態的概念,而是一個在媒體的充分報道和監督下讓信息充分展現、由公眾自行判斷的一個動態路徑。不是官方說什么就是什么,并非官方發布一個結論就叫公開了,沒有信息傳播的透明,沒有自由的報道和表達,就不叫“信息公開”。
真正的信息公開,當然要求政府要在第一時間發布信息,但更重要的是,不能壟斷信息的發布渠道,而必須尊重媒體多渠道地報道、展現事實,在多元的信息和聲音的“競爭”中由公眾判斷事實在哪里。政府調查的能力有限,可能被假象所蒙蔽,所以需要媒體調查的跟進,這對政府的調查是一個有益的信息補充;更重要的是,政府在利益的綁架下,可能會習慣性地瞞報虛報、掩蓋事實,這就需要媒體的報道與政府的調查相互印證,從而在信息的競爭和交叉中逼出真相。而且,媒體的介入,對政府也是監督,對政府的調查形成壓力,從而保證調查在透明的過程中展開,避免暗箱操作和權錢交易。
譚衛兒/《南華早報》副總編輯
比白紙更白?
香港的夏天又熱又悶,今年似乎特別熱,七月剛過一半,天文臺便“酷熱”警告連連, 更熱的八九月可怎么辦?
天氣熱,躲入有冷氣的地方去算了,管那碳排量是多少!香港的辦公室、商場還不是冷得要搭披肩、穿外套?所以說天氣熱好辦,但政府那“熱廚房”的煎熬,可不是任何“冷氣”能搞定的。新特首梁振英上場不足兩星期,竟然有局長因20多年前涉嫌騙取政府租金津貼,被廉政公署拘捕,繼而請辭;新班子內即使不是人人自危,也人人得小心自己是否從三歲起就沒有說過謊、做錯事,否則不知哪天被媒體揭發。
難怪有高官私下向記者慨嘆:如今政府找人加入團隊難上加難,說服了當事人,還得說服他或她的家人,家人不同意那也是白搭!你自己當官就算了,若連帶家人朋友也一并被“狗仔”追蹤查家底,誰會想做官?
“比白紙更白”(whiter than white),如今是香港最政治正確的流行語,即是說,為官者,必須具備更高的個人操行道德標準;只是,不知這會否變成“水至清則無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