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空,萬里無云。
這是我懂事以來第一次與春天的故鄉(xiāng)相逢,一切是如此陌生,卻又如此親切。
滿心歡喜、滿心期盼的我,來到了久違的小河邊。那里,還殘留著我昔日的印跡。河水一如從前,或許因?yàn)檎荡禾欤痔砩狭藥追朱`動的氣息。只是岸上,又多了一個陌生的身影,是一位老人。
他,持竿靜靜坐在河邊,仿佛并不愿打破寧靜的河面。望望魚簍,空的,我踮起腳輕輕走過去,想與老人攀談。老人說他每天都來釣魚,早晨出來,傍晚回去。我真佩服他的耐心。可他說,他從前本來是沒有耐心的,暴躁的性格使親人疏遠(yuǎn)了。可他并非不愛他的親人,只是不懂珍惜。心累了,人就會散的。也不知是歲月無情還是人性使然,他的幸福漸漸消散:妻子和兄弟先后辭世,兒女外出打工,杳無音信,他背負(fù)了無盡傷痛。人總是這樣,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往昔一去不返,只留他獨(dú)自等候。歲月的刻刀在他的臉上劃過一條又一條印痕,青絲也成白發(fā)。如今他終于安靜了,有耐心了,但也孤單了,整日與魚竿、魚簍為伴,在這個往事過盡的地方,釣著魚,釣著已經(jīng)逝去的美好溫情。
閑談著,本身靜靜垂著的魚竿突然振動起來,一驚,他迅速收竿,是一條魚!魚鱗上跳躍的光芒映著老人的臉,格外閃耀。他浮現(xiàn)的笑,仿佛看穿了幾個春秋。這么多年來,老人獨(dú)自悲傷,獨(dú)自嘆息,獨(dú)自垂釣,獨(dú)自微笑,一直固守在已逝的歲月里不愿別離。
夕陽漸落,黃昏已涼,老人要收工了。河水蕩漾著他的影子。他攜著他的影子,在斜暉粼光交映的金色河岸上漸行漸遠(yuǎn)。愿時光靜如止水,愿宿命安如錦卷,愿上天眷顧這位命運(yùn)斑駁的老人,讓他在釣魚的安寧中平平靜靜地度過他的黃昏。
晚風(fēng)拂過,吹皺了湖水,卻吹不皺記憶的畫面。老人已走,但我的腦海里老人靜坐著釣魚的身影似乎一直都在。或許,那寧靜的時光,已永久定格在了我心中,定格在了將泛黃的時間書頁里。
湖南省郴州市北湖實(shí)驗(yàn)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