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藝術市場法律體系構建的設想

【摘 要】我國藝術市場近年來得到了突飛猛進的發展、成為世界矚目的焦點，但嚴重滯后的藝術立法已經嚴重阻礙了藝術市場的進一步發展。創立包括藝術市場主體法、藝術市場活動法、藝術品鑒定與評估制度、法律責任等在內的符合我國國情的藝術市場法律體系成為當務之急，通過建立完善的藝術法律體系來推動藝術市場的進一步發展。

【關鍵詞】藝術市場法律體系；藝術市場主體；藝術市場活動；藝術法律責任

近年來，我國藝術市場迅猛發展，但嚴重滯后的藝術市場立法阻礙了藝術市場的進一步發展。如何構建符合我國國情的藝術市場法律體系，結束我國藝術市場“無法可依”的狀態，筆者提出如下設想，藝術市場法律體系至少應當包括藝術市場主體、藝術市場活動、法律責任三大組成部分?，F對各部分的內容分述如下：

一、藝術市場主體制度

規范藝術市場主體是藝術法的首要任務，藝術市場混亂的首要原因就是藝術市場主體的混亂，必須設立各類藝術市場主體的準入門檻，各類藝術市場主體在工商部門的成立審批之前，應當得到藝術市場主管部門的預先特別審批。

（一）拍賣行

拍賣是藝術市場成交的最主要方式，而拍賣市場的混亂也是整個藝術市場混亂的主要形式，拍賣行知假拍假、假拍、虛假成交、無誠意、濫用《拍賣法》六十一條中的“拍賣不保真”條款惡意損害竟拍人利益的情況時有發生，已經成為危害藝術市場健康發展的罪傀禍首，必須嚴格進行規范：首先，建議成立專業的藝術品拍賣公司，藝術品拍賣公司成立之前必須預先經過藝術市場行政主管部門的特別審批。因為，藝術品的拍賣不同于普通物品的拍賣，藝術品具有其他很多普通物品不具有的特殊性，需要拍賣機構及其工作人員具有相應的專業知識及技能。因此，成立專業的藝術品拍賣公司并應由藝術市場主管部門預先進行審批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設立藝術品拍賣機構必須要求具有一定的藝術品鑒定與評估知識的專業人員。其次，應由藝術市場行政主管部門對藝術品拍賣行進行行政管理，結束目前由拍賣協會進行行業自律為主的主要監管形式。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結束目前藝術品拍賣市場的混亂狀態，對違反藝術品拍賣的機構及時進行處罰，可以暫停其營業資格或吊銷其資質，加大監管力度。

（二）畫廊

畫廊作為一種最悠久的藝術市場主體形式，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畫廊作為藝術品一級市場的主要形式、對于培養青年藝術畫家、培育公眾的藝術品消費觀念、對整個藝術品市場都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

對畫廊設立的條件、畫廊投資人的條件在法律上應當做出明確的規定，藝術市場行政主管部門應當對畫廊的設立及日常經營活動進行管理，純潔藝術市場。

（三）藝術品金融機構

近年來，金融資本介入藝術市場，藝術品基金公司、藝術品信托公司、藝術品投資銀行、藝術品抵押、典當、保險機構不斷出現，由于這些機構不同于普通的傳統機構，應當由藝術市場主管部門對其的設立進行特別審批，對其日常經營活動進行特別監管，對其成立及經營設立一定的準入制度及資格門檻，才有可能保證其健康有序發展。

（四）藝術品鑒定與評估人員

設立藝術品鑒定與評估人員的資格準入制度是藝術市場規范發展的前提與基礎，只有這樣才能根治我國藝術市場贗品泛濫的現狀，對藝術品鑒定及評估人員進行嚴格的考試或考核才授予其資質，然后每年都其進行注冊年審，監督其執業行為。

（五）藝術市場經紀人

經紀人制度是藝術市場繁榮的重要保證，建立完善成熟的經紀人制度是我國藝術市場進一步繁榮發展的重要保證，對藝術品經紀人由藝術市場主管部門對其通過考核或考試授予其資質，并對其進行日常監管。

（六）藝術品投資與收藏顧問

藝術品投資與收藏顧問與上面的經紀人制度有些相同之處，但又有更多的不同特點，建立良好的藝術品投資與收藏顧問對整個藝術市場的培育及良性發展，引導、吸引更多的非專業人員進入藝術市場投資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國家藝術市場主管部門應當設立完善的藝術品投資與收藏顧問資格制度。

除了以上幾種最重要的藝術市場主體之外，對美術館、藝術館、藝術品博覽會、藝術倉庫、藝術銀行等各類藝術市場主體國家也應當對其規范，對其設立條件、投資人資格等進行明確的規定。只有對藝術市場主體進行嚴格的規范之后，才會有整個中國藝術市場的規范。

二、藝術市場交易活動制度

（一）藝術品拍賣

拍賣是藝術品交易活動中成交的最主要形式，而藝術品拍賣中的知假拍假、假拍等不誠意的現象時有發生，侵害了藝術市場的健康發展。特別是拍賣行惡意曲解、濫用拍賣法第六十一條中的“拍賣不保真”、“瑕疵免責”條款，損害竟買人的合法權益，讓購假的受害人投訴無門，特別是人民法院以及拍賣行業協會等自律組織也曲解拍賣法中的六十一條中的免責條款保護拍賣行的欺詐行為。因此，正確理解理解拍賣法的法律本意及其法律精神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中華人民共和國拍賣法》第十八條規定：“拍賣人有權要求委托人說明拍賣標的的來源和瑕疵。拍賣人應當向競買人說明拍賣標的的瑕疵?！薄吨腥A人民共和國拍賣法》第二十七條規定：“委托人應當向拍賣人說明拍賣標的的來源和瑕疵?！薄吨腥A人民共和國拍賣法》第三十五條規定：“競買人有權了解拍賣標的的瑕疵，有權查驗拍賣標的和查閱有關拍賣資料。”《中華人民共和國拍賣法》第六十一條規定：“拍賣人、委托人違反本法第十八條第二款、第二十七條的規定，未說明拍賣標的的瑕疵，給買受人造成損害的，買受人有權向拍賣人要求賠償；屬于委托人責任的，拍賣人有權向委托人追償。”

從以上條文可以看出，拍賣法的立法本意是要求委托人、拍賣人應當按照誠實信用的市場經濟的根本原則，最大限度地盡力披露拍品中所存在的瑕疵，當委托人、拍賣人在此情況下才能免除其瑕疵擔保責任。然而，在拍賣實踐中，委托人、拍賣人常常是故意隱瞞事實真相，隱瞞拍品所存在的瑕疵，甚至故意將贗品視為瑕疵，違背了拍賣法的立法本意，然而一旦糾紛發生之后，又濫用、引用《拍賣法》六十一條中的“免責條款”來作為自己的“擋剪牌”，這是對拍賣法立法本意的曲解?！吨腥A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四十九條規定：“經營者提供商品或者服務有欺詐行為的，應當按照消費者的要求增加賠償其受到的損失，增加賠償的金額為消費者購買商品的價款或者接受服務的費用的一倍?！睂τ谂馁u行、委托人明知是贗品而故意當作真品拍賣的，這已經不再是瑕疵免責問題，拍賣行、委托人主觀上存在明顯的欺詐惡意，構成民法上的民事欺詐行為，竟買人有權依照《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和民法的有關規定，追究拍賣人的民事法律責任，索要其雙倍賠償。并且，對于明知是贗品而故意隱瞞事實真相、以非法占有為目的，構成詐騙罪的，可以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追究“拍假”者詐騙罪的刑事法律責任?！吨腥A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規定，詐騙罪是指以非法占有為目的，用虛構事實和隱瞞真相的方法，騙取數額較大的公私財物的行為。對于委托人、拍賣人主觀上明知所拍賣的系贗品，而故意隱瞞贗品的真相，當作真品拍賣，騙取竟買人的錢財的，如果數額較大，應當構成詐騙罪，應當按詐騙罪追究其法律責任。北京就曾出現過某花380多萬購買到一假的“汝碗窖”后以詐騙罪向北京警方報案的先例。在藝術市場立法中，應當從法律上對以上實踐中混亂、容易混淆的問題做出明確的界定，規范混亂的藝術品拍賣活動。

（二） 藝術品著作權

藝術品產業中，著作權問題一直是一個特別重要問題，藝術品著作權糾紛在藝術市場的法律糾紛中占據了十分重要的地位，而藝術品中的著作權問題又有很多不同于其他著作法中的個性的東西，藝術品市場立法中應當將藝術品著作權問題予以特別做出規定，才能保護正在發展中的藝術品衍生產業的發展。如果僅僅依照傳統的普通的著作權法，將會無法追究大量的侵犯藝術產業著作權的情況。對于國家正在鼓勵發展的文化產業、藝術品產業，如果沒有完善的著作權法予以保護，這些產業都將無法真正地得到發展。

（三）藝術品買賣

藝術品的買賣是藝術市場活動中最主要、最基本的交易形式，是整個藝術市場流通環節中的前提和基礎，但是如果只寄希望于通過傳統的合同法、特權法中對買賣合同的規定來規范藝術品買賣是不切實際的，藝術品買賣有很多不同于其他普通物品買賣的特殊性的地方，需要藝術法對它進行特別的規范。

（四）藝術品金融活動

藝術市場金融化是藝術市場未來發展的主要方向，藝術市場要想得到真正的長期的繁榮，離不開金融資本的介入，只有通過立法規范了藝術品的基金、信托、保險、抵押、典當等藝術金融的問題，才能讓藝術品金融得到持續健康的發展。如果法律上解決不了藝術品金融化中的這些問題，就會重蹈藝術品份額化交易、藝術品文物交易所發展過程中曾經出現的那些問題。我國的藝術品文物交易所曾經在全國一夜之間出現過遍地開花的虛假繁榮現象，“藝術品股票”、“藝術品份額化”充斥著整個藝術市場，就在各地爭相瘋狂成立文物交易所、瘋狂看好“藝術品股票”時，我國著名的藝術法律師、北京孫中偉律師事務所藝術法研究中心主任孫中偉先生卻以法律人特有的理性和高瞻遠矚的眼光，看到了沒有完善的藝術法保障的這些繁榮都只是暫時的、表面的，寫出了《文交所中的十大法律問題》發表于文化部《藝術市場》2011年12月期，及2012年第1期上，指出了我國表面繁榮的文物藝術品交易所存在的十大法律風險，注定了這些繁榮不會是長久的，給當時瘋狂躁動的藝術品股票金融活動發出了振聾發聵的警示，隨后沒過多久，國務院、文化部等就相繼出臺了整頓治理文物藝術品交易所的政策文件。將其在文章中所提出的十大法律問題中的很多部分問題予以整頓治理。對于其他的藝術金融形式，藝術立法也必須對其進行規范，才能會有藝術市場的長期健康發展。

（五）藝術品稅收

2012年上半年我國發生的藝術品“查稅風波”被藝術市場的圏內人員稱為藝術市場的“地震”，可見“查稅風波”給我國的藝術市場確實帶來了巨大的不可低估的影響。藝術品稅收對整個世界的藝術品市場都有著十分重要的影響，在藝術品免稅區、保稅區等藝術市場就相對比較繁榮，而我國的藝術品稅收卻處于相對較高的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制約、阻礙了我國藝術市場的進一步發展，影響了流失到海外的我國文物古董的回流。建立符合我國藝術市場的國情特點的藝術品稅收制度對于藝術市場的發展具有重要的戰略性意義。既能避免稅收的流失，又能保護、促進藝術市場的繁榮、穩定。

（六）藝術品進出口法律

中國藝術與西方藝術、中國畫與西方油畫同時屬于世界藝術市場的二大重要組成部分，這決定了藝術市場的進出口制度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一個國家如果沒有合理健全的藝術品進出口制度，就不可能有藝術市場的全面發展，而我國現在依然并沒有建立起相應的完善的藝術品進出口法律制度。

（七）藝術品復制等藝術品衍生產業制度

之所以要將藝術品復制等藝術品衍生產業等專門提出來予以立法關注，是因為整個藝術品復制等衍生產業對于藝術市場真正實現產業化、將藝術市場從專業性市場發展成為全民參與的一項產業具有重要的意義。

三、藝術法中的法律責任制度

現在我國藝術市場中存在的贗品泛濫成災、藝術市場亂象叢生的根源就于沒有建立起對藝術市場中的違法違規行為設立法律制度。對惡意擾亂藝術市場者很難依法對其予以追究，就會導致其違法成本太低，藝術法律責任體系應當至少包括以下主要部分：

1.行政責任。即對違反藝術市場行政法規的違法行為應由藝術市場主管部門對其予以行政處罰，讓其承擔相應的行政責任，對于嚴重違法行政法規的，可以吊銷其從事藝術行業的職業資格，將其從藝術市場中予以清除。

2.行業責任。對藝術市場中的各主體應當建立行業協會或組織，由行業協會對其進行日常的管理，力爭實現行業自治。對于違反行業自律規范的違法行為都由行業自律組織對其予以行業懲戒。

3.民事責任。對于藝術市場活動中的民事違法行為，應當要建立起完善的民事責任法律制度，改變目前“無法可依”的狀態，只有對藝術市場中的違法者進行嚴厲有效的制裁，才能對藝術市場中的被害人及守法者予以有效保護。

4.刑事責任。刑事責任作為法律責任中最嚴厲的一種、要充分運用刑法的特殊保護手段及刑罰的特有威力，對藝術市場中存在的嚴重的、危害性極大的嚴重違法行為按照刑法的規定對其打擊，才能有效的震懾嚴重的藝術市場違法犯罪行為。

以上是筆者對我國藝術市場法律建立的個人初步構想，希望有更多的立法者、主管藝術市場的行政官員及同行予以批評指正，共同推進我國藝術市場立法的進程。

參 考 文 獻

[1]孫中偉著.文交所的十大法律問題（上）[J].藝術市場.2011（12）（下半月刊）：26

[2]孫中偉著.文交所的十大法律問題（下）[J].藝術市場.2012（1）（下半月刊）：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