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霸權穩定論”是冷戰結束后西方國際關系學術界盛行的一種國際安全理論,其主要觀點是認為,一個超強的霸權國的存在有利于維持和促進國際穩定。但從現實情況來看,該理論在安全領域中并不成立,本文將從霸權國(美國)方面、非霸權國方面、當前恐怖主義威脅三個方面方面來駁斥“霸權穩定論”的謬誤。
【關鍵詞】霸權穩定論;安全領域;謬誤
一、“霸權穩定論”的主要內容
霸權穩定論是西方國際政治經濟學三大學派之一現實主義學派的代表觀點。它關于霸權有利于國際秩序穩定的理論基于這樣的假設:國際社會是處于無政府狀態的,因而秩序的建立和維持,需要實力基礎之上的權力分配以及隨之建立的霸權體系,但是與實力論不同的是,這個體系的主導國(霸權國)應該是(至少理論上是)恪守自由主義價值觀的,它致力于自由的國際經濟秩序的建立。
“霸權穩定論”首先由美國經濟學家金德爾伯格于20世紀70年代在經濟領域提出,后于80年代初被羅伯特?吉爾平應用于國際安全領域的。兩位學者解釋道:所謂霸權國體系,是指由霸權國領導和統治的國際體系;霸權國是指政治、經濟、軍事諸方面實力遠遠超過其他國家,能夠強行推行其意志,并在一定時期得以實現的大國。金德爾伯格認為,霸權體系的存在對世界經濟的穩定至關重要,因為國際關系中存在著一般經濟生活中的公共產品,如自由貿易體系和穩定的國際貨幣等。每個國家都可以從中享受這些公共產品帶來的好處。世界經濟的健康運行也有賴于這些公共產品的運作。鑒于一般國家都不愿提供這些公共產品,霸權國就有責任保證提供穩定的貨幣和開放貿易體系等各種公共產品。吉爾平等學者進而在安全領域引進了金德爾伯格的穩定理論,認為霸權國體系不僅有利于世界經濟的穩定,而且有助于國際體系的穩定。霸權體系與安全穩定之間有一種相關的關系,霸權國實力越大,世界和平就越容易得到保障。此外,吉爾平特別強調,國際穩定并非保全體系的內在因素,而是霸權國有意維持系統的結果。
二、駁安全領域中的“霸權穩定論”
霸權穩定論者認為,在國際安全領域,有霸則穩,無霸不穩;霸權國越是強大,國際沖突就越少,霸權國越衰弱,國際沖突就越多。然而,從目前國際社會現實來看,這種觀點顯然存在謬誤。
冷戰結束后,美國成為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成為目前國際體系的霸權國家,可是,當今世界并沒呈現和平。地區性的戰爭和沖突此起彼伏,局部性的動蕩與緊張有所加劇,世界仍不太平。美英聯軍先后兩次發動對伊拉克的戰爭、“9·11”恐怖襲擊事件、中美撞機事件、巴以沖突的持續和升級、朝鮮半島形勢的緊張,伊朗核問題帶來的中東緊張局勢,國際金融危機影響仍在蔓延等等,所有這些雖涉及各種復雜因素,但從根本上說都與霸權主義密切相關。霸權主義直接或間接地引起、激化了當前世界的許多地區性沖突和動蕩,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因此,可見霸權不可能至少是不利于產生和平和穩定的。如果就當前美國主導下的世界來說,我認為可以從以下三方面來分析其原因:
(一)從霸權國(美國)方面來看
“權力必然使權力占有者腐化”。蘇聯解體后,美國作為唯一的超級大國,在國際事務中發揮主導作用,這就使美國統治階級的擴展欲望欲發強烈。美國憑借自身的強大優勢,極力追求對其它國家的支配地位,積極充當世界“憲兵”,到處推行霸權主義政策,以達到美國獨霸世界的目的,軍事打擊伊拉克和阿富汗在中東實施“民主”改造計劃,就是美國推行獨霸世界戰略的重要步驟。
小布什任期內,美國的核心戰略目標就是依仗美國軍事力量優勢,遏制所有競爭對手,建立美國獨霸全球的單極世界。為此,美國制定了“新帝國戰略”,采取以武力為后盾的“單邊主義”和“先發制人”政策,發動阿富汗和伊拉克戰爭,以軍事占領此二國,并更迭兩國的政權,重演歷史上老帝國的擴張模式,使世界動蕩加劇。在對待其他國家上,美國積極尋找新的敵人,對于它所認定的所謂專制國家和“邪惡軸心”國家采取打擊戰略,以防止這些國家重新成為美國的競爭對手。如利用臺灣問題,制造兩岸緊張局勢,遏制中國發展;通過北約東擴及在中亞派兵布陣,與俄羅斯現存的一些軍事基地形成對峙,牽制俄羅斯等等,所到之處均制造出緊張局勢。
然而小布什的全球戰略的推行,并未實現其預期的效果,相反,它使得美國深陷阿富汗和伊拉克兩場無法取勝的戰爭中無法自拔,也使得美國失去了道德制高點和國際信譽,失去了冷戰結束時積聚的戰略主動。同時,始于美國的金融危機給美國經濟和世界經濟都帶來甚為嚴重的沖擊。
奧巴馬上任后,基于其面對國際國內局勢,美國開始調整全球戰略,其戰略態勢意識調整為以“巧實力”的軟硬兼施建立“以美引領的多種力量共治”的國際格局,放棄 “單邊主義”實行“有選擇的多邊主義”。總體而言,奧巴馬政府的全球戰略相比小布什似乎是在收縮。但是奧巴馬政府一方面果斷結束伊拉克戰爭,美軍于2010年8月從伊拉克全部撤出,并于2011年7月啟動從阿富汗撤軍計劃。另一方面,阿富汗國內局勢仍然十分嚴峻,塔利班和美軍的沖突不斷并時有升級,恐怖主義襲擊此起彼伏。此外,美國和伊朗、朝鮮在核問題上的矛盾不僅依然如故,而且還有加劇的態勢。美國在阿以沖突與巴以和談問題上也難以推進,中東仍然動蕩不安。
以上事實充分說明,處于霸主地位的美國到處推行霸權主義政策,卻沒給世界帶來霸權穩定論者所認為的美國制下的和平。此外,若從理論上來說,權力和利益密切相關,誰擁有了權力,誰就擁有了攫取利益的便利條件。霸權國家本身既是一個權力主體,又是一個利益主體,為了追求自己利益的最大化,為了維持并加強自己的霸主地位,霸權國家必然會動用手中的權力乃至武力去打壓新興的挑戰國家,有時甚至為了自己的一點私利而不惜顛覆其他國家。因此,無論從事實上還是理論上來看,霸權都不能產生穩定,與此相反,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等一系列事實再次表明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才是世界和平與發展的最大威脅,才是世界動蕩不安的主要根源。
(二)從非霸權國方面來看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美國推行積極的全球戰略,在增進美國強勢的同時,也增添了其他非霸權國家特別是某些大國的擔憂,如何應對美國自然也成為了它們的重大戰略挑戰。諸如美國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戰爭、在伊朗核問題上的強硬立場、插手中東多個國家的政變等等,激化與阿拉伯及伊斯蘭世界的矛盾與沖突等一系列做法,均不符合歐洲國家及俄羅斯的戰略利益,自然會引起了這些國家對美國的批評、牽制和反對。為了維護自身利益,相關國家會采取抵制策略,在可能的情況下盡量削弱或防止美國勢力的擴大,但苦于沒有足夠的實力來支持,它們雖盡量避免直接與美國對抗,但是實質的分歧仍然存在。因此,若從矛盾發展的本質和規律來看,如果美國不調整政策,那么它遲早將面臨根本性的反擊。在此之前,隨著它們與美國分歧的擴大和美國霸權反應的升級,期間會有伴隨著許多矛盾和沖突,伴隨著稱霸與反霸之爭,世界怎會太平。
(三)從當前恐怖主義威脅方面來看
當今世界,美國無論在政治、經濟還是軍事上都具有絕對優勢,為了自己的利益,它把觸角伸到世界各地,尤其對一些貧窮和落后的國家和地區,動輒就指手畫腳,肆無忌憚。然而,由于實力相差懸殊,使得一些弱小國家難以維護自己的國家利益,這就為某些極端勢力求助于恐怖手段準備了條件。胡錦濤同志曾指出:“沖突和動蕩是恐怖主義滋生的溫床,貧窮和落后是恐怖主義產生的土壤。”就世界上的弱勢集團和群體而言,強權者的霸道與專橫、社會的不公,激發了它們廣泛的反抗心理,在實力不對稱和無助的情況下,它們很容易選擇恐怖主義這種極端手段來自衛,這就使世界范圍內的非傳統安全因素迅速上升,并對世界的和平與發展構成嚴重威脅。
“9·11”事件的發生,使美國在蘇聯解體之后再度面臨一個明確的嚴峻威脅。而在霸權體系中,恐怖主義的誘發因素并不能徹底根除。一個存在霸權的國際體系,必然存在著強國與弱國的對立,遵循著“弱肉強食”的森林法則,在無力對抗的情形下,恐怖主義成為弱勢群體最可能選擇的反擊方式,而美國的獨特地位使它成為恐怖組織的首選攻擊目標。另外,美國對恐怖組織采取的是以暴制暴的策略,這不僅沒有使恐怖活動消失,反而愈演愈烈,陷入了惡性循環,這只會增加世界的動蕩和不安。
從以上三方面可以看出,霸權并不能產生穩定,相反,它還會制造一些緊張、沖突和矛盾。“霸權穩定論”只是一種特殊的案例,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這一理論是站不住腳的,至少就當前美國主導下的世界來說,霸權產生穩定的理論是不正確的。霸權穩定論實質上是一種強權說。
三、析“霸權穩定論”的實質
就霸權穩定論提出的背景來看,70年代的美國受到國內外的沖擊,不少學者深感國力衰落,昔日雄風不再。然而美國不愿放棄它的霸主地位,同時又認識到,僅憑自己的力量不足以維持原有的霸權體系。因此,它迫切需要尋找合作伙伴,希望通過說服它的盟友給予理解和支持,共同維持原有的體系。一些學者不遺余力地為美國的霸權戰略尋找“合法性”依據,于是霸權穩定論甚囂塵上。霸權穩定論的實質就是要維持美國建立的霸權體系及國際經濟秩序。而從美國近年來在世界范圍內一系列的行動來看,美國在冷戰后的世界目標,就是建立和維護美國居主導地位的單極世界,讓21世紀繼續成為“美國的世紀”。這與廣大發展中國家甚至包括許多發達國家希望建立的多極世界是格格不入的。對此,我們必須有清醒的認識。
冷戰后的當今世界,面臨更加廣泛而深刻的問題,各種理論思潮涌動。可以預見,霸權穩定論將在一定時間內繼續存在并發揮影響,對它的討論也遠沒有結束。霸權穩定論提出的是,美國的霸權要不要維持或者美國的霸權衰落后原有的國際體系要不要維持的問題,與希望建立的多極世界是格格不入的。對于廣大發展中國家而言,現有國際經濟秩序是存在根本缺陷的,國際經濟規制主要是美國制定的,國際經濟體系也是美國占主導地位的,體系內的規則并不完全適用于、有些甚至不利于廣大發展中國家的。在美國繁榮的同時,許多發展中國家卻出現債務危機加劇、貧富矛盾尖銳、貿易條件惡化的局面。因此,要保持整個世界經濟的穩定與持續發展,如何緩和南北矛盾,改善廣大發展中國家的貿易條件,建立一個更廣泛的、能夠體現絕大多數的發展中國家利益的公正、合理的國際經濟新秩序,才是問題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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