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農村勞動力轉移的滯后性與超前性

【摘要】本文從農村人口和農村勞動力的差別出發，著重分析我國農業發展的阻滯以及城市的壓力指出我國農村勞動力轉移的滯后性與超前性，在分析原因的基礎上，提出政策性建議。

【關鍵詞】農村勞動力；城市化；邊際生產力

一、引言

改革開放至今，我國經濟有了長足發展，工業總產值占國民總產值的40％以上，第三產業的比重為30％以上，農業部門的比重降到20％左右，這不能不說是我國產業結構上的重大發展，但是，衡量一國產業結構是否合理不能僅看工農業的產值比重，還要看勞動力的就業比重。我國仍有近60％的農村人口，這說明我國經濟結構仍有待改善。但若據此評論說“我國經濟結構的最大矛盾就在于勞動力轉移嚴重滯后”（薛敬孝等，2002），筆者則不敢茍同。郭熙保也在《經濟發展理論與實踐》中提出城市化的本質是人口的向城市集中，中國從1952年到1995年43年時間，產值比重增加了37.4個百分點，勞動力比重也增加了30.5個百分點，但城市人口比重相應只增加了16.5個百分點。由此，中國的城市化落后于工業化。我們承認這種分析所運用的數據和結論都是事實，但是這種分析即是認為農村人口的轉移滯后了，政策性建議就是加快農村人口流入城市。這也是有待進一步思考的。

首先，農村人口不等于農村剩余勞動力。近60％的人口滯留農村是否意味著近60％的勞動力滯留農村？顯然，后者僅占前者的一部分，應該是16歲到65歲之間的，具備一定勞動能力的個人，必須排除身體或心理等原因喪失勞動能力的個人。近60％的農村人口中有相當部分并不是勞動力，他們不具有勞動的能力，無法通過自身勞動獲得收入，不可能以勞動力的形式轉移出去。所以，我們不能從農村人口占總人口60％左右來說明農村勞動力轉移嚴重滯后。

勞動力轉移是否滯后，一方面，隨著工業總產值在國民總產值中所占比重的增加，農村人口轉移到工業生產中去的數量問題；而另一方面，轉移到工業生產中去的農村人口結構問題。當然存在一種可能，那就是，轉移的數量占整個龐大的農村人口的比重非常小。但這并不能說明農村勞動力轉移滯后，原因在于：（1）我國農村人口數量龐大，占13億總人口的60％，每一個百分點就是近千萬人口，它對于占總人口40％的城市人口來說是一個非常巨大的數字，對于工業和城市的吸納能力來說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2）剛才已經說到農村人口不等于農村勞動力，農村勞動力的轉移是滯后了，超前了，還是正適度，必須以農村勞動力數量為基礎進行分析，而不是整個農村人口，所以當轉移到工業中去的勞動力占農村人口的比重小時，卻可以占農村勞動力的很大比重。（3）農村勞動力轉移不僅牽涉到工業發展問題同樣牽涉農業發展和城市的容納力。

二、農村勞動力轉移

（一）對農業的影響

筆者隨機抽取湖北省鄂州市燕磯鎮的84家農戶作了一項農村勞動力轉移的社會調查。調查顯示100％的農戶家中至少有一名家庭成員是完全脫離農業生產，轉移到第二或第三產業中去，而且普遍反映轉移出去的是家庭中的精英分子。他們或者身強力壯勤奮耐勞，或者相對學歷較高，聰穎善學。留在農村家中從事農業生產的多是老人、婦女和兒童，他們作為社會的弱勢群體，從事農業生產力不從心，21.7％反映糧食明顯減產。在此無需探討農村中的優秀分子轉移出去的原因，只用看到因為他們的轉移，農業無優秀主力從事，糧食減產。當然，我們一直期望外出務工農民能夠將其收入積極地投資于農業，但調查顯示59.5％的是常年在外打工的，其中42％在沿海和西部等較遠的地區工作，也就是，有25％的外出打工者完全脫離了農業生產。外出打工多是青壯年男性，不管他們年均外出工作時間由多長，他們的責任田主要由老人和婦女耕種，這一比例高達66.7％，由于老人和婦女耕種能力的有限，21.7％的農戶反映糧食明顯減產，雖然還有78.3％的表示沒有太大變化，但婦女和老人特別是老人作為耕種主力對于農業生產的持續發展是值得懷疑的。甚而有17.9％的農戶由于外出打工，舉家放棄了責任田的耕種，“拋荒”。農民外出打工使農業耕種主力受到嚴重損失，但是他們是否給予了資金和技術上的支持呢？據調查，33.3％的選擇減少農業投入，其中包括17.9％的完全脫離農業生產，另外有50％的并沒有因為外出打工獲得一定收入而增加對農業的投入。也就是說88.3％的外出打工并沒有對農業起積極的促進作用。

（二）對工業、城市等造成的壓力

我國農村勞動力轉移的方向主要集中在附近城區和沿海經濟發達地區，農村勞動力向城市轉移一方面給城市生產提供了源源不斷的人力資源，也服務了城市生活。但是，大量農民工集中于城市也給工業和城市帶來了壓力。農村勞動力轉移對工業和城市的壓力在于：

1．當前工業企業已經面臨著嚴重的就業壓力，大量人口處于失業、半失業狀態，許多下崗職工的就業安頓已經成為問題，這樣，農村勞動力向城市工業轉移必定使原本緊張的就業崗位更加緊張。

2．農村勞動力向城市轉移，他們一般居無定所，不便于管理。一方面他們的公民權益難以得到保障，另一方面也給城市的住房和城市治安管理帶來壓力。在這種壓力下就容易出現混亂，出現亂收費、亂處罰的情況，出現“孫志剛事件”。

3．農民工向城市轉移同時也帶來了子女入學問題。大量農民工子女無法享受到城市兒童同等的受教育權利，他們要想在城市入學不僅要上交額外的費用，而且還需因辦理各種手續而支付的額外成本。這些不僅是我國教育制度存在問題，更體現了教育資源的不足，折射出城市硬件和軟件的不合格。

然而緩解由于農村勞動力轉移造成的城市就業壓力依靠城市工業化是無法完成的。依據托達羅模型，依靠工業擴張是不能解決的。托達羅認為，資本積累的增加必然伴隨著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因此，對勞動需求的增長必然低于工業產出的增長，隨著工業部門的擴張，勞動就業增長速度呈下降趨勢。即使城市工業部門擴張與勞動需求擴張保持同步，通過擴張城市現代部門來解決城市就業問題也是不可能的。因為城市現代部門創造的就業機會越多，農村人口進城找到工作的可能性越大，從而將引誘越來越多的農村人口流入城市，而且流入的人口數目遠大于工業部門創造的就業機會數目。也就是說，單靠城市的發展，或者說，城市的發展快于農村經濟的發展只會加劇城市就業的壓力。當然這里排除了人為的控制人員的流動，但是隨著經濟的發展人口流動的控制越來越難以實施，也越來越不得人心，更是不利于經濟持續健康發展和社會進步的。

2004年我國首次出現“民工荒”現象，這是否說明我國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滯后呢？在我看來恰恰相反，“民工荒”只不過說明了我國城市化進程落后于農村勞動力轉移的速度，這一事實在當前終于以農民工以“用腳投票”的方式作出了回應。為什么說民工荒并不能說明農村勞動力轉移滯后呢？2004年我國仍然可期望有過億農民流向城市，加上原先流入城市的農民工，事實上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字。農民工普遍認為工資低，待遇差，他們認為城市并沒有給予他們應有的，或者說作為與城市非民工具有同等公民地位所應該獲得的金錢、文化、技能、生命與財產保障、發展和創造環境，而這一切正好是城市化的內容。

三、原因分析

農村勞動力轉移是滯后，還是超前的，絕不僅僅只是理論上的意義，更重要的是現實政策意義。從前文的分析來看，筆者認為農村勞動力轉移超前了，農村人口轉移存在結構失衡問題。那么，為什么會出現這種超前轉移和結構失衡的問題呢？

1．糧食生產收入太低。一畝地從播種到收割大概需要80個小時，產量大約為500公斤，這樣即使按照3塊錢1公斤稻谷計算，一畝地的毛收入為1500塊錢，即使加上農業補貼，在除去灌溉、農藥、種子、肥料等農業投入后，收入仍然微薄，以小時工資計算也在10元以下。另外，農業生產周期長，為了保證農業生產，農民不得不在“農忙”與“農民工”間奔波一般，農民家庭年人均收入達到一定金額，他們會選擇放棄糧食生產。

2．向農業外轉移收入較高。根據調查，向農業外轉移人均月收入可達931.0元，一些熱門工種，農民工的收入甚至高達萬元之上。雖然農民外出工作一般以勞務為主，行業分布主要集中在工業、建筑業、飲食服務業三個領域，外出農民，由于自身文化素質和就業觀念地限制，多從事臟、累、重、苦、險等性質的工作，只有極少數的有一技之長和文化素質較高的人才，才能涉足技術和管理等高級就業領域。但這些都不足以阻止農民外出。不怕臟不怕累，夠強的忍耐力大大降低了他們對于惡劣工作的感知度。且對比農業低收入，外出人均931元的收入是很高的。

3．城市的繁華吸引了大批的農村人口，他們離開土地，來到城市謀求生活和發展，主要是指農村新成長起來的一代人，這也是結構失衡的關鍵所在。新青年通過書本、電視等媒介看到了外面世界的精彩，迫不及待的追逐城市生活，脫離農業。他們主觀上的這種向往和追逐，客觀條件上也是允許的，經濟上也是理性的。從農業生產上來講，一方面農業生產收不抵支；另一方面農業生產手段和作業方式十分傳統，從這兩方面看新青年耗在農業生產上實在是不值，他們完全可以在城市謀得更高收入，因此其完全投入到農業生產的機會成本比老人、婦女等投入到農業生產的機會成本大得多。而相對于整個農村人口素質，新青年很多是具有較高文化素質，他們的學習能力相對較高，較容易掌握新的農業技術，并且他們一般是具有敢闖敢拼的精神。這一部分人的轉移莫不是對農業長足發展的一大損失。農業的發展方向畢竟上現代化，新青年的轉移只能是使得農業現代化越來越遙遠。而且我們也看到他們外出打工所得用于農業生產的極其有限，所以說，農業在剩余勞動力轉移過程中，優秀勞動力流失的同時并沒有得到資金和技術上的補償。

矛盾總是存在著兩個方面，農村勞動力轉移一方面在于轉移的速度過快，結構失衡；另一方面也在于城市化進程的緩慢，包括社會福利、教育、衛生、勞工待遇等一系列社會進步因素，不僅在硬件上，更主要表現在軟件上，不僅在制度上，更主要表現在在文化氛圍上，大眾的思想意識上。

四、政策建議

面對以上問題和原因分析，我們認為有必要采取以下對策：（1）普及農業技術教育。由于大部分外出工作者是青壯年男性，因此，普及教育的對象主要是老人和婦女，技術培訓一定程度上可以彌補老人和婦女體力的不足。（2）制定農業生產的優惠政策，在進一步完善農業補貼政策的同時，降低農業生產的成本，提高農業收益，使農業生產相對外出工作也具有相當的吸引力。（3）適度發展林牧漁業，積極鼓勵和扶持有能力的個別農戶結合當地資源來發展。（4）加快城市基礎設施建設，對于提供就業機會都是有效的。（5）消除人為的城鄉差異。農村和城市在發展過程中具有同等重要的意義。消除發展中國家二元經濟結構不是依靠農村人口不斷流入城市，而是如何提高農業生產能力，改善農村生活條件，使工農差別不斷縮小，最終使二元性消失。

參考文獻

[1]薛敬孝，劉擁軍．中國經濟問題[M]．2002（4）

[2]郭熙保．經濟發展理論與實踐[J]．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