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血馬(外二篇)

曾經，一縷漢代的風把你吹遠。那一年，你馳騁疆場，日行千里的品格，在西極的縱深處，成為一部傳承久遠的神話。

天山的精髓，在你的血脈中奔涌、積淀，日月星辰賦予你飛翔的翅膀。我知道，堅韌的意志，來自暴風雪的襲擊，于是，你就成了天之驕子。

那一年，你用天馬行空的傳說，賦予草原遼闊的美。或者，你以閃電般的騰躍，像沙場上的勇士般，把壯烈投向天宇。

你已經沉默得太久，縱然獨往獨來，也應在草原的盡頭，把溫暖留一點給自己。我知道，時光終會把往事漂白，可是，那些抹不去的記憶，也會如雪峰般閃閃發亮。

我看見，你馳騁在刀光劍影的草原，堅毅的目光仿佛熊熊燃燒的火焰。你威猛無比，只要一息尚存，就永遠不會停止前行的腳步。

哦，那一刻我終于明白了，奔馳是你的靈魂，也是你一生的榮耀。

巴里坤

在巴里坤草原，鷹的翅膀總是提升想象的高度。天山的遺韻彌漫開來，擴展著遠古的秘密。

低處的山谷依然開放著。遠古的生命，或者那些流浪的靈魂，都在蒼涼的天宇下，想念故鄉的溫暖，想念月光濯洗靈魂的聲音。

我知道，這里曾演繹過攝人心魄的故事。刀光劍影處，馬的嘶鳴劃過午夜的寂靜。那一刻，草原沉浸在悲傷中，只有劍的寒光刺痛了多情的眼睛。

而巴里坤已經沐浴著曙光。春來了，芳草連天。此刻，我看見紅霞澎湃著激情，黎明的手正掀開大地的霓裳……

荒原狼

長嚎，穿越蒼穹，在幽深的年輪里。

整個山谷都籠罩在迷霧中。我不知道，曠野上還有多少撕心裂肺的吶喊，還有多少哀鳴在血腥的廝殺中，成為人類永遠的痛。

這些狼總在我們的視野里漫游，遠處的山谷白雪皚皚，孤獨已經成為它們生命的主題。此刻，暮色正濃，狼嚎此起彼伏。是在追尋什么嗎，還是在為逝去的亡靈唱最后的挽歌？

大地無言。我看見莽莽雪原上，無數綠瑩瑩的眼睛迸射出寒光。啊，這些遠古的幽靈，剎那間，它們把蒼涼放大成天空。

荒原博大而又古老。這樣的時刻，沒有誰能夠在夜的眉宇間，留住那些奔走的靈魂，也沒有誰可以聽到那一聲長嚎，而不熱血沸騰。

那一夜，狼群在廝殺中回到了故鄉。驟然而來的雪掩埋了所有的血腥。

選自《青年文學》2011年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