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桿粉絲

二樓窗戶里傳出悠揚的琴聲。

霞姑坐在樓下附近的水泥臺階上賣雞蛋，可一大半心思則擱在聽琴聲上。琴聲如泣如訴，悅耳動人。不知不覺，霞姑沉浸在琴聲中，癡迷地不知身在何處了。

霞姑身后是一輛老式永久牌自行車，車后架上捆著兩根橫擔，橫擔上有兩只搖籃般的篾籮，籮里稻草中裝的是雞蛋。以前她推著自行車沿街叫賣，可最近她不再到處打游擊了，而是喜歡在這家大院子的水泥臺階上坐著賣，原因就是這琴聲吸引了她。

那天霞姑推著自行車來到這兒，本打算在院子里逛一圈，歇會兒就離開，可坐在水泥臺階上后，就聽見二樓窗戶里傳出了優美動聽的琴聲，宛如在干旱的沙漠中陡然遇見了一條清澈的小河，她驚喜極了。坐下來后，屁股就如被糖稀粘住了似的，一上午都沒挪動。

此后，霞姑每天都來這兒賣，也不叫喊，更不推著車在院子里轉悠，而是坐在水泥臺階上癡呆呆地聆聽。有人來買雞蛋了，她才指著篾籮笑著說，這些都是正宗土雞蛋，論斤秤和論個數都可以。有人買，她就賣；不買，她就接著聽琴聲。因為帶來的雞蛋實在賣不掉，她將其往菜市場一送，一秤賣給小販，不行，帶回家也沒關系，明天還可以接著賣，最后大不了賣給外地到她家來收購雞蛋的老板。

霞姑胖胖的，團團的臉，一雙眼睛明亮明亮的，屋場的人都說她長得富態。是不是有富貴相，霞姑也說不準，可半百擦邊的人了，她看上去依然如四十歲似的，胸脯鼓鼓的，散發著中年婦女的魅力。霞姑家在縣城附近的劉羊鄉，距縣城也就兩里來路，騎自行車撒泡尿的功夫就到了。劉羊鄉誰不曉得她馬霞姑，哪棟樓蓋的最排場，那兒就是她家。霞姑的老公國斌早年承包了劉羊水庫養魚，后來又承包了一座山頭辦了土雞養殖場，家里還開了個油坊，一年毛收入好百萬元呢。同村人眼熱地說她家日子過得好比捋著胡子喝香油，要幾富裕有幾富裕。霞姑的兒子在外面工作拿工資，不用家里操心。以前與國斌一起創業，霞姑吃了不少苦，可她天生樂呵呵的，不把吃苦當回事，企盼著有朝一日發財了，能閑下來享幾天清福。現如今她家的錢多得起了疙瘩，想吃苦也沒苦吃了，可她卻不曉得這清福該咋享了。她不喜歡打麻將，也不喜歡與同齡人在一起嘮嗑，在她看來，閑話說多了惹是非。婆婆身子骨硬朗，七十多歲的人，照樣推磨打豆腐，家務活不要她沾邊。她出來賣雞蛋無非是個幌子，真正的用意是為了到街上來混時光。這主意不是霞姑想出來的，而是國斌替她出的。因為國斌擔心她在家呆著會生出病來，讓她出去混日子，省的她在身邊叨叨，影響自己干事業。

霞姑之所以不騎電動車或摩托車，甘愿騎這輛半舊的自行車，就像身上穿的衣服一樣，她認為老東西順手好用，有感情，隨便一點無所謂。國斌與她就不同了，國斌出門就開黑亮黑亮的轎車，擺大款的譜。

以前她推著自行車在街上到處看新鮮，那兒有趣就往那兒去，好嬉得很，中午高興了就回家吃飯，不高興就在飯館里點個菜吃一頓，一天混混就過去了。可在街上混久了，她覺得自己宛如只土雞，轉來轉去，一副鄉巴佬的樣子，心里也挺厭煩的。現在好了，自己終于在這兒找到了喜愛的琴聲。剛開始，這家院子的胖門衛還攆她走，等她送了幾個雞蛋給他后，胖門衛見她進來了老遠就對她笑，有時還客氣地泡茶給她喝。

霞姑僅初中畢業，壓根兒不懂音樂，可她就是覺得這琴聲好聽，聽著就會讓她想起流水的小溪和黎明的鳥叫。有時聽得興奮，她還會跟著哼哼，當然有時也會在琴聲中迷迷糊糊地打盹，可一覺醒來就感到特別舒服。小區里的人幾乎都認識她，也沒誰拿她的雞蛋，就是拿了也沒關系，幾個雞蛋換來美美地盹，也值得，因為她夜里睡覺老睡不踏實。

聽久了，霞姑就猜這是什么琴拉的？有天她問胖門衛。胖門衛笑著說這是小提琴。霞姑對小提琴并不陌生，因為她在電視里見過。她欽佩這人小提琴拉得好，又萌生出想看看這拉琴的人到底是誰？她開始注意打量那棟樓里的人了。有位漂亮的女人下來了，霞姑曉得她是老師，覺得不是她拉的，因為她出去了，琴聲還在響，再說她家住五樓，她給她送過雞蛋。她用這方法將這棟樓里進進出出的人都篩了個遍，感覺都不是。

琴聲是從二樓窗戶里傳出來的，只要去上去問問就知道了，真笨，怎么連如此簡單的法子都沒想出來。這天中午，她估計人們都在家做飯，就拎著半籃子雞蛋來到二樓，按響了門鈴，不一會兒出來位中年女人。

霞姑問，買雞蛋啵？

那中年女人問多少錢一個？她說我這是土雞蛋，個小，輪個數，你劃不來，我給你秤，秤時，可以讓點秤。那中年婦女感到她說得在理，答應了。將雞蛋秤好，霞姑有意拿出兩個破雞蛋，對那中年婦女說破了不好拿，給你吧。中年婦女頓時喜笑顏開地伸手來接，霞姑卻將手往后一收，說，你告訴我件事，我才給。中年婦女問什么事？霞姑問你家天天誰在拉琴？中年婦女警惕地問她打聽這個干啥？霞姑笑了笑，說琴拉得好，我喜歡聽。中年女人這才朝里屋喊聲：亮亮，你出來一下。應著一聲清脆的答應，出來位手中拿著小提琴十一二歲模樣的小姑娘。霞姑仔細一看，呆了，因為這位肌膚白嫩漂亮的小姑娘竟是個瞎子。霞姑問亮亮幾歲了？中年婦女說不滿十二。她夸亮亮真是個齊整秀美的女伢，說罷，又拿了幾個雞蛋，對亮亮說：妹嘞，這幾個雞蛋是大媽給你的，你拉的琴真好聽，大媽慰勞你。

亮亮禮貌地說聲謝謝。

霞姑說，不用謝，明天我還來聽。

第二天，霞姑又坐在水泥臺階上聽亮亮拉琴。亮亮將小提琴拉得委婉哀愁，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寂寞與凄涼，霞姑理解了亮亮的心情。她覺得自己總不能光這樣免費聽亮亮拉琴。這天，乘亮亮的父母沒回來，她按響了亮亮家的門鈴。一開始，亮亮在屋里不理睬，霞姑曉得一個瞎子小姑娘在家輕易是不會開門的。就對里面大聲喊，亮亮，我是賣雞蛋的大媽，是送熟雞蛋來給你吃的。猶豫了許久，亮亮才將防盜門拉道縫，霞姑也沒進去，將兩個特意為她煮的熟雞蛋給了她，并問了她家的電話號碼。

翌日，霞姑又給亮亮帶來兩個熟雞蛋，放在她家防盜門旁取奶的小箱子里。等亮亮的琴聲停下來了，霞姑估計她拉累了，就用手機打亮亮家的電話告訴了她。霞姑曉得亮亮家生活不富裕，亮亮的媽媽在超市里上班，父親在幫別人送液化氣，夫妻倆掙點錢不容易，還得花錢讓亮亮學拉琴。亮亮在電話里說光吃大媽的，這怎么好意思呢。霞姑說，不吃白不吃，吃飽了，拉琴才有勁。亮亮在電話里笑了。

霞姑又問亮亮何時學拉琴的？亮亮說：五歲那年開始拉的，六歲拜了師傅。霞姑問亮亮干嘛要天天拼命拉個不停？亮亮回答：我媽說了，只要拉斷一千根琴弦，我的眼睛就能看見了。霞姑忍不住一笑，問：是嗎？亮亮敏感地察覺大媽的笑有點不對勁，忙問：我媽說得不對嗎？霞姑回答，你媽說得對，我們那兒就有個盲人，拉二胡拉斷了一千多根弦，后來眼睛就能看見東西了。

亮亮驚喜地問：真的嗎？霞姑曉得這是在哄伢，也明白亮亮的媽媽是在用這種方式激勵亮亮拉琴，就答道：當然是真的，大媽不騙你。亮亮欣喜地說：太好了。片刻工夫，悠揚的琴聲又響了起來……

亮亮依然天天拉琴，霞姑依然天天來聽。這天亮亮拉了很久很久，霞姑陡然聽見琴聲嘎然而止，心一顫，忙掏出手機打過去問亮亮怎么啦？亮亮興奮地對她報喜般說拉斷了一根弦，這是第五根了。霞姑擔憂地問她，弦斷了，你能自己換新的嗎？亮亮說，我這就打電話給師傅，讓他來替我裝，我師傅人可好啦。掛了電話，霞姑坐在那兒等，想看看亮亮的師傅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等了好一會兒，就見一位高個子男人騎著摩托車來了。這男人三十來歲，精瘦精瘦的，頭發長長的，在腦后還扎了個馬尾辮，霞姑猜準是亮亮的師傅。霞姑對他的這種打扮也不感到稀奇，因為她在電視里看見搞藝術的人都喜歡這樣。那男人上樓后，不一會兒二樓就響起了琴聲。這琴聲比亮亮拉得有沖勁，盡管霞姑不懂得拉琴，可琴聲的強弱還是能聽出來的，這就好比用鋤頭鋤草，老鋤地的人一出手鋤得就不一樣。

這天，霞姑將兒子以前學英語時用的小錄音機帶來了，敲開亮亮家門，給了亮亮兩個熟雞蛋，要她將拉的琴聲錄下來。亮亮答應了她，專門為她拉了《梁山伯與祝英臺》和其他的小提琴獨奏曲。錄好后，就打電話讓霞姑大媽取走了。

霞姑拿回去放給國斌聽。國斌說小提琴獨奏《梁山伯與祝英臺》電腦里有，拉得比這好。霞姑說，這琴聲與電腦里的不一樣，好比宋祖英與我，宋祖英再好看也是電視里的影子，我再丑也是鮮活的。霞姑不喜歡電腦，因為她總覺得電腦屏幕四四方方的像個墓碑，不是吉利的東西。

農忙季節到了，不賣雞蛋時，霞姑愛去田地里干農活，國斌常體貼地對她說，請個忙工來，何必自己吃苦受罪？霞姑回答，你忙你的，我忙我忙的，干干活，運動運動，就當是學城里人瘦身，一舉兩得。在霞姑看來，家里再有錢，自己也是個種莊稼的農民。既然是農民，做農活就是本職工作，好比亮亮拉琴。她甘愿去日頭地里曬，甘愿在泥巴田里踩，甘愿干得白汗出黑汗流。聽亮亮的琴聲聽慣了，在田里拔秧苗時，她總覺得亮亮拉的小提琴琴聲在耳邊響著。看見一對蝴蝶在金黃色的油菜花上款款而飛，她感到這就是梁山伯與祝英臺在跳舞。在菜園里挖菜地，隨著鐵鍬將黑油油的泥土翻過來，她隱約聽見泥土中也有琴聲，可這琴聲只有用心才能聽見，并非用耳朵能聽得著。由此，她感嘆自己原來是生活在琴聲之中，可惜以前卻沒察覺。

干了一陣子農活，霞姑想亮亮了。霞姑騎著自行車帶著雞蛋又去了城里。將帶來的熟雞蛋給了亮亮，她又坐在水泥臺階上給亮亮打電話。她對亮亮說：自己在田里干活時，也能聽見她的琴聲，你說奇怪不奇怪。

亮亮問真的嗎？她說當然是真的。亮亮說那我就再拉給你聽。她說你先將熟雞蛋吃了。亮亮回答好嘞，吃了雞蛋，就接著拉琴給她聽。聽著聽著，霞姑又打手機對亮亮說她想給她買條花裙子。亮亮說我不喜歡穿裙子。霞姑問那你想要什么？亮亮說，我現在最大的夢想是能辦一次個人演奏會。霞姑問亮亮個人演奏會該咋辦？想了一會兒，亮亮才說：個人演奏會就是將縣黃梅戲劇院包一晚上，我在臺上拉小提琴讓大家欣賞。霞姑說這還不好辦嘛。可亮亮說包劇場要花好多錢呢？霞姑爽快地說，錢，你不用操心，大媽成全你，讓你實現夢想。

當日賣雞蛋回來，霞姑將這事告訴了國斌。國斌笑著說，這不是要掏錢嗎？霞姑捏住他的軟處說，你鼓搗股票，一下子搭進那么多錢，我屁都沒一個放，現在……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國斌就說，我玩股票也有牛的時候，上次我不是一下子賺了好幾千，可你這投資又算啥？霞姑氣惱地回擊說，你土包子一個，懂個屁，音樂可是高雅藝術。國斌見她執意要為亮亮舉辦個人演奏會，心想無非是花幾個錢，夫妻倆犯不著為錢影響感情，就說，要辦可以，你在節目單上注明是由劉洋土雞養殖場承辦的。霞姑一拍手，笑著說，對對對，這法子好，就當是做了廣告。

霞姑將這事對亮亮的父母一說，亮亮的父母高興得連連致謝。霞姑擔憂自己不懂行情，將亮亮的師傅找來商議，隨后就與他一起來到縣劇團，找到劇團經理。亮亮的師傅指著霞姑介紹說她是亮亮的經紀人，想將你們的舞臺租一晚上，辦一次個人演奏會。劇團經理認出霞姑是街上賣雞蛋的，打心里瞧不起，他伸出只手，張開五指，晃晃，大聲說，租一晚上，連道具、音箱和照明等等玩藝兒加在一起，五千元！亮亮的師傅看著霞姑。霞姑干脆地答道：五千就五千。說罷，打開身上的小包，拿出一疊錢，數出五千塊交給亮亮的師傅，說，你與他們商量個日子，辦個手續，告訴我一聲。想想，她又數了兩千塊錢，交給亮亮的師傅，叮囑道，這筆錢是打節目單和去電視臺做廣告用的，你要注明是劉洋土雞養殖場承辦的，明白嗎？亮亮的師傅接過錢直說明白明白。見劇團經理拿出玉溪煙，巴結地給亮亮的師傅敬著，霞姑伸手從包里拿出包軟中華的煙，給了亮亮的師傅一支，再往那經理身上甩一根，自己也叼了支。那經理趕緊用打火機將火打著，迎了上去。點著煙，霞姑有意朝劇團經理面前噴一口，心想這場面老娘見多了，還想在老娘跟前擺闊，沒門。然后說自己要去聯系業務，讓亮亮的師傅與他接著談，勁頭十足地離開了。

來到水泥臺階那兒，霞姑坐下來打電話將情況告訴了亮亮。亮亮喜歡得直跳，說決不辜負她的希望，一定拉出水平來。回家后，國斌問她花了幾萬。霞姑一笑說，我當要多少呢，七千塊錢就搞定了，花錢買開心，劃算。國斌笑了。霞姑說，到時候你可要去聽啊。國斌說我怕沒空。霞姑說，不去也好，對牛彈琴，牛耳不聞，免得你在現場睡著了打呼嚕，丟我這經紀人的臉。

日子定下來了，縣電視臺的廣告播了，節目單也發了出去，霞姑還是擔憂去欣賞的人不多，會讓亮亮失望，就將全村人和所有的親戚都通知了，讓他們到時候去看，還拿著小錄音機來到村小學，將老師和學生們熱烈的鼓掌聲錄了下來。

亮亮的個人演奏會如期舉行了。

因為是免費的，劇院里坐得滿滿的。演奏會開始后，就見亮亮穿著漂亮的演出服裝，站在舞臺中央，一束燈光照在她身上。望著亮亮一副出水芙蓉、亭亭玉立的姿態，霞姑高興極了。琴聲響了，亮亮拉得格外投入，整個人仿佛都溶入了琴聲。伴隨那悠揚動聽的琴聲，坐在人群中間的霞姑覺得自己是在家鄉的小河旁看流水，在田里埋頭嚓嚓割稻，又在樹林子中聽鳥兒歡快的鳴唱，心里樂滋滋的。一曲結束，她本想按小錄音機播放掌聲，見現場掌聲響得熱烈，就沒按播放鍵，趕緊跟著拍巴掌。亮亮在臺上拉了幾首曲子后，聽著聽著，霞姑感到眼皮子重了，不知不覺合上，云里霧里，不曉得到哪兒去了。等亮亮的媽媽用胳膊碰碰她，說演奏會結束了。她才從夢醒來，抹去嘴角流出的涎水，揉揉眼，趕緊站起來跟大家一起使勁鼓掌。

亮亮在媽媽的攙扶下，一臉歡笑地過來問霞姑，大媽，我拉得好嗎？霞姑笑著夸贊說，太真棒，我都被你的琴聲陶醉了。

演奏會過后，亮亮依然天天在家拉琴，霞姑依然坐在水泥臺階上聽琴。

這天，亮亮主動打霞姑的手機欣喜地告訴她，師傅與師母要帶她去省城參加一次少年小提琴比賽，要過幾天才回來，熟雞蛋暫時別送了。還說要是獲獎了，一定請大媽吃飯。霞姑笑著回答，要是獲獎了，大媽在縣城最好的飯館里請你，問她何時走？亮亮說這個月八號坐火車去。

霞姑去火車站看了列車時刻表，回家后，對國斌說要去趟省城。國斌問去干啥？她說亮亮要去參加小提琴比賽，自己去聽她拉琴，給她助威。國斌感嘆道，你啊，真成了亮亮的鐵桿粉絲，去吧，我支持。霞姑高興得像孩子般跳起來，去雞場撿雞蛋時，嘴里還哼著《梁山伯與祝英臺》的小提琴曲調，愉悅極了……

這次在省城參加比賽，亮亮沒獲得名次，可她卻被一家盲人藝術學校的領導看中了，決定免費吸收她為學員，讓她來學校學習。亮亮一家高興不得了，霞姑更替亮亮欣喜。

這次去省城，霞姑也有了意外收獲。那天在街上閑逛，她發現有家店里賣彩蛋工藝品，頓時被這門藝術吸引住了，對彩蛋工藝產生了濃厚興趣。經過商談，那位藝人聽霞姑說兒時跟奶奶學過繡花，而是繡花的手藝也不賴，覺得她學習彩蛋工藝有底子，答應收她為徒。

從省城回來，霞姑將想法對國斌說了。國斌說你都這把年紀了，還學彩蛋工藝，這不是瞎折騰嘛。霞姑卻一本正經地回答，咋叫瞎折騰呢？以前我看別人精彩，現在我也要精彩。

國斌擔憂地問你能學出來嗎？

霞姑堅定地回答：用亮亮拉斷一千根琴弦的那股子勁，就沒有干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