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在鄉下,自定居到縣城后平時就很少回去了。但逢年過節還是要去的,那里畢竟是生我養我的地方。父輩們已相繼到了他們該去的地方。然而,每次回去,老家那熟悉的臉龐依然還是那么地熟悉,那么地和藹可親。
這是龍年的新春。一邊是春風拂面仍然有些寒意,一邊是春陽灑在身上卻有股暖在心頭的感覺。一路楊柳吐綠、鶯飛草長。泥濘土路早已成為歷史,水泥公路直通親朋好友家門。雖沒有高樓大廈,那沿路整齊劃一的兩層獨門獨院的住宅房仍然讓人心生羨慕。墻角院邊的迎春花搖曳在春風里含苞欲放,給鄉鄰們的生活平添了一份苦盡甘來的清閑恬適。因為家兄老弟都是這其中的一員,也讓我備感臉上增輝。我為他們能夠跟上時代的節拍而欣慰、而自豪。
午飯,兄長溫一壺老酒,把盅對飲敘手足情長。夾一塊兄嫂親手烹制的,地道的農家味紅燒肉,讓人唇齒留香。這方對壘正酣還未放杯,那方老弟又來相邀,還直言說,二哥呀,一定得給個面子。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何況是這比酒香比蜜甜的親情?就算年近花甲,酒也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程度,又怎能辜負了這位常年在外打工,一年也難得會上一面的小老弟的一片盛情呢?只得打腫臉充胖子,欣然應允,一定按時赴約。
一年難得回一趟老家,飯后一定要去曾經耕作過的一畝三分地轉轉,感受一番魚米之鄉那泥土的芬芳。嫩黃的麥苗、翠綠的菜葉,在春日的陽光下“哧哧”作響。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了孫女常跟我說的一句話:“爺爺,我的兩條腿好酸哦,我又在長個子了哎。”這田里的莊稼“哧哧”作響,不正是在拔節、抽薹長個子嘛?
在老家的土地上轉悠,總會憶起兒時,同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在月明星稀的夜晚,小伙伴們提著用無底酒瓶和小墨水瓶等物件制成的瓶燈,在漚制綠肥的田埂邊捕捉黃鱔泥鰍的情景。個個天真無邪,人小鬼大。有幸捕到的黃鱔泥鰍,自家舍不得一飽口福,卻由母親拎去賣了,換幾個零用錢,也好為自己添置些學習用品。能用上自己勞動換來的錢買的學習用品,兒時那幼小的心靈,該有多么的自豪啊。
而今歲月匆匆,一轉眼半個世紀過去了,老家的臉龐已不再是當年的模樣,多了歲月的皺褶,也添了些時代的新痕。可是不管如何變化,我依然深深地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