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考報名進行時

昨天，我接到王坤的電話，說今年的公務員考試報名開始了，他讓我抓緊時間去報名。也就在昨天，我和妻子張小燕高高興興地進了趟縣城，買了一臺收割機。

王坤是我高中同學，現在縣委辦當秘書。他要是早那么一點兒打電話來，我這收割機也就不買了。偏偏是票開過了，錢剛點給收銀員，他的電話打了過來。你說，這不叫人內心糾結嗎？更糾結的是——這考試的時間。

從報名到考試只一個月的時間，恰好正是我們這農活最集中，最忙碌的時候。這人事部門為什么偏偏選在午收大忙季節招考公務員，為什么不能安排在二三月份或者十月份農閑季節。那樣，咱農民就有充足的時間去復習備考。與農忙時節相撞，這不明擺著要命嗎？明擺著為難咱農民。

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這倒霉的時間犯沖，做為農民出身的我，能有機會考公務員，無論如何也是件榮耀的事。我原以為妻子張小燕聽了我報考公務員的事，會替我高興并支持我，沒想到她迎面一股寒流，把我的心也吹冷了。

圈里的豬們聽見有人回來了，都從地上爬起來，餓狼似的叫著、一起拱著豬圈的門。張小燕拿起塑料盆，挖了滿滿一盆飼料向豬圈走過去。豬們嚯嚯地叫著。張小燕往豬圈的門上踹了一腳，說整天就知道吃喝睡，遲吃一會就嚎！說著將一盆飼料賭氣似的倒進豬槽內。那邊棚里的雞們聽見這邊的響動，也長一聲短一聲“餓、餓”地叫了起來。張小燕轉身又挖了一盆向雞圈走過去。雞們一窩風地向張小燕迎過來。張小燕說真是畜生，一點都不知道人的甘苦，說著甩手將盆里的飼料向圈中央狠勁地拋過去。

我感到血往上涌，額頭的青筋像蚯蚓，在迅速地蠕動著。我說你講誰呢，不高興就明說，何必這么挖苦人？

張小燕只顧忙她手里的活：你還知道我說你？你要知道我說你，你就不應該提考試的事！

我怎么就不能提了？我一副不解的樣子。

田里的莊稼都在喊人了，你也不知道急？二十多畝小麥，那是我一個人干的嗎？還有這臺收割機？你早要說考試，我也不買了。好了，現在機子剛買回來，麥子眼看要收了，你卻要報名學習考試，你這不是扯淡嗎？張小燕的臉氣得像霜打過的茄子，沒一點血色。

那考試的時間又不是我定的，你讓我有什么辦法？

你別跟我繞圈子，就你肚子里那點花花腸子，我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你看我是那花花腸子的人嗎？我還想解釋，卻看見上幼兒園的兒子旦旦回來了，于是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旦旦在村里的幼兒園上小班，他爺爺從田里勞動回來，順便到幼兒園將他接了回來。爺爺樂呵呵地看著他跑進院子里便走了。旦旦一頭撲到他媽媽的懷里，說，媽媽，我餓了。張小燕一把推開他，去去，找你爸去！

我一把扶住趔趄的旦旦。旦旦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委屈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說你別拿孩子出氣，孩子又沒有錯。張小燕挖苦道：馬上搖身一變，成公務員了，再給他弄個媽，多有本事啊！

你整日里胡思亂想個啥？我拿眼使勁抵著張小燕，示意她別在孩子面前說這樣的話！

你要是真正關心孩子就不應該去考這個試！張小燕也抵著我的眼睛反駁道。

你簡直不可救藥！我說罷把旦旦送進屋里，給他洗了把臉。

不可救藥的是你！張小燕一副不依不饒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我早就受夠了。看你和她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親熱勁，你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趙長嶺，你摸摸良心想想，我哪點對不起你？我迷惑不解，我考公務員合著跟人家有什么關系？張小燕說，關系可大了，這些年，她一直不結婚，不斷地給你買書，給你送這送那的，是為什么？你考公務員不就是為了能與她比翼雙飛？我說人家不結婚那是人家的事，人家買書送東西，那是因為……我真說不好，我一時語塞。張小燕冷笑道：當初她為什么不嫁給你？那是因為她父母嫌棄你沒地位，現在你翅膀硬了。張小燕突然語氣一轉，沒門，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我搖搖頭：真拿你沒辦法，要不，我帶你去和她當面對質？我靠，我話音剛落，沒料到她此刻正舉手敲門：

長嶺在家嗎？

你怎么早不來遲不來，偏趕這個時候來。我細密的汗珠從額頭沁出。

怎么樣，我沒冤枉你吧，張小燕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叫得多親切啊，長嶺在家嗎？張小燕學著她的聲音，嗲的讓人身上起雞皮疙瘩。答應她啊，你心里沒鬼怎么不答應？好，你不答應我答應。

張小燕，你太過分了！我想攔住，但她已轉身去開門了。

來了，來了。張小燕滿臉堆笑打開門：哎呀！剛才我們家長嶺還在念叨著你呢，沒想到他一念叨，你就來了，真是心有靈犀啊。張小燕把“念叨”和“心有靈犀”拉得既長又重。

進來的是玉霞，我高中同學。要說這人啦，有時你真得信命。當年她高考時考了個高中專，我考了個大專。她兩年中專念完，畢業分配進財政部門工作，而我念了三年大專，等我興沖沖畢業夢想著進一個好單位，捧上鐵飯碗時，國家卻不包分配了，哪里來回哪里去。我只好卷起鋪蓋卷回家修地球了。

玉霞進門時還興沖沖的，但張小燕的一席話，像一層灰，蒙上了她的臉。嫂子，聽說趙長嶺打算考公務員，我下班時順帶給他買了一套資料。說著把手里的書揚了揚。

張小燕說，這么多年，你為我們家長嶺買了那么多的書，真是難為你了。張小燕故意親昵地推了我一下，還不快把書接過來，人家可是一片好心，別辜負了。我瞪了張小燕一眼，徑直走到收割機旁，拿起一塊抹布擦機上的灰塵。張小燕訕笑道，玉霞，你別介意啊，其實呢，我們家長嶺，你別看他臉拉的跟個驢臉似的那么僵，其實內心里火著呢。

玉霞也精明，看這氣氛一時三刻難以緩解，于是岔開話題：這機子是新買的？張小燕說，可不是嗎，剛到家。長嶺，也不招呼客人進屋喝杯茶水，人家大老遠地跑過來給你送書，你連一句客氣的話都沒有，不怕人家說你忘恩負義？

玉霞聽出張小燕的言外之意，卻佯裝不懂，只說：你們忙吧，我不耽誤你們了。說著向門外走去。我看見玉霞轉身的一瞬間，就像秋風中的一枚樹葉，高高地在樹梢上打著顫兒。我忍不住脫口而出：玉霞，你沒事吧？我看見那片“葉子”猛烈地顫動了一下，旁邊要是有個可以依靠的東西，她會靠上去的。但那個時候，她的旁邊，空落落的什么都沒有。

張小燕急忙搶過話頭：我說過別看長嶺臉是冷的，其實內心里火著呢，不假吧。我覺得，一個男人對女人發火或者打女人，那是無能和流氓的表現，可我那天不僅發火了，還真想動手打張小燕。

喲，發那么大火干嘛，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張小燕笑著說。

玉霞嘴角囁嚅著：嫂子，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和趙長嶺之間真的沒什么。她的話像是在深山窩里接手機，發出來的聲音低弱且連不上段子。

張小燕說，玉霞，其實我能理解的，沒人會把這種事當著榮耀扛在頭上。尤其像你這樣的國家公務員，覺悟肯定高，那就更不會說的了。

玉霞的臉羞臊的像一塊大紅布，胸口一起一伏，她幾次張嘴想往下解釋，但最終她沒有說。我看見她的眼像漲滿水的河，那泛濫的洪水被風一浪一浪地推過來，洶涌地拍打在單薄的堤壩上。

張小燕，你太過分了！我真的火了。

趙長嶺，我們現在可是社會主義國家，不興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你們做都做了，難道我還說不得？張小燕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我看見浪濤再一次猛烈地拍上那單薄的堤岸，那顫顫巍巍的堤壩開始飄搖起來，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我幾乎聲嘶力竭地吼道：張小燕，你給我滾！

我憑什么滾，這是我的家。我倒要看看誰有本事把我攆走？

此刻的玉霞像紙人一樣，在風中瑟瑟的發抖。我聽見她發出的呼吸像拉風箱似的，抽搐著。她努力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來。

我的心像被什么猛地撞了一下，劇烈地疼痛起來，我感覺自己的臉在一點一點地變形、扭曲。于是我舉起手，一掌打在了張小燕的臉上！

痛得張小燕捂著臉，憤怒地嚎啕：你……你打我！她看了一眼玉霞，用一只手指著我：你打我？你當著外人的面打我！我、我沒臉活在這個世上了！張小燕一扭頭哭著跑出院子。玉霞上前想攔，但看張小燕那么兇的樣子，又沒敢攔只得讓她去了。

我頭腦一片空白，愣怔之間，只聽玉霞“哇”的一聲，還沒等我明白過來，她也捂著嘴，哭著跑了出去。

讓人奇怪和不安的是第二天，張小燕態度突變：長嶺，我讓你去報名考公務員。不相信你去問玉霞。我有一種被耍弄的感覺：你怎么老是拿玉霞來說事，這事和她有關系嗎？張小燕說：怎么能說和她沒有關系呢？我破口罵道：不讓考就罷！別老是玉霞玉霞的，好像我們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似的。張小燕說：拜托，別船沒翻就往河里跳。真是一副豬大腸。要真有把柄我還能讓你考了？我說：拜托，張大小姐！昨天差點被你掀河里去，看你現在倒像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似的。張小燕說，一個大老爺們，心眼小的跟針眼似的。我都不計較了，你還放在心上了，一點沒個男人樣！我說：張小燕，我是I服了YOU了！當初結婚時，我也跟你坦白過了，玉霞是和我談過戀愛，因為她父母嫌我，以死相脅，逼著玉霞離開了我。

張小燕說：解鈴還需系鈴人。實話告訴你，今天早上我去找玉霞了。

原來昨晚，張小燕一口氣跑回娘家，像烙餅似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我和她和玉霞之間的事，她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越想越恨玉霞。今天早晨天剛亮，她就趕到玉霞的宿舍。玉霞打開門見是張小燕，嚇得被蛇咬了似的，驚詫的差點叫出聲來。她迅速將張小燕讓進屋里，伸頭看了看張小燕身后的門外，跟地下黨接頭似的，將門閃了一條縫，讓地下黨閃身進屋。交通員警覺性非常高，擔心地下黨身后被壞人或者特務盯梢，頭伸的跟長頸鹿似的，向巷道里看了看。好在機關的人都在睡覺，沒人看見張小燕過來。玉霞趕緊把門關上，遲疑地說：嫂子，你、你怎么這么早來。張小燕火眼金睛，盯著玉霞：你不明白？玉霞驚擾著努力地回避著張小燕的目光。張小燕像孫悟空發現妖精一樣，窮追猛打：今天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知道你喜歡我們家長嶺。可他已經是我的男人了，已經是孩子爸了，你還這樣糾纏著他，你就心甘情愿當小三、做二奶？張小燕單刀直入，就是想激怒玉霞，因為她知道，人在被激怒的情況下，情緒容易失控，而人一旦失控就會說出平時埋在心里深處不愿透露的東西。

雖是五月，早晨的空氣依然透著絲絲的涼氣。大院里已經開始有人走動和說話的聲音。

玉霞一開始有些心虛，害怕張小燕會在機關大院內鬧出什么笑話來，出她的洋相。漸漸見張小燕這么尖酸刻薄不留情面，說出的話滑稽無聊。玉霞心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反倒冷靜了下來，不卑不亢：嫂子，看在我和趙長嶺同學的情分上，我叫你一聲嫂子。我真的不明白，你老是這樣糾纏，無中生有的事，你難道不累嗎？張小燕說，嗬，我就不明白了，你說你一個公務員，什么樣的男人找不到，你這樣做到底圖個啥？

玉霞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清晨的陽光照進了屋里。當初，要不是趙長嶺的幫助，我也不會考取大學的。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時候，是他給了我鼓舞給了我力量，讓我走出迷津、走出困境。我一直覺得欠著他的。人，應該有感恩之心，良善之意。所以為了報答他，我常買些書給他，鼓勵他多學點知識。

張小燕說恐怕沒那么簡單吧？玉霞，今天你不把話說明了，我就去找你們領導。玉霞顯然是被張小燕的話激怒了，她的嗓音提高了八度，你去呀，你去呀！她手指著張小燕：你有證據嗎，你去找領導？原先張小燕想激怒玉霞讓她說出和自己丈夫之間的事，不想現在玉霞一發怒卻讓她變得無所適從了，不知所措。玉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也隨即緩了語氣和張小燕說，你找領導，就憑你嘴上說幾句，領導就相信了？張小燕被玉霞說的沒詞了。是的，真去找領導，她有什么證據能讓領導信服呢。張小燕之所以說要去找領導，無非是想嚇唬一下玉霞，讓她承認并不再跟自己的男人來往就達到目的了。玉霞看出了張小燕的猶豫，說：有句俗語：茅廁缸里的屎，越耬越臭。船又沒翻，你又何必自己往河里跳呢。你去找領導，固然對我沒什么好處，可這對趙長嶺對你，又有什么好處？張小燕執拗地說，反正我們是農民，你國家干部都不當回事了，我們有什么可怕的。玉霞明顯聽出了張小燕的話不像先前那么霸道了，而是說的有聲無力。玉霞說：嫂子，我雖未結婚，但看身邊的恩愛夫妻，我認為在夫妻感情上，不是你看的緊就牢固。你男人若不規矩，你看也看不住的；他若是正人君子，你把他放在鮮花叢中，他也不會迷失方向的。關鍵的是你自己要有信心。你在教訓我？張小燕怒道。玉霞說：如果嫂子不相信，你就當我沒說。

張小燕說：將心比心，你說，你們孤男寡女的經常在一起聊得那么親熱，哪個女人能受得了？你還滿口仁義道德的冒充良善。玉霞說：長嶺很愛你，通過這些年的交往，我知道，正是你的好，才使得趙長嶺那么的愛你，他不會做辜負你的事。張小燕說當我弱智啊？說好聽的我就可以原諒你？玉霞說我沒必要去討好你。我行的端，走的正，我和趙長嶺，當初他未娶，我未嫁。我愛他追他，我覺得我們都沒有錯。你別把男女之間的正常交往都打上“印記”。本以為你會感激我對你丈夫的幫助，沒想到，你卻認為我傷害了你！張小燕說，你既然知道傷害了我，我希望你今后別再打攪我和長嶺之間的平靜生活！玉霞說：其實，那天去你家不僅是給趙長嶺送書，我還有另外的事，也是我那天去你們家的主要目的。張小燕像發現新大陸：什么事？她明顯的失態。玉霞看了張小燕一眼，沒去理會她的失態，而是說，我是去請你們參加我的婚禮的。張小燕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么說你要結婚了？

張小燕如釋重負，像心口壓著一塊石頭被挪開，她感到渾身一下子輕松起來，精神也好了起來。但還是有些疑惑，目光移向玉霞，想再次向玉霞求證，卻看見玉霞拿起手機撥了一串號碼：喂，起床了嗎？你到我這邊來下。不多會，進來一個威武英俊的警察。玉霞笑著說：嫂子，給你介紹一下，他就是我對象，黃曉楓。她又轉向黃曉楓說：曉楓，這是我同學趙長嶺的愛人，以后嫂子有什么需要，你要盡量給予幫助。黃曉楓對著玉霞一個立正敬禮：“遵命，夫人。”

玉霞七一結婚，到時請趙長嶺夫婦來喝喜酒。張小燕的心里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傷感，她感到從未有過的空落。一個女人，沒個男人牽著，她就是一個游蕩不定的浮萍，一旦有個男人牽著，她的根就會落下去，也就不會再飄搖不定了。看著玉霞和黃曉楓遠去的身影，她覺得自己怪對不起玉霞的，不該用這樣的方式逼迫她的。

回到家里，張小燕說，長嶺，你這次不僅要報考公務員，而且要考就考警察。我說拉倒吧。我又不是學法律的，怎么報考警察？張小燕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回來的路上，我給你那同學王坤打電話。他告訴我，今年的警察招考，不受專業限制。怎么樣，這回你可以放心報考了吧？

我說你不怕我飛了？

張小燕說，養豬還能不知道豬分量？自己的男人是什么樣的人，我心里自有一桿秤。我說那你瞎折騰啥？她說，男人都是在莊稼地邊吃草的牛，再鮮嫩肥美的草有時也擋不住莊稼的誘惑，總想扭頭去吃地里的莊稼，所以就要牢牢地牽住牛鼻子的韁繩。可是，我說，午收在即，那么多的莊稼讓我放不下！

張小燕說，莊稼的事你就不用考慮了。再說，老天給收，麻雀能吃多少。我家的承包地在老嘉山旁。老嘉山，四季如畫。可那兒的耕地卻不怎么樣，一塊塊的，像碟子碗兒那么大。我家二十畝承包地，有三十五六塊之多。而且多數田塊還不通路。要靠肩挑、背馱，才能把地里的莊稼收上來。一到收、種季節，我就犯愁。現在，這么多、這么重的農活全交給張小燕一個人，我的心一陣陣隱隱地疼痛起來。她那稚嫩的肩膀能擔得動嗎！

我一個人慢慢干，張小燕平靜地說，有主保佑我，一切都會平安順利的。我說那臺收割機怎么辦？張小燕眉頭一收，我的心像被麥芒戳了一下，猛地一縮，差點背過氣去。那是花了八萬塊錢買的，差不多五年的積蓄。張小燕說：收割機買了就不要后悔，也算家里添置了一大型機械，日后生產能發揮大作用。我仍然沉浸在猶豫不決中，臉色發白，頭腦發暈。

張小燕見狀問我，你哪兒不舒服？我說沒有。張小燕進一步安慰我說：這事我已考慮過了，我已和張家港打工的旦旦二舅說了，讓他回來幫我家午收，反正我們多少會付一些勞務報酬給他。一會你再給二舅打個電話，出于禮貌吧，你讓他請段時間假，幫咱們駕收割機忙個午季。我遲疑地說，這，這行嗎？

行，張小燕果敢地說。

和旦旦二舅通完電話，午收他回來幫忙的事就確定下來了。

妻子張小燕望著我：這下你該放心地去報考了吧？

我說：可是……

張小燕說：沒什么可是的了，明天你就去報名。